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帖子

  程老夫人出的私房銀子置辦的這間宅子坐落在四平胡同，四平胡同離翰林院極近，出胡同口過兩條街就到了。

  若是嫌馬車麻煩，自個走著去也就一盞茶的功夫。

  而且四平胡同不光地段好，還清靜。

  左右鄰居也都是文官，甚至翰林院的掌院也就是程士茂的頂頭上司家的宅子也在四平胡同。

  程貴從下船開始就沒跟著程士茂他們去宣平侯府，他要負責看管運送行李。

  這會兒程老夫人她們到的時候，程貴剛剛指揮人把行李全卸好。

  一邊擦汗程貴一邊過來稟告：「行李已經卸好了，只是要拆出來布置還得些功夫。不過小的已經讓人先布置了一間花廳出來，主子們可以先去花廳里休息休息，等再過一兩個時辰，行李應該都能歸置好了。」

  程貴辦事的確不錯，程士茂朝他點點頭，「辛苦你了。」

  短短功夫，這麼多的行李都平安運送到了不說還都卸好了，連暫時歇腳的花廳也都布置出來了，可見程貴的確是個人才。

  程老夫人也跟在後頭誇了一句，「不錯，辦事很是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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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貴受寵若驚，「老夫人和二少爺太誇獎小的了，小的也沒別的本事，可也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給主子們辦事就一定得用心！」

  程士茂忍不住笑罵了一句：「說你胖你還喘上了？趕緊下去忙去吧！老夫人和岳母還有二少夫人一路長途奔波，好不容易到了自己家，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歇息？」

  程貴連忙道：「是！小的知道了！小的這就下去安排！」

  莫三娘一臉的不好意思，「其實我該去我哪住的，這你們都忙著的時候，我還來叨擾，這……」

  許風帶著紅櫻早就上京了，宅子也早已經置辦好了，她若是過去什麼都不用管，只管住就成了。

  只是許春妮不捨得讓她來京城的第一天晚上就和自個分開孤零零的一個人，這才強留了莫三娘住一晚上。

  「娘啊，這一路來您跟祖母親的跟親母女似的，怎麼才到京城就跟祖母和退之生分起來了呢？」

  許春妮勸說莫三娘，「咱家是有宅子，也沒不讓您過去住，只是您才來京城第一晚上就讓您走，我心裡不放心也不捨得您。」

  程士茂開口道：「春妮說得對，岳母，就在咱們家住一晚上養養精神，也好陪陪我祖母和春妮。」

  程老夫人拉著莫三娘的手不放開，「就跟春妮說得那樣，咱們這一路過來好的跟親母女似的，怎麼才來京里你就跟我生分了？你是不是嫌我是個老婆子，不願意跟著我住？」

  這……

  這哪裡是嫌不嫌的事？

  別說她怎麼會嫌棄程老夫人，就是自個的女兒，莫三娘又哪裡捨得放手？

  只是她怕被人閒話許春妮，說她嫁人不是一個人嫁是帶著寡娘一塊嫁到夫家去的。

  自家有宅子，實在沒必要留下來。

  莫三娘看看許春妮眼裡有話，嘴上卻說：「咱們不是說好了嗎？若不然你花了大價錢讓許風在京里買宅子做什麼？」

  這說的是兩家日後做親家也做鄰居，走動方便，又不會被人閒話打秋風占便宜什麼的。

  許春妮哀求地看著莫三娘，「娘，就今天一晚上成不成？明天我讓退之親自送你回去，好不好嘛？」

  莫三娘本想堅持可她哪裡敵得過自個的女兒？

  被人這樣軟軟地拉著袖子一哀求，莫三娘的堅持就動搖了。

  再加上程士茂還在一旁作揖，「岳母，您就留下來住一晚上吧。」

  莫三娘又是感動又是覺得不好意思，「你們說的對，是我的不是！我啊就像於嫲嫲嘴裡的半吊子，還不明白的就以為自個懂了，無論是老夫人還是女婿，你們都拿我當真正的一家人看待，我還在這矯情，我這真是……」

  莫三娘乾脆大大方方起來，笑道：「好！今晚上我就留下來住一晚上，陪老夫人和春妮好好說話！」

  該計較的地方得計較，不該矯情的地方就別矯情。

  人家拿她當親人當自家人，她卻一個勁地推辭不答應，這不是傷人的感情嗎？

  不知道怎麼的，莫三娘這番話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她自個似乎也覺得身上有一層無形的枷鎖突然就被打碎了。

  她從前是個農婦，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更別說什麼見識了。

  可是後來一點點的家裡發達了，也買了丫環婆子伺候，可莫三娘還是覺得自個還是從前的那個自個。

  等於嫲嫲來了之後，莫三娘才真正的明白了什麼是富貴人家的做派。

  她跟在於嫲嫲後頭學，規矩什麼的照葫蘆畫個樣子也成了，可真正的該懂的她始終還沒鬧明白。

  總是畏畏縮縮瞻前顧後，生怕自個哪一點沒做好哪一句話沒說對，生怕出了洋相漏了底讓人笑話。

  可這一會兒不知道怎麼的，莫三娘突然就明白了。

  真正的風度真正的教養，就該是自然而然，而不是刻板。

  程老夫人見莫三娘這一笑仿佛掃淨了塵埃露出了內心的真實和美好，心裡很是欣慰，「親家這是真想明白了！也不枉於嫲嫲去了親家家裡這麼些日子。」

  莫三娘感激地朝於嫲嫲笑了笑，「的確是辛苦於嫲嫲了。」

  既然莫三娘答應了要留下來住一晚上，那她住的地方也得安排上。

  程老夫人滿臉認真地看著剛被叫過來回話的程貴，「好好的給親家太太安置好一間房，日後親家太太可是要跟咱們家常來常往，那間房以後就歸親家太太住。」

  莫三娘為了自個的女兒拋棄故土千里迢迢跟著上京城，可見母女情深，程老夫人又豈會不成全？

  「祖母，您最好了！」程老夫人的話音才落，許春妮就上去拽著程老夫人的衣袖晃來晃去，「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誠不欺我！」

  程老夫人被哄得眉開眼笑，正要說話程貴親自送了一張帖子來。

  「戶部尚書的夫人送了帖子給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