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反目

  林錦忍了又忍再忍下一巴掌甩到林夫人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

  「嫻兒，你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自個也有兒有女，你就沒想過這樁事會鬧出多大的影響來？」

  林夫人冷冷一笑，「我倒想問一問大哥，可曾把我和淑兒當成自個的親妹妹過？淑兒這些年活成什麼樣了，大哥你是不知道嗎？他鍾家鍾啟楠就算不看在淑兒的面上也該看在靖南侯府的面上，他有嗎？他鍾啟楠如今不過小小一個知府，就敢這樣對待淑兒，日後呢？大哥，你是不是要等來淑兒的死訊你才知道後悔？」

  「啪！」

  遲來的巴掌重重落在了林夫人的臉上，把林夫人打得臉一歪。

  

  藏在水榭外頭陰影中的人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水榭之中對峙的兄妹倆，飛快地跑走了。

  林錦打人的這隻手在顫抖，他紅著眼圈看著憤恨地看著他的林夫人，「你怎麼能對我說這樣的話？是，他鍾啟楠如今不過一個小小的知府，可他鍾家一門三進士，從前還曾出過帝師，你是當鍾家是泥捏的不成？我若是沒有護著淑兒，當年她生下那個痴傻的孩子就要被送去尼姑庵里青燈古佛一輩子，哪裡還會有現在鍾家長房宗婦的體面？」

  林夫人捂著臉笑了起來，「生個痴傻的孩子這就是淑兒的錯？若說淑兒有錯，她錯就錯在當年不該聽從父兄的話嫁到鍾家！她有今天的結果都是你和爹害了她！」

  「你！」

  林錦大怒，上前一步又想甩林夫人一個巴掌，手伸到半空卻被人突然截住了。

  朱尚清微微一笑，「侯爺這是怎麼了？怎麼在我尚書府里勃然大怒？是誰惹了侯爺不快侯爺只管跟我說，我朱尚清在自個的府上這點主總能做，必定要給侯爺把這口氣給出了！」

  誰也不知道朱尚清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林錦冷哼一聲從朱尚清手裡把自個的手搶了回來，後退了一步扯了扯身上的衣裳，「用不著尚書大人費心，我還有些話要和嫻兒說。」

  林夫人從朱尚清圓墩墩的身體後頭露出身影來，冷冷地注視著林錦，仿佛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她的親哥哥而只是一個十分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老爺，我和大哥的話已經說完了，我身子不適，還請老爺替我代送大哥。」

  「嫻兒！」

  林錦急了，緊咬牙關擠出了一句話：「大哥方才心急對不住你，我向你賠禮，但是這樁事你聽大哥的，不要插手不要再管了……」

  林夫人本來已經往外走的身影頓住了，轉身對著林錦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為什麼這抹笑容落在了林錦的眼裡就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似乎預感到林夫人接下來要說的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果然。

  「大哥這話說得有些晚，方才我已經親筆書信一封給淑兒的信託老爺夾在八百里加急裡頭送了出去。」

  什麼？

  林錦大怒，「林嫻！你這個無父無君的逆女！」

  「咳！」

  朱尚清咳了一聲，「我看侯爺是有些太過激動了，其實像咱們如今有了這樣的身份就該修身養性，侯爺這養氣功夫依我看似乎還不怎麼到家……」

  林錦猛地後退一步，怒聲道：「你們夫妻兩個用不著在我面前說念唱打，淑兒若是不鬧出事來也就罷了，若不然林嫻你從此不必再踏入靖南侯府一步！」

  撂下狠話，林錦甩袖離去。

  林夫人就算再倔強的脾氣，聽了這樣類似於決斷的話還是愣在了水榭台階上，兩滴眼淚悄然滑落。

  朱尚清嘆了口氣走到了林夫人身邊，「夫人，你後不後悔寄這封信？」

  林夫人用帕子飛快地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我為什麼要後悔？」

  老爺既然出現在這，證明這樁事只怕老爺都已經知道了，再隱瞞也已經沒有意義。

  林夫人乾脆破罐子破摔，「淑兒遠嫁臨江與京城有千里之遙，受了委屈都沒有人替她出氣，我這個做姐姐的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我知道了還要讓我當個縮頭烏龜，我做不到！」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在水榭里響起。

  林夫人驚詫地看向了朱尚清，「老爺？」

  朱尚清上前一步和林夫人肩並肩，「夫人當侯爺為什麼這麼焦急？為什麼不願意夫人把這樁醜事再折騰出來？」

  林夫人擦擦鼻子，「為什麼？」

  朱尚清親自扶著林夫人的手肘，和她一同從水榭里走下來。

  「夫人怕還不知道，靖南侯府早已經站在了李若冰這一邊。」

  說到底靖南侯府是自個的娘家，林夫人豈會真被蒙在鼓裡？

  林夫人半天沒有說話，「你的意思，鍾家是站在今上這一邊？」

  夜色里，只有一個丫環在前頭提著燈籠，就著這朦朦朧朧的光線朱尚清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是。」

  林夫人的腳步猛地頓住，「所以，這麼些年鍾家冷落淑兒恨不得把淑兒送去尼姑庵里青燈古佛一輩子，就是為了想和靖南侯府撇乾淨關係？」

  朱尚清輕輕點頭，「是。」

  林夫人狐疑地看向了朱尚清，「這麼說來，老爺也是？」

  「夫人！」朱尚清哭笑不得，「你我夫妻多年感情深篤，其實旁人能比的？再說，夫人是夫人，靖南侯府是靖南侯府，兩者不相干。」

  林夫人想笑似乎又有些笑不出，「難怪這兩年你總是不太歡喜我回娘家……原來如此……也是也是，你從前受過太后恩德，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朱尚清繼續扶著林夫人在夜色中的小徑上緩緩踱步，「夫人想過這封信寄出去之後淑妹和鍾家會不會鬧起來？」

  林夫人冷笑：「鬧起來更好！既然他們早就想和淑兒撇乾淨干係，那就讓他們撇！淑兒受了這麼多年的苦，還不如和離了好！」

  自個的這個夫人一向性子直爽是個雷厲風行的，她會這麼說不出朱尚清的意料。

  「那我們就靜觀其變，看淑妹和鍾家究竟會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