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6. 畸形赤溟

  除卻太光的崑崙陸吾，餘下兩尊分別來自瀚蒼與梵川。

  裴夕禾正欲看清一些，但卻到底與之差境甚遠，險些被發現，便撤掉目光，欲要自發散去念力。

  但卻突而停留，她催動道經，遮蓋氣息，避開那三神的探查，隨後寄來縷心神融入念力中，造出具化身遠走。

  裴夕禾立足這宇宙虛空，逐漸去往壁壘。她看向一片銀灰星辰，平靜而瑰麗，但久久凝視，她透過這片星辰似乎和一雙赤色的眼眸對視。

  那眸中瞳孔充斥著扭曲，瘋狂，瀕臨破碎的亂象。

  從眸中伸出諸多血色的觸手，纏繞在元初宇宙的界壁上，像長滿大口，想將之嚼碎吞吃。

  能瞧見這般場景，全因她超凡的靈覺，還有其當年煉化的那一道赤溟血河，裴夕禾對其中的規則變化確實熟悉。

  

  宇宙元雛中，那天血魂幡上的烈焰燃燒得越發兇猛，燒去的黑色灰燼落入這化身掌心，隱隱間有股呼應。

  裴夕禾以此獻祭，雙眸中符文流轉，窺見那赤溟真核。

  不再是如血的赤紅，是三色光澤交織成圓，便是赤溟宇宙的核心，但卻有股崩潰的徵兆，可見其上布滿七八裂縫，每一次轉動的時候都似乎在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就像那本該亭亭直立的高樹卻因某些緣由，蛀至根底，樹身也便側彎而去。

  「赤溟宇宙的核心意識竟要比元初宇宙的意識強上萬千倍？明明元初更勝一籌。」

  那不穩定的三色核心便是畸變，所以那已經形成完整靈智的赤溟意識便想要吞併元初完成自己的蛻變，擺脫現況。

  「元初宇宙的意識靈智應該遠超赤溟才是。」

  裴夕禾心頭剛一生惑，頓而腦中靈光閃過，面上無不嘲諷。

  她散去這道念力化身，心神重歸晴光殿本體所在。

  裴夕禾目光投向一處，是天虛域的方向。

  「祈摘星，他只怕也是掌真天之境，怎麼不去那三神會晤？」

  祈摘星在上古三大脈隕落之前便是古仙族中的三大供奉之一，運籌帷幄數十萬載，境界手段不可估量。

  她收回目光，搖椅晃動，閉眸養神。

  ……

  待得那三神會晤約莫一個時辰之後，便已見天穹中霞光陣陣，有凌駕眾生之上的威壓傳來，淡薄卻真切。

  太光崑崙陸吾。

  瀚蒼黃泥蓮祖。

  梵川雲燈下佛。

  除卻陸吾上古本就守護崑崙神山，其餘兩尊真神本就獨立三大脈之外，至今更不曾歸屬什麼勢力，畢竟修至此境，什麼宗派傳承也沒那般重要。

  「今朝依吾三神之令，九天齊備，搜尋血池下落，斷絕赤溟外邪侵我元初！」

  九天生靈大多茫然無措，尚且不知道此令意味是何，但各方勢力的掌權者卻都各自明了，或是心中惴惴，亦或躊躇滿志，亦或只感事不關己，只求安穩。

  但此令一下，九大天域中的各位天尊均是瞧向面前伸來的一道白色絲線。

  裴夕禾自搖椅上睜眼站起，右手抓住那白線，便感應到其中訊息，此乃三大真神合力以神通所造之物，恍然間隨著其心意纏繞到食指上成了枚指環。

  「尋溟術？」

  裴夕禾瞧了瞧，確實覺得神通不凡，白戒不過載體，內里承載的真神神通將會尋覓血池所在，並且悄然在出手天尊的法力中染上真神神性，擁有摧毀血池的可能。

  白戒亦會記錄每位天尊所做出的貢獻，屆時按功行賞。

  三大真神自然能自己辦到這一步，但他們從上古至今，無盡歲月下本源早被沖刷，往日靠著沉眠修養生息，需要積蓄力量，留待最後的關鍵搏殺。

  「論功行賞？」

  待得元初和赤溟碰撞，必然分出個高低勝負，以宇宙為單位的氣運自低處流向高處，這便是他們的獎賞，這也就是『大世之爭』。

  裴夕禾金眸驟亮，瞧向腳邊一臉好奇的狐狸，遂伸指點在其眉心，將訊息傳給了他。

  赫連九城一臉天崩地裂，顯然這和他本來打算的一隻狐也要狠狠在這場造化中撈上一筆的意願相悖。

  境不達天尊，便連入場券都沒有。

  「行了，被垂頭喪氣的模樣，如今我們是前去毀血池節點，算是號角之聲，但是之後赤溟大舉入侵想必你還會有機會。」

  「你隨我同去，說不定到時候要藉助你的神狐秘術。」

  她先前便是在那血池處留下了金烏神通『無瞬明日』的烙印，知曉日光所照，眨眼便可抵達。

  裴夕禾的身影消失原地，赫連九城也被她收入魔元殿中，以待良機。

  而此刻的清河顧氏則可謂熱鬧非常。

  裴夕禾剛借神通臨至，便見那幽辰天尊，身側緊隨的兩位便是顧雲蓮和顧雲坼。

  他們三人這催動術法，竭力轟擊那血池，其法力中粗略看去有些金芒，細看則又帶些九彩輝光，煞是神異，正是那真神神性。

  如此血池果然破開了幾道裂紋，有大量赤黑邪光宛如厲鬼般要從地下竄出，但金芒卻強勢將其鎮壓，不使之破封而出。

  裴夕禾還察覺到外來幾道強橫氣息快得驚人，將要降臨。

  她身側六重灰白道闕浮動，驟迸霞彩，法力洪流同樣朝著血池轟去，意圖分一杯羹。

  幽辰見她來此，先是詫異，後則暗自咬牙。

  「來得還真是快！」

  她這等年歲，雖破入七重進入後三重，但心氣也散了不少，知曉只怕此生便要止步於此。如今造化呈現，幽辰心中也難免不為之火熱，或能借大世之運，晉升更高境。

  而不過三四個呼吸過後，又是兩位天尊齊至，各自轟出滾滾攻勢，叫那血池終於是瀕臨絕境，徹底碎裂開去。

  但那金芒似乎頂不住一般，有大股黑紫邪氣宛如黏濁的水流般溢出，當場變化成了畸形異物，瞧著倒和裴夕禾當年在天虛神州所在的邪種很是相似。

  而這異物氣息詭異，棘手更勝萬倍，一百零八根觸手似長槍一般朝著在場之人貫穿殺來，聲威不俗，各位天尊也不敢掉以輕心，紛紛祭出殺招來。

  裴夕禾冷眼察看，那觸手到面前來，其上有猛地生出細密尖銳的骨刺，駭人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