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陰陽二氣的根腳

  東荒，中域，聖城。

  顧慎勾動與聖城之間的聯繫，瞬間便從西土蓮花禪寺疆域回到了聖城。

  

  嗡！

  甫一回到聖城，顧慎沒有著急先去拜訪『姜』前輩，而是探出神識，覆蓋整座聖城。

  當看到家人親友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勢後，心中懸起的那塊大石才落下了地。

  咻！

  顧慎身影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等再次出現後，已然來到了外城東區的顧家。

  「爹爹！」

  顧笑撇著嘴巴，雙眼通紅，正自顧生著氣，突然看到回家的爹爹，瞬間便化作了一塊炮彈，激射向顧慎。

  「停！」

  顧慎伸出手指，攔住顧笑，這丫頭不比當年小時候了。

  這時，家人也都趕來了，宋啟華與孫暮雲夫婦也趕來了。

  「師弟。」

  鄭琳走過來，她也在擔心在外的顧慎，現在看到顧慎回來，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

  顧慎點了點頭，詢問情況，畢竟閻羅親自出手，他方才探查聖城時，發現聖城中許多地方都破損、坍塌，顯然受到了猛烈衝擊。

  詢問之中，顧慎確定了家人以及許諾、戚玉環、趙蒹葭母女都沒有受傷，但聖城外的那些修士卻丟了許多條性命，顧笑傷心痛哭也是因為此，她每隔一段時日都會去城牆上查看，有些人已經在城外等了十餘年，顧笑都有了感情，如今殞落在閻羅手下，自然傷心。

  顧慎沒有過多安慰，他了解顧笑的性子，也就是難受這麼一會兒，很快就會恢復的，不過，他還是要去看一看的。

  「師姐，我去城外看一看。」

  顧慎說完，便先離開了家中，來到了聖城外。

  聖城外，一片曠野，遼闊卻不平坦，生長了太多，在這片平原之上，留下了很多屍體，或完整一些，或殘缺零碎一些，鮮血染紅了大片區域。

  顧慎面色沉重。

  這些人，或許有許多抱有各種目的，但也有很多真心要追隨他。

  他只是覺得壽元還很長，又有閻羅在暗處虎視眈眈，暫時不想開闢很大基業，卻不曾想，因為他，而死了這麼多人。

  嗡！

  顧慎探出神識，籠罩住這片坑坑窪窪的平原。

  其中有一些人，受了重傷，性命瀕危，也有所受傷勢較輕，正在療傷。

  顧慎緩緩舉起手，天象發生了變化。

  雲層被攪散，大風漸起。

  濃郁的靈氣洶湧而至，席捲天上地下。

  還留在這裡的修士盡皆大驚失色，不久前被閻羅嚇破了膽，此刻有些草木皆兵了。

  但下一刻，這些靈雨落下，砸在他們身上，之前所受的傷勢，迅速得到了治癒，重傷瀕死的修士慢慢挺過來，重傷變為輕傷，而那些受了輕傷的修士則當即痊癒。

  忽的，有人看到了一道身影自聖城城牆上掠出，穿梭在無邊靈雨中，一些目光渙散、僅剩下一口氣的修士重新煥發生機。

  很快，有聲音傳出來，那是——顧慎！

  此地陷入了沸騰！

  那些投機者被閻羅嚇破了膽，不敢再逗留，早已都離去，如今還留在此地的，除了受傷而無法行動的修士外，都是顧慎的狂熱追隨者，一些人更是已經在此等了十多年。

  十多年來，顧慎終於露面，還出手相救，他們心中激動、亢奮到了極點。

  ......

  顧慎沒有停留，將所有能救的修士救治好後，便回了聖城。

  「四千餘道陰氣。」

  方才在聖城外，他吸收了四千餘道陰氣，但心中卻絲毫都沒有感到喜悅和高興。

  以往他穿行戰場上，雖也救人，但主要目的卻還是吸收陰氣。

  可今日，他卻主要想著救人，至於吸收陰氣，只是附帶罷了。

  況且，到了他現在的修為境界，即便吸收了四千餘道陰氣，卻也沒有太大提升。

  若罪惡之人甚至無關之人殞落，他雖也憤慨，但不會這般憤怒......

