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死了

  好一頓噓寒問暖才算是暫紓了重逢之喜。

  程士茂帶著程家的車隊在一旁等了許久，許春妮才有功夫過來問他一聲要不要留下一起吃頓接風宴？

  「只怕祖母還在等我回去，這頓接風宴我就不吃了。」

  程老夫人就算當時再嘴犟可畢竟也疼愛了他這麼多年，這趟他出去了這麼久，一路上還險些遇上了戰事，哪怕有書信寄回來報平安只怕她老人家也是擔心的不行。

  程士茂不是沒有良心也不是沒有孝心的人，只是在感情和孝道之間他堅定的選擇了感情而已。

  「等安頓好了之後，什麼時候一塊吃飯都成。」

  許春妮想想也是，「那你趕緊回去見老夫人吧，替我帶聲好。」

  程士茂揚鞭離開，許春妮目送他離去之後才和大傢伙一塊下館子吃接風宴。

  

  他們吃接風宴自然是要熱熱鬧鬧的歡歡喜喜的，怎麼自在怎麼來，所以就沒去仙客來這種燒銀子還會拘束的地方，直接去了離甜蜜蜜點心鋪子不遠的一家山珍館。

  點完了菜等夥計上菜的時候牛大珍才悄悄拉住了許春妮和莫三娘說了一句話，「三娘、春妮，春妮她奶沒了。」

  什麼？

  許春妮和莫三娘面面相覷。

  這一趟出遠門去了京城，又在京城待了不少日子，更別提一路上還經歷了難民的事。

  一時間似乎許家本家的事離許春妮母女倆很遠。

  這乍然間牛大珍突然提起了王婆子，無論是許春妮還是莫三娘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好半天莫三娘才吃驚開口：「春妮她奶沒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也不算好好的，被打斷了肋骨還被狗咬了，許家本家出的事也不算少，再說王婆子年紀也大了成日又省吃儉用這身子骨能好嗎？

