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5. 再見黃雀

  「誅殺代權者的功績比搗毀血池更高？」狐狸扭著腦袋問了問，但也已催動法力，施展遁天。

  

  裴夕禾任由那白光將自己所裹，先前的那股興致勃勃已經退去，畢竟已在巫族得了十足好處，這給她足夠的底氣。

  而天尊動作不慢，如今血池之數已大大削減，尋溟訣得了完善，裴夕禾的優勢自然被大大削弱。

  再竭力去搗毀血池，反倒可能收效甚微，她不如留足精力，預備接下來的鬥法之戰。

  待得白光消弭，他們的身影也便散去。

  ……

  雲穹之上驟落燃火隕星，細細看去才能瞧出那大致是個人的模樣。

  一團猩紅血肉如同草木般飛速長出肉芽，恢復成常人姿態，韓芝法力波涌，明明在第三極境波動的境界剎那間衝破天尊境，雖無道韻，但法力雄渾。

  她血紋攀爬周身，瞳孔也被猩紅淹沒。

  「巫無塵這都能就扭轉敗局。」

  「啊！」

  韓芝痛呼一聲，對應絳宮之處生出朵奢靡花朵，枝蔓糾纏脖頸，直衝天靈。

  「發現我了？這該死的巫術，以血脈為引叫我避無可避。」

  韓芝身上一半是巫血，一半是韓氏血脈，如今被巫無塵施展巫術，剛剛以半毀肉身為代價想要割除巫血，卻只留下了一縷竟便如野草般春風又生，最終被這『巫祭術』纏身，侵入元神。

  她屠了一城獻祭，引來赤溟之力，叫自身法力暫時沖入天尊，這才能壓制下去。

  韓芝舔了舔唇瓣，面上紋痕攀爬，叫這張本來秀雅的面容煞是猙獰。

  「還需要再吞些，鑄就血池要耗去太多功夫，希望明樓尊上能儘早聯繫上，給予幫助。」

  她還不知自己方位早已暴露，因有信息差的存在，如今所思所想也不過妄想。

  韓芝念力擴去，血色雲霧漸漸侵入雲霄，搜尋著城池所在，但猛然風浪如卷沖潰血雲，她瞳孔一睜，只覺鋒銳鋪面，頃刻肉身化作血泥一團。

  灰發黑瞳的削瘦男子白色袖袍揮動，飛劍掠殺而去，僅僅勁風便將其肉身毀去，劍尖所指正是元神。

  弦少白姿態閒適，行走時漫不經心，只能略微瞧出些勢在必得。

  九重法力滾滾，韓芝不過偽天尊，空有法力而無匹配的道韻，焉能抗衡一二？

  但那血泥瞬間包裹元神，從內伸出數道觸手，死死地將飛劍捆綁在半空，無法寸進，這才叫弦少白面色微變。

  他已登九重，便望向掌真天之境，但徘徊數萬載才得丁點寸進，如今宇宙之戰恐是一生最大機緣，自然是竭盡全力。

  「代權者確實有些手段啊。」

  弦少白雙眸濃黑，符文如轉，剎那天穹破開降下恐怖大劍，弒殺那血泥元神。

  源天術·無終劍瞳

  既知赤溟代權邪祟，弦少白常當黃雀，自曉得何是陰溝翻船，九重道闕法力竟半點不曾保留，僅是帶起的氣浪便要將那元神碾碎。

  韓芝心跳如擂，悔先前行事缺漏，被天尊找上門來。

  事至如今，她只得尋保命殘機，崩裂開去化成千千萬萬的血絲遁走各處。

  裴夕禾剛踏足此地便見這等場景，心頭詫異。

  狐狸也是渾身皮子都緊了緊，小心翼翼地暗中傳音道：「這不是我們之前帝神谷中碰上的那人嗎？九天人稱老六天尊。」

  「他先來一步，看來那女子生機全無了。」

  裴夕禾搖了搖頭，唇角一勾：「我們先暗中看看戲？」

  剛吸納祖巫法旨，其中記載的浩瀚信息叫她對巫族的了解更上層樓，這韓芝身負兩族血脈，又是代權者，若不出先前所料，那她就絕不會簡單。

  果真，那恐怖大劍將血絲盡數撕裂開去，巨大的境界壓制叫其根本無法順利逃脫。

  聽聞一聲悽厲慘叫，隱隱約約的韓芝魂體竟然從劍下逃生，神情煞是猙獰。

  「你不給我活路，那我死也要扒你一層皮。」

  那魂魄本就虛幻，驟而化作血紅，炸開化成一個個奇詭符文，朝著弦少白射去。

  「嫁接？」

  裴夕禾暗中嘖了一聲，赫連九城抬頭四顧心茫然，她便傳音解釋道。

  「巫族有秘術喚作『巫祭』，族長可以此術操控全族人。乃是凶煞之術，想必這女子便已經遭到此術的侵蝕。但她也身負巫族傳承，其中一門『巫嫁』可臨死前將這凶術嫁接旁人。」

  「如今弦少白這做慣了黃雀，卻也要試一試唄旁人反噬的滋味。」

  巫術詭奇，那符文朝弦少白落來，他眼中卻只見女子曼妙的舞姿，似祭祀天地，禱告神明。

  一剎的分神，就已足夠。

  那符文沖入絳宮，纏繞其元神。而此刻一縷金光掠來，滾滾烈焰將那殘魂盡數燒卻，焚滅乾淨。

  裴夕禾滿意地看向自己指上的白戒，這終究是死物，三神所制又帶了些匆忙，機械記錄下只要參與者便可分得功績。

  她補了個並不必要的刀，便得功績，同白撿似的。

  裴夕禾露出了身形，笑眯眯地看向面色突變，竭力抵抗巫祭術侵蝕的弦少白。

  「真是好久不見啊。」

  果然這黃雀的舒暢，誰當誰知道。

  弦少白流歷九天，散修起家，不曾歸入任何一方勢力，往日撿便宜而致的種種壞名全不在意。

  那巫祭由巫無塵集全族之力施加，他抵擋也極吃力，被沾染的元神宛如受刀割之刑，面容上冷汗布滿額頭，卻笑對裴夕禾。

  「是啊，好久不見。」

  冰夷之力在其體內流淌，封住靈感痛覺，那巫術依舊痛入神魂。

  如今赤溟當前，九天天尊當合力對外，裴夕禾這時候清帳恐被口誅筆伐，她撿了便宜，當年之怨如今想來也不算什麼。

  修行世界本就殘酷，你爭我斗，謀取仙機。弦少白又非宗門出身，不需顧及什麼彼此權衡，境高者權重，這是在他的認知當中不變的真理。

  裴夕禾看了眼韓芝隕滅所在，負手凌站虛空，墨發飛揚，弦少白眯眼瞧她，但也沒看出什麼究竟。

  心頭雖惱怒自己功績被分，但也知曉該速速壓制巫祭術，再行打算。而發覺裴夕禾似乎並無動手打算，弦少白便縱身離去。

  裴夕禾見狀，右手指尖幽光爍爍，自那韓芝隕滅之底抽出幾縷殘魂氣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