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交易

  剛才和孫胖子算計好的一樣，楊軍追著接應再無常的人影一路跑下去，他和人影一直保持著百十來米的距離。人影的腳力不弱，楊軍追著人影一直跑了小兩公里，也沒有追上。不過還是楊軍稍快一些，他和人影慢慢拉近了距離，這時兩人只差二十來米遠了，追上人影只是時間的問題。

  人影對道路不熟，三轉兩轉，竟然自己轉進了一條死胡同裡面。一座三米高的高牆擋在了他的面前。

  

  憑著人影的本事，他絕對可以輕易越過前面的高牆。不過就算他直接把牆撞開，多少也要耽誤一點時間。這點時間對一直在他身後緊追不捨的楊軍來說，已經足夠了，甚至還可以給人影的後背來一刀。

  跑到高牆之前，這人突然停住腳步，大喊了一聲：「你不想讓寶船上的那位活了嗎？」這句話一出口，楊軍心中大驚，當下也停住了腳步，站在距離人影十幾米遠的地方。人影這一嗓子喊完，突然轉回身來。這時楊軍才看清了他的相貌。

  這人中等身材，頭上戴著一頂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樣子，一張沒有表情的大眾臉上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楊軍很肯定此前從未見過這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又感覺此人很熟悉，以前絕對是見過面的，而且還不止一次。

  看著此人，楊軍冷笑了一聲，沖面前的這人說道：「都這樣了，你還不敢露出真面目嗎？戴著人皮面具跑了這麼久，不覺得悶得慌嗎？」

  這人沒理楊軍這茬兒，他看著楊軍冷冰冰地說道：「那麼你呢？真的不在乎寶船上面那個人的性命了嗎？」

  這句話讓楊軍緊張得有些透不過氣來，看了這人幾眼，楊軍哼了一聲，說道：「看來你這是已經打聽出我的底細了，不過不是憑你隨便說幾句，我就能相信你的……」

  還沒等楊軍說完，這人從口袋裡面掏出一件什麼東西，順手向楊軍拋了過去。東西出手的同時，這人開口說道：「沒想到大明的第二位皇帝，會在大海上漂泊這麼多年……」這句話說完，一隻小巧的玉石指環丟到了楊軍腳下。

  這枚指環正是楊軍那位主人的隨身之物，聯想到這人剛才說的話，楊軍已經驚得毛骨悚然，這時他腦中一片空白，顫著聲音向這人問道：「你怎麼……會有他的東西？」

  這人哈哈一笑，說道：「人都在我的手上，一個小小的指環又算什麼？你就這麼看著主子的東西丟在地上，不打算要了嗎？」

  楊軍哆哆嗦嗦地弓下身子，伸手去撿指環。就在手指觸碰到指環的一瞬間，指環突然爆開，一股淡粉色的煙霧冒了出來，將楊軍籠罩在了裡面。一種無力感瞬間充斥楊軍全身，楊軍馬上明白過來這是中了暗算。當下立刻掉頭就往回跑。

  只是吸入煙霧之後，楊軍完全提不起來勁兒。他搖搖晃晃地跑了沒有幾步，後心的位置就受到一陣猛烈的撞擊，楊軍的身子被撞得飛了起來，還沒等他的身子落地，那人已經到了他的身邊，一拳將楊軍斜著打飛了出去。

  這人一連串的猛打，楊軍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了。當這人拿起楊軍的繡春刀，要結果楊軍性命的時候，一輛警察的巡邏車到了附近，立刻有警察朝這人開了幾槍，趁這個機會，楊軍才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向警察那邊跑了過去。

  這人好像不想引起警方的注意，他丟了楊軍的繡春刀，身子一轉，在警察的槍聲中，翻過高牆，消失在黑夜中。

  僥倖保住了性命之後，剛才的那種無力感再次襲來。楊軍渾身上下都使不上一點力氣，加上他身上受了這麼重的傷。在警察的眼裡，他和死人也沒有什麼區別了。警察叫來了救護車，還在楊軍的身上找到了民調局的證件。警察將現場的境況向上級匯報，得知出事的是民調局工作人員，傳回來一道命令：「把傷者送上救護車，剩下的事情讓醫院出面，其餘的事不要再管。」

  楊軍被送到我住的這家醫院，急診室的護士把他認了出來，才有後來給他下病危通知書，找人簽字的一段。楊軍被送進急救室，接上氧氣不久，他的無力感才慢慢消失。當醫生準備在他的肚子上拉一道口子的時候，楊軍翻身從手術台上跳了下來，嚇得主刀醫生差點將手術刀扎到自己手上。

  楊軍說完了剛才發生的事情，緩了一口氣，張開手心，露出一個小小的玉石碎片，對孫胖子說道：「我被他算計了，這個是假的。剛才我也是亂了方寸，十多米扔過來一枚玉石指環怎麼可能不碎。下次遇到他的時候，我把他剁碎了餵狗……」

  說到這裡，楊軍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看著孫胖子說道：「不過這個人對我的事情，知道得未免多了一點。除了民調局裡面的人，我想不出還能有誰這麼了解我的情況。」

  「是不是民調局的人還不一定。」孫胖子眯縫著眼睛看著楊軍，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大楊，不是我說，你把蕭和尚忘了。他找人把你的事寫了個劇本，幾乎所有的影視公司都接到了劇本，那什麼，你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孫胖子說到劇本的時候，楊軍的臉就變成了豬肝色，他瞪著眼睛轉身就往門外走。看著楊軍推門出了病房，孫胖子趕忙掏出手機，給蕭和尚打了過去：「老蕭大師，跟你商量個事，出去躲躲吧……」

