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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微臣和他誰更厲害些

2024-06-19 17:00:05 作者: 救救小羊

  魏璇手中的硃筆猛地一頓,墨跡迅速在奏摺上暈開。

  他這才透過昏暗看見,周旖錦身著淡紫中衣,赤足站在只鋪了薄絨毛毯的地面,不知為何,她眼尾似乎暈了一片不易察覺的微紅。

  魏璇立刻起身,吹滅了燭光。

  「朕陪著娘娘。」他脫了外衫,走上前將周旖錦抱起,輕手輕腳替她蓋上錦衾,借著夜明珠幽暗的光芒,側過身注視著她。

  「本宮……方才做噩夢了。」半晌,周旖錦睫毛閃爍著,朝他身側靠近了些。

  她髮絲間馥郁的香氣從鼻尖輕巧地掠過,令魏璇的心跳慢了半拍。

  

  他自然地伸出手將她攏進懷裡,周旖錦的身子柔軟的不像話,帶著細微的顫抖,馥郁芬芳襲來,霎時間令魏璇渾身猶如火燒,身體中熱浪翻滾著,一點點蠶食理智。

  「朕是天子,不會有邪祟近娘娘的身。」魏璇強壓下心中不合時宜的念頭,低下頭來,在她臉頰輕輕吻了一下。

  濕熱的氣息貼著鬢角掠過,像是細小的電流霎時間貫穿了四肢百骸。周旖錦抿著唇,並未推開他。

  「本宮夢見自己孤身一人住在冷宮裡,不知已過了多少時日,滿臉都是皺紋,受人冷笑欺辱,這滿宮裡哪怕一個服侍的宮女,都比本宮年輕貌美。」

  周旖錦低低嘆了口氣,隨即手臂攬在魏璇的腰上,仰起頭又道:「方才本宮怕極了,可看見皇上,又覺得這一切也都值得。」

  她性情冷淡,甚少說這樣溫情脈脈的話,鮮妍的唇瓣稍稍抿起來,似乎渴望著他的回應。

  「不會如此,」魏璇將她抱得更緊,眼神堅定,語氣誠懇:「朕不會選秀,這後宮中只會有娘娘一人。」

  「皇上慣是會哄人的。」她反駁。

  「朕是天子,絕無虛言。」

  周旖錦的眼眸中盛滿了不可置信的光。

  她像是恍然大悟,明白他如此夙興夜寐的緣由,思緒深深,憶起他永遠只愛她一人的承諾。

  二人久久地對望著,周旖錦的鼻尖忽而有些酸澀,這樣熱烈而鄭重的情話,令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猛然扭過身去,想要迴避他的目光,抽回手的一瞬,似乎觸到某個不可言說之處,令她耳根「騰」的泛起暈紅。

