第七十八章 奴家忽然沒力氣了
2024-06-20 14:34:52
作者: 玉籠煙
謝蘅蕪乾笑兩聲,抱著雪球起身問:「陛下……怎麼過來了?」
蕭言舟漠著臉,語調平平:「你還記得孤在等你嗎?」
雖然聽起來此言無甚起伏,可謝蘅蕪莫名覺得幽怨不已,活像是一個深閨婦人控訴自己離家遲遲不歸的丈夫。
她心虛地垂眼,小聲道:「妾身當然記得……」
恰好在這時候雪球嬌聲嬌氣地「嚶」了一聲,將謝蘅蕪嚶得心頭軟得一塌糊塗,狠狠在它腦袋上揉搓了幾下。
蕭言舟微眯眼,看著雪球的目光越發不善起來。
他想自己是不是不該送這玩意兒來的。
這小玩意兒完全把阿蘅的注意力搶走了,他現在杵在這兒,阿蘅連看都不看他。
若說之前是在威逼,現在,他當真有些想把雪球丟了。
雪球感受到不妙,蛄蛹著小身子往謝蘅蕪衣襟里鑽。剛埋進去半個頭,它忽而四爪騰空,被人捏著後頸提溜了起來。
「喵!」
雪球叫了一聲,撲騰了一下便不動了,小嘴微張著,一張小貓臉看起來分外呆滯。
隨後他將雪球一拋,精準無比地拋到了宮人們特意為它鋪好的軟墊窩裡。
雪球的身影划過一道小小的弧線,當真像個球一般被扔了進去。
蕭言舟拿捏著力道,沒讓雪球受傷,後者從軟墊里抬起頭來,分外大聲地衝著蕭言舟叫喚,聽起來罵得很髒。
他側眸,涼涼睨去一眼,雪球驟然止了叫聲,慫慫地背過身去,拱著屁股往墊子裡鑽。
蕭言舟的動作實在太快了,謝蘅蕪都來不及阻止,他已將雪球丟開。她哭笑不得看著,無奈道:「陛下這是做什麼?」
為了顏面,蕭言舟也不可能說出真實原因來,只道:「它的氣味,孤聞了不舒服。」
「所以妾身才讓陛下等妾身回來,別來此處啊。」
謝蘅蕪嘴上嗔怨著,卻是仔細拂去身上沾了的貓毛,又湊近看了看蕭言舟身上。
見她的注意力又回到自己身上,蕭言舟這才舒暢許多,沒忍住,又往雪球的方向看了一眼。
雪球正好回過頭來,見這討厭無比的男人似乎在挑釁自己,仗著隔著段距離,齜牙沖他哈氣。
蕭言舟根本不在意這種小東西的示威,於他看來,弱者的惱羞成怒,何嘗不是一種戰利品。
謝蘅蕪檢查過他身上沒有留下毛後,抬頭想與他說話,就見到蕭言舟看著雪球,眼神相當意味不明。
她緩慢地眨了眨眼,有些回過味來。
什麼聞了氣味不舒服……方才在寢殿的時候,明明雪球一離開他懷裡,他就放鬆下來了。
所以……根本就是藉口而已。
真正的原因嗎……
謝蘅蕪眼眸微彎,眼尾隨之上揚,素手撫上他衣襟,隨後一點一點,攀附上肩頭,將人環住。
她踮起腳,探頭湊近他。
柔軟身軀貼來,蕭言舟身子微微僵硬,看她美麗面容貼近,氣息如蘭,輕輕拂在面上,不施脂粉的唇瓣透粉,泛著微微水光,瞧著分外可口。
蕭言舟為她的上道暗暗高興了一下。
然而謝蘅蕪在兩人鼻尖堪堪相碰之時停住了。
她偏過頭,貼著他的面龐輕嗅了幾下,隨後嬌聲:
「好濃的酸味兒啊……」
「陛下……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蕭言舟:!
