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試探

  每年秋收的時候，李氏都會回一趟孟家村，一是為了拿那一兩孝敬銀子。

  再一個就是大房的八畝地都租了出去，她親自回來是為了盯著租戶收秋，就怕租戶貪了她家的糧食。

  鈴鐺嘬了嘬牙花子：「萬一大房那邊一直沒孩子，奶奶還一直等啊？」

  三丫低聲道：「我聽娘說，當時奶奶可是攢了三兩的私房錢，李氏要是一年了還生不出，奶奶就準備給大房那邊買三個妾，說是地多了，再廢物的牛總能踢出來一個坑用。」

  鈴鐺恍然大悟，是啊，古代是能納妾的！她對自家奶奶又有了更深層的認識！

  沈氏親自去開的門，門外李氏抬著手臂，孟老婆子下巴抬的高高的，手搭在李氏的手臂上一臉看不上二房的樣子。

  鈴鐺偷偷和三丫說小話：「這李氏像不像太監。」

  「哈哈，還真像。」

  孟老婆子一個眼刀子射過來，鈴鐺和三丫對視一眼，然後動作一致的看向地上花公雞剛拉的雞屎。

  嗯，還冒熱呼氣呢。

  

  孟老婆子氣的臉色鐵青，看著沈氏道：「我孟家的子孫都被你教壞了，我這個太奶奶站這半天了，一個個連個招呼都不打，眼裡是沒我這個太奶奶嗎？」

  孟老婆子話落，院子裡響起參差不齊的聲音：「太奶奶好，大奶奶好。」

  沈氏依舊木著臉道：「老太太十幾年沒上過咱家的門，孩子們眼生也是有的，不知道老太太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

  孟老婆子眯了眯眼睛：「我兒子家我還不能來了？」

  沈氏嗤笑一聲：「您兒子只有孟鐵柱，我們一家頂多是掛在你這一系的族譜下，除了那一兩銀子的孝敬，咱們再無關係！」

  孟老婆子咬牙，最後也只能自己把氣咽下去。

  誰讓這個判定是族老們定的，她大兒子現在再厲害也不能真不在乎除族。

  深吸一口氣，擠出來一個僵硬的笑：「我聽說...」

  「行了，您直接說李氏告訴你，我家得了一頭野豬，賣了一兩多銀子，自家還留了一個豬頭並一點下水和肉就行了，老大媳婦，給老太太端一碗肉，也不知道大嫂是怎麼當人兒媳婦的，讓婆婆上別人的門討肉吃。對了，還有那一兩孝敬銀子也一併給老太太吧，省的她再跑一趟。」

  鈴鐺憋笑憋的難受，奶奶還真是個妙人，這段話除了說李氏背後嚼舌根和不孝外還直接指出了孟老婆子的乞丐行為。

  孟老婆子被二兒媳婦搶了話不說還擠兌了一通，老臉也有點掛不住了。

  那碗肉也不是什麼孝敬，分明是沈氏羞辱自己的手段。

  一錯眼對上的眼睛裡全是笑意的鈴鐺，咬牙道：「這個黑丫頭就是你們家新買的？聽說還入了族譜，正好，我要在村里住幾天，就讓這黑丫頭來伺候我這太奶奶幾天吧。」

  孟老婆子想的好，沈氏的親孫子孫女不讓用，這買來的總不會心疼吧。

  鈴鐺臉上的笑意僵住，滿臉憋屈。

  沈氏冷笑一聲：「老太太困了就回去睡吧，夢裡什麼都有。」

  鈴鐺這回可不憋著了，小黑臉上一排小白牙直接呲了出來，牙床子都時隱時現。

  沈氏這是諷刺孟老婆子白日做夢呢，哈哈哈...