  「本宮並非故意……」

  黑暗之中,周旖錦微微顫抖的聲線被無限放大。

  隨著這輕微的動作,魏璇本就不清白的目光像是驟然撩起熊熊烈火,他喉結迅速滑了一下,唇瓣微張,像是極力忍耐之下的欲言又止。

  鴉默雀靜的殿內,只剩下咚咚作響的心跳聲長久地蔓延,悸動的震顫隨著熾熱的血液湧上腦海,轟鳴不止。

  半晌,魏璇身子傾下來,聲音拂過周旖錦的耳畔:「錦兒,我……」

  她屏息凝神,從那略微沙啞的音調中,聽出了乞求的意味。

  周旖錦渾身戰慄了一下,身子燙得厲害,像是陷入混沌的夢中,四周滿是鮮活炙熱、血氣方剛的男子的氣息,觸犯著她極力迴避的道德的過失和自以為是的克制。

  深宮裡的女人向來是寂寞的,她或許也不例外。

  愈是嘗過那種黑暗中齲齲獨行的滋味,每每午夜夢回,她愈是無法迴避對他殷切的企盼——

  曾幾何時,她也是真心實意地嚮往過一生一世,期待過如甘霖般的愛的滋養。

  少頃,她像是下定了決心,輕聲喚他:「子瑜。」

  黑暗中,魏璇的呼吸清晰可聞地急促了起來。

  周旖錦轉過身,仰頭吻上了他的唇。

  隔著薄薄的衣料,二人的身子緊密相依,她的技巧拙劣而生疏,情意卻是熱烈的。

  周旖錦那樣冷淡的人忽然做出這般荒唐舉措,對魏璇而言無疑是劇烈的衝擊。

  她的吻像是燈燭上爆裂的火花,平靜海面驟然翻湧的巨浪,那幾乎要將人灼傷的浪潮過去之後,便小心翼翼起來,如一隻雀兒撲騰著翅膀啄吻懸崖邊的野花。

  魏璇閉上眼,感覺心中某處柔軟驀然化開,他身體緊繃地克制了片刻,終是忍不住攬上周旖錦後頸,掌心炙熱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皮膚滲進身體裡。

  他的吻鋪天蓋地,似乎宣洩著某種不可言說的苦楚,唇瓣勾纏間令周旖錦渾身發軟,她摸索著摟上他窄瘦的腰,他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她依偎過來。

  衣衫不知何時已變得散亂,糾纏交疊著撇落在一邊,夜明珠幽藍的光暈隨著紗帳一盪,傾瀉在周旖錦光滑的脊背,再往下是纖細的腰窩,輕盈騰起身時宛如被風吹折的火苗。

  火苗折斷的一瞬,周旖錦的眸中又升起霧氣來,可撥開那灰濛濛的霧,便能看見其下磐石般堅定的光。

  「子瑜,我愛你。」她聲音微小,卻足夠攝人心魄。

  「錦兒……」

  魏璇的思緒還未從那片眩暈的空白中脫開,周旖錦便已乘機翻身而上,她頭一次這樣毫不避諱地展露著她的身姿,哪怕是在昏暗之中,也幾乎耗盡了渾身的勇氣。

  「你身上這麼多傷。」

  周旖錦借著朦朧的光,居高臨下打量魏璇的身子,白皙的指尖纏綿地划過他胸前的傷疤,在她熟悉的劍傷圓形的疤痕上輕輕摩挲了一下,撫摸之處冰冷與溫熱猛然相撞,她聽見魏璇粗重的呼吸聲融在空氣里。

  魏璇臉上終日威嚴或鎮定的神色,在周旖錦輕柔的糾纏下,終於流露出了片刻的脆弱。

  「無妨,我還年輕,身子好得很。」他答道。

  魏璇的緩緩抬起胳膊,指腹常年練兵形成的繭抵在周旖錦腰窩處,粗糙又充滿力量感,動作小心翼翼的,如同猛獸收斂爪牙。

  魏璇那句「還年輕」似乎令周旖錦察覺到不同尋常的意味,可來不及細想,他身上那種蓬勃又熱烈的男子氣息霎時間盈了她滿身。

  他身在下位的時候,身上凌厲的氣質收斂了許多,稜角分明的臉上染著紅暈,仰頭望著她時,像是束手就擒。

  周旖錦伸出手來,想要學魏璇的模樣捂他的眼睛,他乖順地由著她任性了一會兒,反手將她制住,翻身奪了位置。

  窗外的天空已逐漸有了破曉之色,魏璇看似無意地向外瞥了一眼,透過窗欞的縫隙,隱約可見頤和軒的輪廓,繁盛茂密的竹林隨風而動。

  他忍不住想起那個夜晚,魏景來尋周旖錦時,他便是透過這一片狹窄的窗子,無助又狼狽地朝她寢殿眺望,控制不住地想像著內里發生的一切。

  那時他心裡厭惡著,身子卻不由自主起了反應,理智掙扎破潰,由著他卑劣的欲望,幻想她墮落的神色。

  「娘娘。」魏璇傾下身,濕熱的聲音在周旖錦混沌的耳邊呢喃。

  這一刻,他心中惡劣的念頭幾乎達到最盛,數年隱忍的淬鍊像是深埋在他心中有毒的蘋果,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她的補償。