  出乎孫胖子的意料，邱不老和歐陽偏左並沒有把再無常帶回民調局。送去什麼地方就連孫胖子這個副局長都不知道，不過孫胖子也沒有去問高亮。既然是高老大安排好的，那就一定有他的用意。在孫胖子看來，左右不過一個引蛇出洞。

  這件事情過了將近一個月，醫院這邊再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除了二楊和尹白，其他人陸續返回了民調局，只是孫胖子說什麼都不肯走。最後高老大也認了，只要不出大事，就讓孫胖子繼續留在這裡，可是沒過多久，還真出了大事。

  最近的一段時間裡，民調局連續接到了幾個大事件。要是在以前，二室和四室在他們主任的帶領下也就處理了。但是一年半以前林楓死在了門板山，郝文明失蹤多日一直未歸。歐陽偏左是技術型人才，不適合外出處理事件。一直想要外出處理事件的尼古拉斯·雨果，高亮又死活不放他走。而吳仁荻這樣震懾性核武器一般的存在，高亮要留著他在民調局裡坐鎮，輕易不放他出來。

  這些日子，基本都是二室的邱不老帶著他手下的調查員全國各地到處跑，甚至連高亮也時不時親自出馬客串一把。如果遇到實在分派不出來人手的時候，二楊其中的一個就要出來活動活動。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這邊都要保證二楊之一和尹白的最低配置。

  一天早上，孫胖子在醫院食堂吃完早飯，還沒回到我的病房，在電梯口就接到了高亮的電話，高亮讓孫胖子馬上趕回民調局。現在病房裡面只有楊軍和尹白的最低配置，孫胖子自然是一百二十個不願意。但是高亮的一句話，就讓孫胖子乖乖地回了民調局：「我和陰司那邊談好了，後天把再無常送回去，醫院周圍陰司會派人過來看守……」

  回到了民調局，孫胖子直接去了高亮的辦公室。客氣了幾句，馬上就轉到了正題：「老闆，不是我說，抓住了再無常，這次總算給您長臉了吧？雖然讓接應他的人跑了，但是現在和陰司那邊搭上了關係，只要知道他是誰，咱們就能抓住他，就算他死了也逃不過陰司那邊。」

  看得出來，和陰司搭上了關係這件事，高亮也是有些得意的。本來他已經把事情都交給孫胖子，自己成天待在局裡也不知道在幹什麼。現在孫胖子突然撂了挑子，他只能重新親自處理局裡面的事情。現在突然有了和陰司方面搭上關係的機會，這對高亮來說絕對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高亮看了孫胖子一眼，說道：「胖子，沈辣那邊有陰司的人看著，你暫時放幾天吧。醫院那邊把楊軍和尹白留下，加上陰司的人，就算是肖三達復生，也不可能把沈辣怎麼樣。」

  說到這裡，高亮頓了一下，將桌子上面的香菸扔給了孫胖子，看著他嬉皮笑臉地遞過來一根香菸，然後將剩下的大半包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高亮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胖子，當副局長几年了，就不能改改你這做派嗎？當初我不知道怎麼瞎了眼挑上你？現在外面還有人說你是我兒子，民調局以後就姓高了，一代傳一代了。如果你真是我兒子我也就認了，你說我這個黑鍋背得冤不冤？」

  孫胖子嘿嘿一笑，掏出自己的香菸點上，抽了一口，一臉壞笑地看著高亮說道：「要不我認您當乾爹算了，不姓孫了，姓高也沒問題。不是我說，現在流行這個。您是不知道，當初我干臥底的時候，什麼都扮過，就是沒有扮過衙內。正好趁這個機會，我也試試當衙內是什麼樣的感覺……」

  「不敢高攀。」高亮瞅著話癆一樣，說起來就沒完的孫胖子，說道，「我丟得起這人，我們高家也丟不起這人。」

  胡說八道了幾句，高亮話鋒一轉，轉到了正題上：「後天的事情你帶隊，這件事情儘量低調，不要搞得太張揚。局裡面你挑三四個人，加上楊梟……」

  還沒等高亮說完，孫胖子就插嘴說道：「等一下，老闆，說反了吧。剛才您說讓楊軍和尹白留在醫院裡，我就覺得彆扭。是不是把他倆調一下？讓楊軍跟我去送姓再的，楊梟留在醫院裡看著辣子。楊梟縱神弄鬼這麼多年，和陰司方面一直有底火。現在兩方一見面——不怕炸了？」

  高亮最後抽了一口煙，對孫胖子說道：「陰司那邊已經答應對楊梟以前做過的事情既往不咎，這次讓楊梟露個面順便和陰司那邊緩和一下關係。」

  說到這裡，高亮頓了一下，他好像是在猶豫什麼，眨巴眨巴眼睛看了孫胖子半晌，才繼續說道：「本來這件事情我準備親自帶隊，讓你留在局裡坐鎮的。不過最近局裡有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要處理，陰司這件事只能辛苦你了。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沈辣的事不久也會有結果，到時你的重心就要放回局裡了……」

  聽高亮這麼說，孫胖子的眉毛一挑，插嘴問道：「老闆，您這麼說什麼意思？辣子的事情會有什麼結果？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不久以後辣子就會醒過來？」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孫胖子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他緊盯著高亮的眼睛，想從他的眼神裡面看出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