  老孟婆子瞪了鈴鐺一眼，不再多說轉身離開了。

  李氏看老太太走了就要去拿小沈氏手裡的那碗滷肉，不過被小沈氏避開了。

  小沈氏好脾氣的解釋道：「大伯娘，奶奶她老人家既然不想吃，我們就不勉強了，您請回。」

  李氏氣的眼睛鼓了鼓，可她就一個人，吵又吵不過，打也打不過，只能不甘的看一眼那碗滷肉，跺跺腳也跟著離開了。

  大門被關上，孫氏疑惑不解的道：「娘，這位怎麼這麼輕易就離開了？」

  沈氏呼出一口濁氣才道：「十幾年了，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怕是為了試探，別是大房在縣城裡碰到麻煩了。」

  院子裡的眾人臉色都有點不好，大房過的好的時候不來往，出事了就想貼上來？

  這家裡還只是得了一頭野豬，他們就這麼迫不及待，那以後...怕是麻煩不斷。

  鈴鐺笑眯眯的上前攬住沈氏的胳膊，甜甜的道：「奶奶，明天要是不下雨咱們就去縣裡把今天新打的絡子賣了吧，了解下行情，咱們也好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

  沈氏一愣，隨即笑了：「是了，我這是被遮了眼了。都歇著去吧，明個去縣裡賣絡子。」

  秦氏猶豫了一下道：「娘，四丫做的滷味味道好，咱們要不要把那些內臟都滷了，明天一併賣了。」

  鈴鐺眼睛一亮：「娘說的對，天氣熱，咱們也吃不掉那麼多，反正滷水都是現成了，不如都滷了換點銅板。再鹵點土豆蔬菜，便宜好吃還有肉味，肯定有人買！」

  沈氏也不是個蠢的：「行，那就都滷了，能賣就賣，賣不了咱自家吃！」

  秦氏已經把內臟和下水都洗乾淨了，妯娌三人切成小塊就行。

  沈氏帶著大丫幾個去後院的菜地，鈴鐺掃了一眼，種類不多，適合鹵來吃的只有土豆辣椒和沒長成的白菜。

  最後沈氏做主，這次就鹵辣椒和土豆，要是賣的好再把白菜加進去。

  眾人點頭開始幹活，一共挖了五斤土豆，摘了三斤辣椒，沈氏就不讓繼續了。

  一家子人洗洗切切，都是幹活的好手，沒一會準備工作就做完了。

  五郎不會切菜就幫著抱柴禾，看著火。

  一家人整整忙了兩個時辰才把30斤內臟下水和8斤蔬菜都鹵完。

  看著一大一小兩個木盆，一家人覺得要是都賣了，累一點也值了。

  沈氏敲了敲蹲麻的大腿，笑著道：「行了，總算是完成了，咱們商量下賣個什麼價吧。」

  孟五郎剛剛一直在燒火，沒少幫著嘗味道，笑眯眯的道：「爹之前帶回來的滷味全是肉的，縣裡賣25文錢，可味道沒咱們家的好。」

  小沈氏道：「你爹買的那可全是肉，咱們這是下水和內臟，這些東西便宜。」

  沈氏思量了一下：「那下水就賣15文一斤，蔬菜的賣4文錢一斤。」

  鈴鐺覺得沈氏定的價格很合理，她心裡的疑惑也漸漸的變大，這老孟家，不管是沈氏還是她的三個兒媳婦可都不像一般的農村婦人。

  商定好了價格，天色也不早了，都早早回房休息去了，默默祈禱明天不要下雨。

  晚上大丫和小沈氏躺在木板床上，大丫不解的問：「娘，明天奶奶是去縣裡是賣絡子還是想打聽大房的事啊？」

  小沈氏慈愛的摸了摸乖巧穩重的大女兒道：「春兒，看破不說破，咱們和大房畢竟是一支的，讓外人知道咱們如此防著大房會讓村里人怎麼看咱們？你比鈴鐺虛長几歲，可她的心思比你可深多了，好在那孩子是個正派的，你以後遇到想不明白的事，娘不在你可以向她尋個法子。」

  孟大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會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