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停屍間的異事

  從青島到日照需要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趁這個時間，孫胖子向這位中隊長了解昨天車禍的具體情況。

  和孫胖子手裡檔案記錄的情況差不多，昨天下午兩點多鐘，從日照市轄下莒縣開往市區的高速公路上，一輛小汽車在拐彎時車速過快當場側翻。車內二人當場死亡，在汽車翻滾的過程中，其中一名死者的面部受到了較大的損傷。

  採集死者的血樣檢測之後，排除了兩名死者酒駕、毒駕的可能性。監控錄像顯示，事故發生的時候並沒有可疑車輛追趕他們。事故車輛的檢查報告剛才也出來了，汽車的剎車系統並沒有發現人為或非人為的損壞。現在辦案的民警都有點弄不明白事故是怎麼發生的。

  孫胖子眯縫著眼睛聽完這位中隊長的介紹，向他問道：「不是我說，這段路最近有沒有發生過類似的車禍？撞毀的汽車裡面除了這兩名死者以外，還有沒有第三個人？清理現場的時候發現車裡有什麼異常的東西沒有？」

  這位交警中隊長一開始還被孫副局長的這句「不是我說」弄得愣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這是孫胖子的口頭語，隨後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事發路段是我們那兒比較安全的路段，就連剮蹭這樣的小事故都很少發生，像這樣的重大事故在我的印象中還是第一次；車裡只有兩名死者，事故車輛損傷嚴重，車門已經無法正常打開，如果車裡還有第三個人的話，他根本沒有辦法從車裡逃出來；事故車輛裡面除了兩名死者的隨身物品，並沒有發現其他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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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隊長說完之後頓了一下，賠著笑臉說道：「孫局長，到日照之後，不知道您是想先去事故現場，還是先去看看兩位死者呢？如果您要去看死者的話，我建議您先做好心理準備，最好別看臉。不瞞您說，我出過這麼多次車禍現場，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慘的，整張臉都是稀碎的。我昨天看了一眼，就吐了一下午。今天早上起來腿還是顫的。」

  孫胖子笑眯眯地看了中隊長一眼，說道：「還是先去看看死者吧，然後你把車子給我們留下，不是我說，我們好不容易來這麼一趟，怎麼也要看看意思意思。要是一眼不看的話，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差不多兩個小時之後，商務車停在了日照市殯儀館的大門前。錢一通和另外一名死者就暫存在這個殯儀館的停屍間裡，中隊長聯絡了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再由工作人員將他們帶到了停屍間。

  錢一通的屍體被工作人員從停屍間的冰櫃裡面抽出來時，那名工作人員只看了一眼，就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隨後哇哇大吐起來。照理說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不至於如此不濟，到底看見什麼了能讓他吐成這樣？

  那名中隊長昨天已經見識過屍體的慘狀，進到殯儀館的時候，就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看冰櫃裡面的屍體。不過殯儀館工作人員的反應太強烈了一點，引得他下意識地向冰櫃裡面掃了一眼。就這一眼，使得他都沒來得及彎下腰，胃裡面的東西便直接噴了出來。

  錢一通的屍體這麼噁心？能讓他倆這樣？孫胖子留了個心眼，沒有直接過去，等著西門鏈哥仨過去之後，他才低著頭走到了冰櫃的旁邊。孫胖子站在西門鏈哥仨身後，向冰櫃裡面看過去時，就見冰櫃裡面躺著一副灰白色的人類骨架，這副骨架泡在一攤血紅色肉醬裡面……

  雖然孫胖子不至於當場吐出來，但也看得他渾身直冒虛汗，雙腿微微地打著哆嗦。再看西門鏈哥仨，除了老莫天賦異稟什麼事都沒有之外，西門鏈和熊萬毅和他的情況差不了多少。

  孫胖子不敢再看冰櫃裡面的肉醬和骨架，他機械性地將目光轉到了其他地方。隨後身子慢慢地向後退去，一直退到了大門外面，眼睛看不到冰櫃裡面的東西，孫胖子才緩過來一些。他一屁股坐到了停屍間門口的台階上，被停屍間裡面吹出來的涼風吹著，胸口鬱結的那口氣才慢慢地散去。

  這時候，西門鏈和熊萬毅二人將中隊長和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扶了出來。在門口吹了陣涼風，兩人的情況算是好了一點，但還是一個勁兒地哆嗦，這樣的情況也不可能問出什麼來了。

  那二人還在打哆嗦的時候，孫胖子向西門鏈低聲問道：「大官人，冰櫃裡面這一攤有什麼說法沒有？」

  西門鏈苦著臉回答道：「今天這事我們也是第一次見到，以前倒是聽說過幾種可以讓肉身快速腐敗的術法。但是再快也沒有快成這樣的，昨天下午人才死的，屍身放在冰櫃裡面都變成這樣，要是放在外面的話還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西門鏈說話的時候，就見老莫將這一層冰櫃重新推了回去，隨後慢悠悠地走了出來。他一出來，孫胖子和西門鏈、熊萬毅馬上圍了上去。孫胖子向老莫問道：「不是我說，老莫，看出來怎麼回事了沒有？屍首怎麼爛得這麼厲害？」

