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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聽天由命

2024-05-02 05:24:55 作者: 一朝一夕

  眼見許家一伙人都跑了,先前混在人群里的牛大珍和手裡提著雞的田荷花連忙走了過來。

  牛大珍見許春妮額頭都沁了一層冷汗,連忙心疼的伸手來扶,「你這個孩子,也不想想自個現在是個什麼樣?還跟她們掰扯這麼長時間,頭暈不暈?可有哪不舒服?」

  田荷花則更麻利了,提著雞道:「我現在就去殺雞,熬個雞湯好給春妮補補!」

  莫三娘和牛大珍要扶許春妮進屋躺著,許春妮卻搖頭拒絕了,「娘、珍姨,我就在這等著,想來爺爺也不敢讓里正爺久等。」

  也許是莫三娘從前常常和原主念叨許三留下的那兩畝地,原主留下的那丁點稀薄的記憶里,對這兩畝田的執念十分強烈。

  哪怕原主已經死了,可只要許春妮想到這兩畝地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波動特別大。

  所以,旁的賠償都可以不要,許三留下的這兩畝田必須拿回來。

  許四文正蹲在地上伺候許沖抽水煙,許沖聽見許春妮的話從鼻孔里冷哼了一聲,「哼,小妮子奸得很!」

  他算是明白了,方才也沒見這許春妮對著許老樁和王婆子凶,就逮著他使勁了。

  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燒,逼得他不得不替她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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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小妮子不得了,不得了。

  說了許久的話,許春妮早站不住了,可她又不肯回屋躺著非得等著許老樁送地契來。

  莫三娘沒辦法只好從屋裡抬了張破椅子出來,扶她坐下再抱了一條被子蓋在許春妮腿上。

  見左右無事,牛大珍就去後頭幫田荷花殺雞去了。

  眼見許沖祖孫倆坐在院門口有點遠,莫三娘心裡有些不安低聲問道:「春妮啊,你說咱們真就能把你爹留下的那兩畝田的地契給要回來?」

  剛才發生的一切,說實話跟做夢似的。

  所以到了現在莫三娘還覺得自個是不是在做夢?

  不太敢信,公爹和婆婆真捨得把那兩畝田賠給她們母女倆。

  當年被強搶去的那兩畝田,莫三娘的確不舍,日夜都想著能還回來多好。

  她的不舍,不是不舍那兩畝田所代表的價值,她不捨得是許三的一片真心。

  想到早逝的許三,莫三娘又紅了眼眶。

  許春妮自信一笑,「娘,其實依我今天遭的罪,真把她們婆媳兩個告上衙門不難。只是,人不能沒有宗族,我要真告了就算官司贏了,可人情上咱們輸了,所以我才退了一步。」

  「奶是個糊塗人但爺爺卻不是,里正爺都還在這坐著呢,您放心,爺爺一定會把地契送過來。」

  在這個時代,宗族為大。

  她若是執意要告,把王婆子婆媳兩個折騰進監牢里不難。

  可是她們倆進了監牢,她不僅什麼賠償都拿不到,甚至還會因為太過狠絕,畢竟那兩人是她奶她的嬸子,而被旁人認定不孝。

  被同族排擠,再加上莫三娘又是個寡婦,她們母女兩個日後的日子只怕難熬。

  現如今當眾折了許家一眾人的臉面,又討回了許三留下的那兩畝田。

  有了這兩畝田,至少她們母女兩個日後的生計就不愁了。

  許春妮眼角閃過一絲冷光,而且就這麼讓王婆子婆媳進了監牢未免也太便宜了她們倆。

  如今只不過是先放她倆一馬,她要讓她倆甚至許家的那些刻薄人,好好知曉知曉什麼叫做來日方長!

  暖風熏人,許春妮先前喝的藥本就有安眠的成分,險些昏昏欲睡。

  許春妮掩嘴打了個哈欠,「里正爺,看樣子您老人家的話也不管用呢。我爺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把地契送來?」

  許沖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他兩袋子水煙都抽完了這個許老樁居然拖到現在還不來!

  正要讓許四文去許家催一催,老遠就見著鐵青著臉的許老樁一瘸一瘸的來了。

  許沖等久了未免心裡帶氣,「哎呦我說許老樁你這是咋了?莫不是捨不得這兩畝田,把自個的腿給打折了好拖著不送來?」

  想起剛才又哭又鬧又滿地打滾拖著他褲腿不讓他走害他跌一跤的老婆子,許老樁的臉一陣青一陣紅,「里正爺,您就別笑話我了!」

  抖著手,許老樁頓了又頓才把手上捏的死緊的一張花花綠綠的紙遞了過來,「里正爺,您過過目,這就是當年我三兒留下來的那兩畝田的地契。」

  許沖接過地契仔細看了,這才讓許四文送到許春妮手上,「春妮啊,我看過了沒錯這就是當年你爹買的那兩畝田的地契,你再仔細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問題。」

  許春妮看也沒看,古代的地契說實話她也看不懂。

  順手就把這張地契塞進了莫三娘的手裡,許春妮笑笑,「娘,您看看。若是對,您就收起來!」

  莫三娘激動的直打哆嗦,紅著眼跟接寶貝似的接過了這張地契。

  仔細看了看摸著地契上「莫三娘」這三個字,莫三娘就哭了起來,「是真的,是真的,是你爹當年給我置辦的那兩畝田的地契。當年你爹日夜都給人家打家具,一門心思想要掙點家產好讓我過上好日子……」

  許春妮一時有些語塞,歹竹出好筍,許三活著的時候應該對莫三娘真的很好。

  許老樁心疼的要滴血,直罵早死的三兒沒良心。

  又沒分家掙了錢不交公中,居然偷偷藏起來給自個媳婦置產,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

  要不是三兒死得早,他今天也要大義滅親!

  依依不捨的收回了粘在地契上的目光,許老樁木著臉看向了許沖和許春妮,「里正爺、春妮,既然這賠償給了,王氏她們婆媳兩個也賠過禮了,這事是不是就了了?」

  今天又是折了臉面又是出了大血,沒得一句準話他怎麼敢放心?

  許沖磕了磕菸袋,掀了掀耷拉下來的眼皮,「春妮,你撂個準話。」

  許春妮困得很,「爺爺都照我的條件做了,我還能有什麼二話?」

  許老樁心裡剛一松,誰知許春妮又打著哈欠加了一句,「不過嘛,爺爺可別忘了答應過我的話,日後可不能讓我奶和我二嬸再來找我的麻煩。不然的話,這縣衙沒去過還挺想去逛一逛呢。」

  喉嚨發癢,許老樁突然想咳嗽,「爺爺知道了。」

  總算完事了,許衝起身拍了拍衣擺,「那今天這事就算是了了!」

  這許春妮受了這樣大的罪後腦勺據說摔得都能見骨頭,也才只要了她爹留下的本就該屬於她們娘倆的兩畝田。

  許衝心里莫名就覺得,這事似乎還沒完。

  死而復生,傻子變成了聰明人。

  這樣百年難遇的奇事發生在了他們村里,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呢還是壞事。

  聽天由命,聽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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