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3. 歸來

  「好劍術，既似雲霧飄渺一片，無從琢磨劍芒何處，又如方丈神山墜殺而來，避無可避。」

  好一招『元嵐渺渺方丈墜』。

  明琳琅見那女子身影，眸中霎時柔和下來。

  「夕禾？」

  她觀裴夕禾氣息不見半分沉厚，反倒如凡人少女般，但因有古仙傳承記憶，想必是至了返璞歸真之境，心頭便能大致猜測出裴夕禾如今更進一步。

  因先前鳳凰一戰而產生的擔憂散去，明琳琅笑道：「好久不見了。」

  本章節來源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她資質超絕，又盡得崑崙，古仙真傳。除卻裴夕禾，當是這同輩眾人的鰲頭魁首，如今雖然是第二極境，但顯然要比趙青塘的修為更來得穩固而強盛。

  裴夕禾笑眯眯地從懷中掏出一物來。

  「來送你份禮。」

  靈蟬如玉石，先前在裴夕禾手中都如同死物，只在法力催動的時候表露一二靈智，此刻明琳琅眉心的赤印閃爍，感知到了這股精純的古仙氣息，它竟然化作活物一般，舒展身軀，振翅飛去。

  明琳琅眸底湧出惑色，伸出右手攤開掌心。

  「春秋靈蟬？這是古仙一脈上古之時便丟失了的奇寶，沒想到竟然在你的手裡，夕禾你是如何得到的？」

  裴夕禾坦然回應。

  「若我沒有猜錯，它應該是被赤溟外邪之力侵蝕，沾染了邪氣，然後落入了太幽冥魔手中，我覺得十有八九這便是其轉世重生的契機。」

  「我正是斬殺了太幽冥魔，得到了靈蟬，後來以太陽真火煉化邪祟氣息和赤溟之力，至今驅除乾淨，便給你送來，我想你是古仙嫡脈傳人，必是大有助益的。」

  明琳琅將那玉蟬握進掌心，神色複雜，低聲笑道。

  「實在是要多謝你了，夕禾，這玉蟬對我而言助益不是很大，但對另外一位而言卻至關重要，那是我們古仙一脈的供奉之一。」

  裴夕禾眸中帶疑，側頭看向她，但心中生出了些猜測。

  「日蘅？」

  明琳琅頷首，面上竟不無半分疑惑之色，為什麼裴夕禾會知道日蘅並且猜出。

  她們兩相對視，心照不宣，免得觸犯了什麼禁忌。

  明琳琅將千秋劍納回氣海，右手食指落在眉心赤印取來其中精血，以指為筆，勾勒出一道符文，晦澀玄奧，乃古仙之術的一種。

  那玉蟬雙翅扇動，飛至符文當中，穿梭去往另外一處。

  裴夕禾瞧著一切發生，並無動作，而是扭頭對其說道：「瞧你如今氣息淵沉，想必姜明珠也當傷勢盡復，並無妨礙吧？」

  明琳琅點了點頭，但又說道。

  「她這幾百年委實是搏命修行，貞豐老祖一事對姜明珠而言實在是不能視為風過無留痕。」

  「現今她與我境界相當，但姜明珠二十多年前在一處秘境中搏殺得了一樁非凡機緣，只差一點契機便有機會晉升第三極境。」

  「我們去尋她看看？」她面如皎月清冷，此刻對著裴夕禾，卻仿佛鍍上層柔光暖融。

  見其神色坦然，可見並未因姜明珠進境更快而有任何失衡。

  裴夕禾此番本就是好友間的相訪，她收斂氣息都不曾觸動玄清天尊與另一位鎮宗天尊『晁天』。

  她自然頷首。

  「修行須有張弛，我們尋她一見。」

  說罷，兩人便是並肩而行，前往一座與周遭雪峰截然相反的翠染山巒。

  ……

  無名之界中。

  白髮老叟形如朽木，透出股病骨嶙峋，他雙眸無神，腰脊難挺，只能蜷縮一團。

  而突有一隻玉白小蟬飛來此界中，它雙翅上符文流轉，散出兩種截然不同之光，一者源於過去，一者通向未來。

  春秋靈蟬落至日蘅頭頂，叫他為這兩種光芒包裹。

  枯木逢春，草燼萌芽。

  「呼。」

  「靈蟬？竟然是春秋靈蟬。」

  蒼老皮肉重新變為細膩，灰色枯發化作垂腰銀絲。

  日蘅站起身來，紫金雙瞳中儘是純粹神光，他如雨中青竹，又恰似柏上雪霜，說不盡的仙姿清絕。

  但他不曾露出什麼歡喜神色，眸中只有一片沉然。

  「沒想到有此機會。」

  「還待東風，東風？」

  長途迢迢，一昧依靠氣運，等待東風的臨至，只是無奈之舉。

  祈摘星此前已然想盡種種辦法，動用層層手段，只等待臨門一腳，所以對他說「東風」二字，但此刻都沒有必要了。

  「春秋靈蟬的時光妙法為我所用，復甦了我的部分本源力量。」

  「既然如此，便由我來點燃最後一把火，吹來這一道東風！」

  日蘅走出這片無法無天之界，有無形的神秘力量絞殺而來，是天地的背棄與抗拒，譴罪與責難。

  他卻沒有半分躲避抗衡，只見這男子渾身上下燃起紫金光焰，凝作身周的超凡異象。

  那光焰越發旺烈，匯作光柱貫穿天地，衝出九大天域，

  洞穿上仙界的界壁，直入宇宙虛空當中，叫九大天域穹頂上都呈現出異樣，漆黑層雲滾滾重疊，其中孕育恐怖雷霆，叫望去者都是心頭一顫。

  那是天威所化！

  神雷轟隆，同時落至那光柱來源，化作神將甲兵，刀槍劍戟，亦或奔騰萬獸，撕咬那單薄男子血肉，泯滅其元神與生機。

  日蘅盡數受之，不曾反抗，反倒藉此點燃元神，叫那光焰越發恐怖，在宇宙虛空中化作了一隻龐大之手，自某一隱處抓出片廣袤神州，拖向上仙界來。

  少年騎青牛，祈摘星神色複雜，卻不曾言語動作。

  凡是日蘅所抉擇的事，除卻神玉，便從無人能勸阻。

  他掐動手訣，先前布置一一奏效，只見那大掌拖著神州而來，路遇種種虛空亂象，坎坷波折，卻又有點點幽光亮起，繁如群星，共同勾勒出一條通道，助其暢通無阻。

  而與此同時，那片神州深處似乎萌生出超凡的蛻變，更確切些是「復甦」！

  光焰當中，日蘅的身形已變得透明影綽起來。

  他抬眸看向那神州漸漸沖入太光天域，大陸碰撞，彼此交接融並，仙靈薈萃沖霄，終於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今朝我古仙一脈，重歸九天！」

  「獨開一域，其名『天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