  可再怎麼的，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會突然就沒了？

  許春妮皺著眉頭，「珍姨，我奶什麼時候沒的？」

  牛大珍比了個數字，「就上個月。」

  上個月就沒了？

  許春妮直覺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珍姨，我奶怎麼沒的？」

  牛大珍正要說話，小二這時候端了菜來上菜了。

  「醬爆肘子來咯！」

  許春妮她們遠道歸來自然要吃接風宴，本來牛大珍她們說就在點心鋪子自己做一桌酒席吃吃就完事了，是許春妮卻嫌麻煩硬拉著牛大珍她們下館子。

  許春妮是這麼說的，什麼這一路上都辛苦大有叔和許風哥了還有大傢伙也都辛苦了，這回來的第一頓飯得好好吃，可不能敷衍了。

  就這樣硬拉著大傢伙下館子，就連吳忠這些護衛隊的也都跟著來了。

  今天沒有什麼主僕之分，許春妮讓大傢伙一定要吃個盡興。

  這菜陸陸續續都上了，許春妮就算心裡有疑問此刻也只能壓下。

  舉著酒杯，許春妮站起身敬大傢伙。

  「這一路上是不容易，可咱們這一趟出遠門經歷的多學到的也多，我覺得這是在給咱們長見識也長咱們的底氣，日後再去到哪咱們都不用怕！」

  許春妮一口抿乾杯子裡的酒，「我敬大傢伙，大傢伙辛苦了！」

  「好！」

  許大有第一個帶頭鼓掌，「春妮好樣的！」

  這一趟去京城雖然土糖的方子沒了，可許春妮有本事還能跟今上另外做了兩樁買賣，如今是鐵板釘釘的皇商跟今上分紅，誰人能不服她？

  許大有心裡佩服的五體投地，「春妮一個姑娘家都喝了，咱們能不喝嗎？都給我把杯子舉起來，大家一塊幹了！誰不干誰就是孬種！咱們許家有孬種嗎？」

  「沒！」

  所有人這一刻喜笑顏開異口同聲，一個「沒」字險些把山珍館的房頂都給掀咯。

  這一刻，這個「許家」所有的許家人不論是主是仆是親戚還是朋友，心都是齊的。

  許大有仰頭一口悶，「干！」

  「干！」

  酒到位，氣氛也起來了。

  這一頓接風宴，許春妮只撿好的貴的點，她們許家人漢子多愛吃肉，她差點點了整頭野豬上來。

  酒管夠，肉管飽。

  這一頓飯誰敢說吃的不盡興？

  好不容易等酒足飯飽大傢伙挺著肚子散了，莫三娘和許春妮拉著牛大珍和田荷花不鬆手。

  「她奶到底怎麼死的？」

  牛大珍喝了不少酒臉有些紅，「被王芳子毒死的，不過王芳子不肯認非說是董元娘指使她乾的，董元娘不認，春妮她爺差點把王芳子活活打死。」

  許春妮默然，這老許家發生的事永遠都是正常人想像不出來的。

  莫三娘倒是有些吃驚，「那我二嫂她現在怎麼樣？」

  田荷花打了個酒嗝冷哼：「她能怎麼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現如今倒好！反倒要春娣那孩子伺候她和許二兩個人！也是可憐那孩子，上次我回去恰好跟她打了個照面，瘦的瘦骨嶙峋的還要去田裡幹活，曬得一個姑娘家黑的黑炭似的，唉！」

  牛大珍揮揮手，「嗐！他老許家的姑娘都不值錢，那春嬌之前不是嬌養著嗎？之前春妮她奶毒發的時候春妮她爺請了大夫說是要救命得吃救命的解毒藥，要三十兩銀子一副藥，春妮她奶怕死讓許寶書介紹著把春嬌賣給了地主老財家做通房丫環去了。」

  什麼？

  許春妮差點沒控制住表情。

  「我奶不是可疼我春嬌姐嗎？再說我春嬌姐可是許寶書的親妹妹，這親兄妹許寶書也這麼狠得下心？」

  牛大珍冷笑：「再疼能疼得過自個的命嗎？許寶書就是個狼心狗肺沒有親情的玩意兒。只可憐春嬌那丫頭了，一路哭著被人拉了走，如今還不知道怎麼樣呢。偏偏春妮她奶賣了自個的親孫女換了那解毒藥喝了，還不是一樣死了？春妮她爺都把那大夫開的醫館給砸了，可有什麼用？藥喝了人沒了，人家銀子也不肯還。」

  莫三娘半天才插了一句嘴，「那到底是誰給春妮她奶下的毒？」

  田荷花翻了個白眼，「要我說，無論是董元娘還是王芳子誰都逃不脫嫌疑，這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許春妮看了眼莫三娘，「娘，說到底名分上總歸是我奶，咱們逃是逃不了的，現在既然已經回來了總歸要去祭拜一番。」

  不光要祭拜，還得守孝。

  若是可以，許春妮怎麼會給王婆子這惡毒老婦人守孝？

  這個時代以孝治國，不孝的人別說官府要抓要坐牢就是鄉鄰里都要被人用唾沫淹死。

  說到底反正人都死了，而且還死的這麼不光彩不是壽終正寢，也算是王婆子作惡的報應。

  本來許春妮已經整的老許家倒了大霉，也算是替原主報了仇，就想替原主好好孝順莫三娘好好過好自個的日子，也懶得再和老許家糾纏下去。

  可天理循環，之前做下的惡事就好比種下的惡果，遲早會開花結果報應到作惡之人的頭上。

  王婆子算是自食其果，死的活該。

  對王婆子，許春妮若是說有一分同情那都是浪費，許春妮反而心裡痛快得很。

  正因為這樣，所以對於給王婆子守孝一事許春妮才沒有那麼牴觸。

  莫三娘摸了摸許春妮的頭髮，「你是個好孩子，從不跟人往死里計較。你說的對，名分上總歸在，該咱們做的咱們都得做。」

  不管如何，王婆子總歸是許三的娘。

  莫三娘又想起了許三，「就當咱們是在替你爹盡孝吧。」

  這一路奔波回來萬分辛苦，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許春妮和莫三娘就回了許家村。

  許春妮做的主，先去許沖家拜訪。

  王婆子死的時候她和莫三娘正在外頭，旁人不知道的只怕要說幾聲閒話。

  許春妮可不樂意因為王婆子被人閒話。

  因此，先來拜訪許沖，他是里正在他這說一說，有許沖一句話就強過許春妮和莫三娘滿身都是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