他大窘,想將身上掛著的這個壞心眼的女人推開,可手剛剛碰到她,蕭言舟又猛然想起現在她還是個病人,嬌貴得很。
謝蘅蕪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嬌滴滴地「哎呀」了一聲,整個人完全伏到了他懷中,柔柔弱弱道:
「姐夫,奴家忽然沒力氣了,姐夫要是不抱奴家,奴家可就要跌倒了。」
嬌柔的聲音甜到發膩,謝蘅蕪自己說著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見蕭言舟臉色難看至極又不得不抱緊她,她忽然覺得也沒有那麼難受了。
「……閉嘴。」
他黑著臉,咬牙切齒擠出了二字。
然而他反應越是抗拒,謝蘅蕪便越是來勁。
「姐夫怎麼這樣凶奴家呢,奴家好傷心……」她繼續掐著嗓子說道,一面還戲癮十足地啜泣了幾聲,還真擠出了幾滴眼淚來。
蕭言舟的臉愈黑,看著她的漆眸里也一陣風雨欲來。
謝蘅蕪沉浸於嚶嚶作態,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渾然未覺。
「唔……」
蕭言舟伸手,修白的指尖上下一捏,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謝蘅蕪怔住,表情與方才被提了後頸的雪球一般。
因為被捏著唇瓣,她被迫癟嘴,像一隻小鴨子,滑稽無比。
蕭言舟唇邊噙笑,總算找回了幾分顏面,俯首在她耳畔低語了什麼,這才鬆開她的唇,不忘在上頭咬一口以示懲罰。
謝蘅蕪的臉迅速紅起來,索性埋在了他肩窩裡,還捶了下他胸口。
她算是知道什麼叫現世報了。
蕭言舟也不惱,悶悶低笑起來。
氣得謝蘅蕪又捶了他幾下。
蕭言舟心情頗好地哼笑一聲,俯身探過人膝彎,將她打橫抱起。
一旁安靜了許久的雪球不知怎的忽然又嚶嚶喵喵地叫了起來,聽著有幾分氣急敗壞。
謝蘅蕪本該注意到的,可她還未能從方才蕭言舟說的話里回過神來,便沒有意識到。
他居然……居然說……
「阿蘅既然喜歡這樣叫,下一回,就在榻上叫給孤聽。」
帶著謔笑的尾音與說話時噴灑出的溫熱氣息似乎仍在耳畔,將她耳尖染得通紅。謝蘅蕪腦海中止不住迴蕩著他的這句話,揪著他衣襟的手攥緊,又攥緊一點,直將那一片衣料揪出了細密的褶皺來。
她沒有看見的是,蕭言舟抱起她後,得意又炫耀地往雪球處瞥了一眼。
雪球登時警惕炸毛。
蕭言舟猶嫌不夠,唇角微微上揚,挑釁意味十足。
雪球這才沒忍住,嚶嚶嗚嗚叫喚起來,試圖向謝蘅蕪告狀。
可惜謝蘅蕪現在根本沒法注意到它。
雪球只能氣呼呼地看著那個討厭的臭臉男人抱著它的美麗母親走了。
在雪球那簡單的小貓腦袋裡,謝蘅蕪溫柔又好看,身上又溫軟,可不就是與它的母親一般嗎。
由於現在拾翠宮裡留下的宮人都是可信的,蕭言舟來時並未多囑咐什麼,外頭的宮人也不曾退下,自然將裡頭笑鬧的話語都聽了一耳朵。
眼下他抱著人出來,諸位宮人眼觀鼻鼻觀心,紛紛垂首行禮,仿若無事。可細看便能發現,他們好像都在憋著笑。
蕭言舟咳嗽一聲,不輕不重斥道:「都在這裡做什麼,還不退下。」
「是。」
眾人齊刷刷應道,井然有序退了下去。
聽著這人數不少的宮人應聲,謝蘅蕪恨不得將臉埋進他衣襟里。
怎麼他來了沒讓人退下啊,他從前不都會叫人走的嗎!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那麼放肆地說那些話……
謝蘅蕪再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