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新衣

  「家裡沒什麼吃的了。」秦岳城坐在炕上，冷漠的看著他。

  「你媽呢？他還沒回來嗎？」秦子強問了一句，顯然把之前喝醉時問的話都給忘了。

  「沒有。」秦岳城再次回答。

  「這個臭婆娘！」秦子強恨恨的罵了一句，轉身出去了。

  他在廚房裡叮叮噹噹一頓翻找，最後也沒找到什麼，生啃了個紅薯，才壓下飢餓感，又回屋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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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劉玉蓮回娘家這幾天，日子也沒有那麼舒坦。

  以往，她每年回娘家都是在年節的時候，總是大包小包的拎些東西。

  娘家的人對她自然也就熱情。

  弟媳張美淑就總是巴結著她說好話。

  然而，這次她兩手空空不說，還帶著一身傷回來，又帶了個秦大寶那麼能吃飯的。

  張美淑看見她什麼禮都沒拿，臉色便已經不太好看，而等她和秦大寶住下之後，張美淑對她的態度就越來越差。

  秦大寶在家嬌生慣養，嘴又饞，每天吃飯都吵著要肉、要雞蛋。

  最初兩天，張美淑煮了雞蛋。

  第三天開始，就只有清淡的蔬菜上桌。

  秦大寶看著便覺得吃不下，拉著他娘想要吃肉。

  劉玉蓮也感覺面子掛不住，便催說張美淑，「美淑，你去炒個雞蛋來吧。」

  「大姑姐，您都在這住了三天了，每天都要吃幾個雞蛋，咱們家就那幾個雞，能下多少啊？」

  「你把我和娘攢的雞蛋都給吃沒了。現在還要吃，難不成讓我去別家討要雞蛋來給你吃嗎？」

  張美淑陰陽怪氣，顯然對她的忍耐度已經到了極限。

  劉玉蓮被懟的噎了下，一拍桌子道，「這些年，我哪次回來不是大包小包的給你們拎東西？你們哪次不是樂的跟什麼一樣？那些東西都吃到狗肚子裡去了？養出你們這些白眼狼！」

  「我不過是一次沒有拿東西，你居然連雞蛋都不給我吃，還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是想怎麼樣？」

  兩人都是脾氣不好的，又對彼此有很大怨氣，劉玉蓮這話直接撩起了火。

  張美淑也不甘示弱，騰地站了起來，便和她吵了起來。

  兩人越吵越凶，最後還是劉老太太發了火，才鎮住了她們兩個。

  晚飯就那麼不歡而散。

  接下來的兩天，張美淑越發看劉玉蓮不順眼，乾脆撂了挑子，飯都不做，還和丈夫劉意吵了起來，說她也要回娘家，不想再伺候大姑姐了。

  劉老太太縱是心疼姑娘，但是兒子才是她的指望，她不可能為了劉玉蓮就和兒媳婦鬧崩。

  於是便也只能趁著晚上，過去劉玉蓮那屋。

  「玉蓮啊，沒什麼事的話，你就早點回家吧。」

  「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怎麼回來的，秦子強那麼狠，差點沒打死我，我這次要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以後我在家裡怎麼能立得起來威風？」

  劉玉蓮十分不服氣，「媽，你也太偏心了，我以前拿那麼多東西回娘家，不也都是大傢伙吃的？現在我不過才回家住了幾天，弟媳她就這樣，你居然也幫著她說話。」

  「那還能怎麼辦？你娘我還指著人家養老呢，難不成真為了你鬧崩？還是你把我接去養？」劉老太太沒好氣的說。

  劉玉蓮頓時不吱聲了，她可沒這個意思。

  再說她家也沒那好條件，秦子強也肯定不會讓。

  「行了，你要想在這待著，你就好好待，再和美淑吵架我也幫不了你。」劉老太太撂下一句，便起身離開了。

  氣的劉玉蓮坐在炕上獨自罵了半天。

  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劉玉蓮不想和秦子強低頭，就只能和弟媳緩和關係。

  隔天早上，她早早起來，想借著一起做早飯的時候跟弟媳好好聊聊。

  她這次出來是帶了工分本的。

  眼看著就要到年底分帳的時候了，她不在家，秦子強他們也分不了錢，早晚都會低頭來接她。

  而等她有了錢，什麼買不了？到時候可以再買些禮送來娘家嘛。

  她打算的是好，可是還沒開口和張美淑說上話，劉金金突然哭著跑了進來。

  「媽，堂哥他打我！」劉金金臉上一道血印子，哭的那叫一個悽慘，進來便扎進張美淑的懷裡，大聲控訴。

  張美淑一聽這還得了，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她拉著劉金金便沖了出去，在門口碰到正要進門告狀的秦大寶。

  張美淑一把揪住秦大寶的領子，將人拉到跟前，啪啪兩巴掌甩了上去。

  「小賤種，你居然敢打我兒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張美淑常年下地勞作，力氣雖說比不上男人，但也比一般的女人要大力很多。

  就這麼兩巴掌，把秦大寶臉都扇腫了。

  秦大寶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劉玉蓮隨後趕過來，見自家兒子挨打，也是火了，衝上去便和張美淑理論。