  「娘娘,微臣和他誰更厲害些?」

  「胡鬧!」周旖錦被魏璇這話怵得一驚,不知是他偶然興起的惡趣味還是男人間爭風斗醋,躊躇一時,仰頭卻對上他偏執又濕潤的目光。

  她沉默了一會兒,羞赧地抿著唇,呢喃的聲音幾乎聽不清:「自然是子瑜。」

  似乎因著她的縱容,魏璇愈發變本加厲起來,又要開口:「微臣……」

  他話還未說完,雙唇便被周旖錦的吻封緘。

  她身子已被折騰得疲乏,卻還是摟著魏璇的脖子吻了好一會兒,直到二人都有些窒息的眩暈,才將他放開。

  魏璇堪堪安靜下來,不再說那些讓她難堪的話,只是眼眶有些紅。

  他唇線緊抿,將她整個人攏在懷裡,微微低著頭,髮絲蹭得周旖錦頸窩發癢。

  「為什麼不是我先認識你……」魏璇的聲音有些啞,輕微的嘆息,像是摻雜了懊悔和委屈:「娘娘,別再離開我。」

  周旖錦點了點頭,手指從魏璇垂下的墨發間輕柔地撫過,那沁涼的寒意令他心頭之火略有平息。

  她溫柔地勸他:「子瑜,我會陪著你。」

  忽然,門外響起極輕的叩門聲,李祥有些焦急地候在門邊,朝內道:「皇上,該上朝了。」

  魏璇素來勤勉,登基以來從未遲過早朝,如今寅時快過了,卻不見他動靜,李祥以為他睡過了時辰,便急匆匆趕來提醒。

  「你一夜沒睡。」周旖錦目光閃爍著,伸出手想推他起身,可魏璇卻沒動。

  他眉眼間蘊著溫情,唇邊挑起笑意來,刻意沒壓聲音,討寵似的問她道:「娘娘心疼微臣?」

  門外側耳傾聽的李祥腿肚子驟然一軟,短短的片刻將這輩子知道所有的死法想了個遍,好在殿內再未傳來魏璇的聲音,他忙識趣地退下,走了好幾步,那顆惴惴不安的心也沒沉靜下來。

  果然人不能看表面,皇上那般冷靜自持的人物,私下裡和貴妃娘娘竟……

  想到那聲「微臣」,李祥渾身又是一顫,心中嘆息著走遠了。

  周旖錦簡短地補了眠,醒來時晌午已快過了。

  後宮裡最華美的鳳棲宮重新住進人,第一夜便令皇上無心早朝,這令人震驚的消息轟動朝野,無數人皆想窺探其中女子的身份,可鳳棲宮四周卻全是天子親兵,被圍得如鐵桶一般。

  鬧了一早晨,雪花般的摺子往魏璇案頭飛去,卻誰也沒探聽出風聲。

  周旖錦洗漱畢,揉了揉發酸的側腰,給魏璇遞了杯茶。

  他像是感受不到累,方才尋了幾位重臣議政,而今仍伏案疾書,見她來了,勸道:「用了午膳,你再回去歇會。」

  周旖錦的目光在那小山一般高的奏摺上駐留了一會兒,問道:「本宮還有三年才可自由議嫁,這段時日,皇上準備如何回應?」

  「用不上三年,」魏璇的筆尖頓了一下,「最多一年,無人敢置喙你我。」

  他將手中硃筆擱在架子上,站起身來,從背後虛虛攏著她。

  「錦兒莫要我那樣生分,往後叫我子瑜,好不好?」

  「錦兒昨夜喚了我好久。」

  周旖錦受不住他糾纏,半晌才紅著臉叫了聲「子瑜」,看見魏璇嘴角微揚。

  她恍然覺得,魏璇此刻受用的模樣,與那史書中所言不愛江山、昏庸無道的君主一般無二,為博美人一笑,半點帝王的架子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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