  沒有回家，他徑直去了內城，拜訪了『姜』前輩。

  對於顧慎成就了蓋世級強者，還斬殺了一名蓋世級強者，『姜』呆立當場，這是顧慎第一次在這位古老的存在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對於顧慎的進境，『姜』動容不已。

  祂也曾想過與後世天驕做契，且祂相信，在祂的指點下，對方一定能夠成就一番大的事業，即使是蓋世級強者，也未嘗沒有希望。

  但顧慎的情況......

  一番交流過後，顧慎離開了茅草屋，『姜』前輩的反應，有些大了，或許，真的震到他了。

  雖然顧慎嘴上一直很謙遜，但他自身也清楚，自己的表現，確實太過妖孽，古往今來遍尋史書也找不到第二個。

  自聖城內城離開，顧慎便回了家中。

  吸收了四千餘道陰氣，他隱約中感覺前方那道桎梏似乎有了微不可察的鬆動，但仔細去體悟，卻又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微不可察的鬆動，竟仿佛是錯覺。

  但無論是錯覺還是真的發生了，都令顧慎極為驚喜。

  因為前方那道關卡，可是攔住了近古百萬年中無數的絕頂天驕，哪怕是他，也沒有十足的信心，能夠憑藉陰氣破開，但這一次的恍惚鬆動，卻令他心中信心漲了一截。

  回到家後，家人們也都在等待他回來。

  「爹爹。」

  「父親。」

  「師弟。」

  「顧慎。」

  「顧師弟。」

  戚玉環仍舊住在顧家，顧家院子大，住這幾個人綽綽有餘。

  看到顧慎回來，鄭琳與宋引章從廚房中將飯菜端出來。

  顧慎心中揣著事，陪家人吃過飯後，沒有久留，便回了房間。

  他盤腿坐在床榻之上，開始了思索。

  今日，當真如夢幻一般，曾經對他而言是遙不可攀的人道絕巔，他今日終於是達到了，比他預想中要快。

  前去支援蓮花禪寺，沒想到被一位蓋世級強者埋伏，換做旁人，面對一位蓋世級強者的伏擊，只能飲恨，別無他法，因為蓋世級強者代表著當世最強的一列人，而他，卻在那種境況下，硬生生將蓋世級強者城隍斬殺，並藉此突破到了蓋世級，真正屹立在當世絕巔，成為真正能夠與大漢皇主、本明禪師這等蓋世人物平起平坐的人。

  顧慎固然因為成就蓋世級強者而心生喜悅，但他沒有高興過頭，他很清楚，哪怕自己修到了此等地步，卻還是不足，而且是很不夠，因為他的對手是閻羅，那是一位真正的渡劫期至強者，疑似從上古年間存活下來的恐怖人物，這等強人，哪怕當初本明禪師以及大漢皇主，也閻羅輕易重創。

  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聖城外那諸多鮮紅的血跡，四五千名強大的修士殞落在閻羅手中，若閻羅再來一次，他能擋住嗎？

  顧慎捫心自問，他擋不住！

  「呵呵。」

  顧慎嘴角浮現一抹笑容，這是自嘲的笑，一種苦笑。

  遙想當年，只期頤著能夠練武，化解掉身體內流竄的致命內氣，後來又奢想著能夠成為上三品高手，之後又渴望成就先天。後來無意得知世間有仙，又開始涉足修真界，得知了這方天地是何等的龐大，所謂胤國，不過是滄海之一粟，在真正的強者眼中，整個胤國綁在一起，也不過螻蟻而已，反手便可覆滅。

  後來在修真界底層一步步掙扎，得罪過諸多敵人，見到了那御靈宗宗主的恐怖實力，在心底埋下了一顆種子，一顆成為化神期大能的種子。

  顧慎至今還記得，當年他突破化神期，是何等的激動和興奮，因為那是他真正夢寐以求的，誰能知道當年那被硬生生截去的半截青雲山，給他留下了何等的印象，令他心中生出了何等的震撼！

  然而，即便成為了大能修士，但又如何，縱然超越了越來越多的修士，站的位置越來越高，但上面仍舊是有更強者，強中更有強中手！

  為了自保，也是為了保護家人，顧慎努力修煉，四處歷練，成為了合體期的絕頂大能，又突破到了大乘期成為巨擘級強者，之後聖主級強者，乃至到現如今，以一位蓋世級強者為踏腳石，成就了他的威名，也使他真正成為了蓋世級強者。