  「你幹什麼打我兒子？你這麼大個人了居然還對小孩動手！」

  張美淑嗤笑一聲，「十六歲還小孩兒呢？你看看鄰居家十六歲的小伙子，人家都能幫著干地里活了，你們家大寶能幹什麼？」

  「一整天只知道好吃懶做！來了這麼長時間，我就沒見他掃過地，飯倒是吃的比誰都多！」

  「你還總說秦岳城白吃飽一個，我看秦大寶才是最白吃飽的那個，這種兒子我奉勸你還是不要養了，養大了也是白費，不如早點掐死算了。」

  「好啊你，你居然敢咒我們家大寶，我和你拼了！」

  劉玉蓮氣急撲上去，便與張美淑撕扯。

  張美淑自然不會容她，推開自家兒子，便和劉玉蓮纏鬥在一起。

  兩個孩子都在旁邊看著，嚇得不敢上前，最後還是劉意回來分開了兩人。

  張美淑力氣比劉玉蓮要大得多，加上劉玉蓮之前被秦子強打的傷還沒有好全，這一戰落了下風，被張美淑抓破了臉不說，嘴角也被打青了。

  張美淑也被她撓破了一塊臉皮，頭髮凌亂。

  張美淑推開了劉意，進屋收拾東西，不顧劉意的苦苦哀求，帶著兒子便回了娘家。

  劉意也馬上跟到了娘家去，一直到現在兩個都還沒回來。

  劉老太太知道這事後，也是一通埋怨劉玉蓮，氣的今天一整天都沒和劉玉蓮說話。

  劉玉蓮如今是相當不受娘家人待見，就算在這住，想來也是住不了多久的。

  她現在就等著秦子強快點低頭，馬上將她接回家去。

  哪怕是秦岳城來接也好，只要給她一個台階，她也好順著下不是？

  ……

  秦岳城自然是不會接劉玉蓮的，劉玉蓮不在家，他樂得清靜。

  只不過秦子強的日子卻也沒那麼好過。

  沒人做飯，家裡糧也不多，秦子強啃完了那兩個紅薯，隔天早起發現還要吃紅薯粥，整個人都要吐了。

  「咱家就不能吃點別的嗎？你不是會砍柴，怎麼最近不去拿柴賣了？賣了換點酒肉，咱爺倆也好喝一頓。」

  「我腳沒好，上不了山，也打不了柴。」秦岳城默默吃飯，多一個眼神都不給他。

  秦子強都把這事忘了，聽他一說才想起來，沉默了一瞬，又道。

  「咱家的工分本還在你媽那兒，眼看著就要結工分了，她不回來怎麼結錢？要不你還是去把她接回來吧。」

  「我腳傷著走不了那麼遠，你想接你就去接好了。」秦岳城仍舊是面無表情。

  「你怎麼什麼也幹不了！」

  秦子強有些不耐煩，在屋地里沒頭蒼蠅似的轉了一圈，臉色難看的離開了家。

  ……

  易妍最近連著接了幾單童裝，她給徐慧做衣服的時間就耽擱了，直到今天才把徐慧的衣服做好。

  易妍做的是一件薄棉大衣，腰部有收腰，修身且立領，與現在的審美相符，又多了一些新穎元素。

  徐慧穿上之後對鏡一照，臉上便露出了笑容。

  「別說，還真的不顯胖啊，很修身苗條。」徐慧在鏡子前面左照右照，對衣服十分滿意，「感覺比城裡百貨大樓賣的還好看。」

  「嫂子還去過城裡的百貨大樓？」易妍問。

  鎮上是沒有百貨大樓的，都是供銷社，還有個大一點商場。

  商場裡面衣服也就那樣，與現在城裡的審美流行相比要差上不少，遠遠比不上山城進的貨。

  但是山城進的貨是有限的，一個供銷社也就那麼幾件，不像百貨大樓裡面全是時髦成衣，聽說還有香城進口的。

  「還是和你哥結婚的時候，他帶我進了趟城，去百貨大樓看了看。你別說，那裡邊的衣服一件件是真的漂亮，都是我沒見過的款式，穿起來特別時髦。」

  「當時你哥給我買了件大衣，我穿了好些年，現在衣服瘦了，也還在我柜子里留著呢。」

  徐慧掩嘴笑，說起和易成剛的過往時，她總是不自覺的流露出一抹柔情。

  「小妍這件衣服做的是真不錯，感覺很像我在百貨大樓買的那件。那件當時因為沒有號了，稍稍小了一點，你這件我穿著正好，尺碼更合適。」

  徐慧愛不釋手的摸著衣服，忍不住又對著鏡子來回照了照，再沒得更滿意了。

  「等今天下午村上開集體大會，我就穿這件去。」徐慧高興的對易妍說。

  「村上要開集體大會了？」易妍有些意外，她還從來沒有參加過這種年代感十足的集體大會呢。

  「是啊，村上準備開春開荒地，還要說一說過些天結算工分的事情。村長要交代的事情多，趁著年前開這麼一次會，下次就是發錢的時候了。」

  徐慧一顆顆解開扣子，把外套脫了下來。

  這外套剛做好，特別的板正，她可捨不得在家裡穿，再弄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