  老莫搖了搖頭，說道：「剛才已經不能算是屍檢了，我只是在爛肉堆里扒拉扒拉，裡面的皮膚血肉包括內臟都爛在了一起，完全看不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等老莫說完，孫胖子想了一下，隨後向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問道：「昨天還送來一具屍體呢？那具屍體在哪裡？」

  一連叫了兩遍，那位工作人員才反應過來孫胖子在叫他。不過這位工作人員已經被嚇破膽了，再讓他去將第二具屍體從冰櫃裡面取出來，說什麼他都不肯。最後只是告訴孫胖子那具屍體存在幾號冰櫃裡面，讓孫胖子他們自己去查看。

  西門鏈跟著老莫返回了停屍間，找到工作人員所說的冰櫃，二人將這層冰櫃拉了出來。冰櫃裡面躺著一具三十多歲的男屍，雖然他身上傷痕累累的，但起碼比剛才那一攤肉醬要強上許多。

  瞧見這具男屍，西門鏈和老莫相互看了一眼。隨後二人將冰櫃裡面所有的屍體都拉出來看了一遍，除了那個「錢一通」的屍身以外，其他的屍體都沒有絲毫的損壞。這樣的情況西門鏈哥仨聽都沒有聽說過，就更不用提那位除了民調局的主要業務不懂、別的都懂的孫副局長了。

  雖然孫副局長的業務不太行，但領導畢竟是領導。老莫給另外一具男屍屍檢的時候，西門鏈將剛才查看的結果對孫胖子說了一遍。

  孫胖子聽了，掏出手機給高亮打了一個電話，把這裡的情況跟高局長匯報了一遍。高亮一聲不吭聽完了孫胖子的匯報，想了一下才說道：「看來你這邊有點麻煩了，既然你們人已經在那邊了，這起事件就由你們四個人來處理吧。」

  說到這裡，高亮頓了一下，繼續對孫胖子說道：「楊梟現在也在山東，他那邊的事情已經接近尾聲了。你們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等楊梟那邊的事情結束之後，我讓他馬上趕過去。這件事情可能是我想得簡單了，在楊梟趕到之前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孫胖子聽了，馬上跟高亮叫起苦來：「高局，不是我說，我以為這趟活兒就是當天來回，我才答應你過來的。現在看來還指不定要多長時間呢。這樣好不好，我先回去，讓西門鏈他們三個在這裡等楊梟。反正以我的這點本事，也幫不上什麼忙。與其留在這裡添亂，還不如先回去得了。」

  「你老實在那裡待著，事件沒有結束之前，你想都不要想回來！」高亮在電話裡面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胖子，沈辣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他少不了一根毫毛。倒是你那邊的事情有些麻煩，當年民調局接過一起類似的事件，而那次事件就是錢一通主辦的，也是那次之後他就消失了。」

  事到如今，孫胖子只能認命。掛了高亮的電話，他就開始聯繫起當地的酒店來。本來找酒店這種事情應該讓接機的那位中隊長幫忙的，但是這位中隊長現在還在一個勁兒乾嘔。最後孫胖子用了他自己的關係，在當地的一家酒店訂好了房間。

  本來高亮是讓孫胖子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等楊梟到了之後再開始調查的。但是孫胖子有些等不及了，把中隊長送回了交警大隊，孫胖子幾個人去酒店領了房卡。之後，他就帶著西門鏈哥仨開始調查昨天那場車禍的線索。

  車禍發生在城鄉接合部，事故現場沒有監控攝像頭，孫胖子他們在事故現場也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事故車輛是第二名死者的私家車，這名死者叫作尤江河，是日照市轄下莒縣人。從公安局提供的資料來看，這個尤江河算是當地一個落魄的富二代。他們家早年是做生意的，在當地也風生水起過幾年。後來尤江河的父親選錯了生意夥伴，公司所有的現金都被生意夥伴捲走，一夜之間就人間蒸發了。尤江河的父親氣得當場一口血吐出來，從此尤家就一蹶不振了。

  如果是西門鏈哥仨做主的話，事件調查到這裡就算打住了。但是孫胖子在事故現場轉了幾圈，最後作了決定，要帶著西門鏈他們哥仨去莒縣走一圈。現在唯一能肯定的事情就是另外一名死者是莒縣人，而且車禍發生的當天，汽車也是從莒縣方向開過來的，孫胖子感覺在莒縣應該能找到有用的線索。就這樣，孫胖子開著交警大隊中隊長留下來的商務車，按照衛星導航一路到了莒縣。

  到了莒縣之後，孫胖子他們直奔縣公安局，亮明身份之後，孫胖子見到了縣公安局局長，孫胖子要求這位公安局長儘快查清楚事發當天尤江河的汽車裡面，除了他本人之外，還有什麼人在。孫胖子順便還將錢一通的照片也給了公安局長，讓他們查一下照片上的人最近有沒有在莒縣出現過。

  交代完這兩件事情，孫胖子又打聽了尤江河的住址。尤家在莒縣的知名度不小，不用查公安局長就在地圖上指出了尤家的位置。公安局長本來還想安排一名警察給孫胖子他們帶路，不過被孫胖子笑眯眯地拒絕了。問公安局長要了名片，又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孫副局長便帶著西門鏈哥仨離開了縣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