  這是曾經夢寐以求的境界，甚至在當年弱小時，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等人物，這等境界，哪怕後來知道了，顧慎也僅僅是偶爾敢奢望一下，甚至都不敢想的太現實，因為成就蓋世級強者太不現實了，古今往來，無論遠古、上古以及近古，古籍以及各大上古聖地都是有記載的，神州五域中驚才絕艷的修士如過江之鯽，但能將規則之力參悟到十成圓滿階段，成為大乘巔峰修士的人，卻是鳳毛麟角，不，遠比鳳毛麟角更為稀罕和難得。

  「可是，還不夠啊。」

  顧慎一聲輕嘆。

  他成就蓋世級強者，對抗地府的力量或者說天門的力量又增長了許多，但也僅僅是對抗地府罷了，想要消滅掉這個隱患，仙器做不到，蓋世級強者也做不到。

  哪怕如今真的找到地府老巢，將閻羅也找到，但就能斬殺閻羅嗎？顧慎一向是對自己有信心的人，但對於此，卻並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因為，對方太強了！

  哪怕是蓋世級強者，在渡劫期至強者眼中，也算不得什麼，不過是只大個的螻蟻，十年前的聖城劫難中，閻羅是如何揮手間便將本明禪師與大漢皇主重創的，顧慎當年可是親眼所見，歷歷在目啊。

  「想要滅掉地府以及閻羅，唯有再往前一步，跨出那一步，才能真正有對抗閻羅的資格，才能真正說杜絕隱患！」

  顧慎雙唇緊抿，眼中眸光流轉，想到了很多。

  十年前，在東荒南域草廟村遺蹟中，他得到了上古仙人陽明前輩留下來傳承，由此開始參悟「法與道」，也正是藉助著徹底將「法」參悟透徹，他今日方才能將城隍斬殺，不然面對掌握了兩大秘經級靈技的蓋世級強者，今日就應該是另外一個結果了。

  在接受傳承前，陽明前輩告訴他，若走到路盡之時，便再去一趟草廟村遺蹟尋他。

  顧慎如今已經大乘巔峰，成就蓋世級強者，按照世人公認的說法，這已經是走到了路盡的時候，因為前方真的已經沒有路了，近古百萬年，多少蓋世英傑都止步於此，最終黯然坐化。

  世所公認，大乘巔峰便是修行路的盡頭，在遠古及上古時，修真界中並沒有蓋世級強者的說法，只有渡劫期至強者，渡過三次天劫雷罰，便是飛升成仙，從此脫離修真界，得道長生。

  而到了近古，世間再無渡劫期修士，大乘巔峰修士便是修真界的最絕巔，為了對這一境界的強者表示尊敬，以及區分上古渡劫期至強者，近古修士便將大乘巔峰修士稱為蓋世級強者，真正的蓋世無敵！

  可百萬年來，出了一位又一位蓋世強者，卻沒有一人走出那條斷路，接續上古。

  哪怕之前還沒有成就蓋世級強者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想了，因為他有信心能夠將規則之力參悟到十成圓滿，也有信心將法力修為推到大乘九層巔峰，成就蓋世級強者，但他沒有信心能夠邁出那一步，所以便將一部分希望寄托在草廟村遺蹟中的那位陽明前輩身上。

  但方才在吸收了那四千餘道陰氣之後，顧慎隱約中察覺到那道阻攔在前方的堅固無比的關卡，竟然仿佛鬆動了一絲，哪怕事後仔細觀察，卻什麼都未曾發現，但顧慎相信，自己的感覺沒有出錯。

  哪怕到了這等修為境界，哪怕面對的是近古魔咒死關，陰氣仍舊能夠硬生生沖開，如過去一般，幫顧慎破關！

  「陰氣和陽氣，究竟是什麼來歷？太非凡了，絕不是修真界之物！」

  顧慎雙眉微皺，眼中閃過思索。

  他很清楚，若是沒有陰氣提升修為，陽氣提升悟性，他絕對不會走到這一步。

  能走到這一步，都要歸功於陰陽二氣，但哪怕他如今已經走到這一步，成為當世最頂尖的強者，卻仍舊看不出陰陽二氣的根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