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都過去了，真的

  「西西不是你的孩子，我和你說過的。」唐一抬眼認真的看著他。

  「我知道。」幾乎一瞬的間隙，沈寒時就回答了她的話。

  唐一皺眉。

  沈寒時說道，「抱歉，沒有告訴你。上次你送過來的頭髮，是宴琛自作主張做了親子鑑定。雖然我事先並不知情，但我還是應該和你道歉。」

  「這不怪你。我也知道顧律師出於什麼目的，畢竟你們是好兄弟。」

  「你既然知道，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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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她是你的孩子。」

  唐一一瞬間忘了呼吸。

  唐一說不清楚現在什麼心情。

  她從沒有想過沈寒時有一天會為了一個和他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冒著生命危險。

  她自然知道，如沈寒時所說，那是因為西西是她的孩子。

  她只是覺得，不至於。

  有些事情放在心裡已經五六年，從沒有向別人提及過。

  知道的不過是傅嶠和唐媽媽還有弟弟。

  那已經是一個閉環。

  因為談起西西，就好像會勾起那些往事，又更像是把自己的傷疤揭露出來，把結好的痂撕開，重新讓傷口流血。

  所以唐一從來不提。

  不管是那幾年多少人詬病她未婚生子，或者說也不知道懷的是誰的孩子。

  更是為了西西，她隻字不提。

  「想知道西西的身世嗎？」

  「我不在乎。我和你說過，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我都不在乎。只要是你的孩子，我不敢說視如己出，但也會愛她。」

  如果是個追求她的男人這樣說，未免空洞，像是男人的花言巧語，實在是難以令人信服。

  可不久前，沈寒時已經用事實證明了，他的話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可我想告訴你。」

  沈寒時沉默了一下說，「我只是怕勾起你不開心的過往。如果你不想說，可以不說。」

  「沒關係，事情其實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沈寒時嗯了一聲。

  開口之前，唐一先說道，「我給你倒杯水，你先把藥吃了吧。可以早一點緩解疼痛。」

  說完，唐一就去給他倒了一杯水過來。

  沈寒時拿出開的一堆藥，看著用藥說明，把藥片取出來，就著水吃下去。

  看著他吃完，唐一才繼續說道，「西西也不是我的孩子。」

  沈寒時一向平靜無波的雙眸起了波瀾，明顯十分吃驚。

  唐一笑了一下，「你別這樣看我。我一直和你強調西西不是你的孩子，但我也從沒承認過我是西西的親生母親。原諒我，和你玩了點文字遊戲。」

  沈寒時抿了一下唇，說，「這是你的自由，沒必要和我道歉。」

  唐一說道，「其實這件事還得從西維亞的事情說起。」

  仿佛能猜想到唐一要說什麼，沈寒時出言阻止，「唐一，你不用說了。這些事情你以前不說，以後也不用說。我絕不會問你。」

  唐一卻沒聽他的，自顧自的說下去，「你或許可以想像我從西維亞那裡離開，有多麼落魄和慌張。當時的一筆帶過，卻讓我產生了極大的心理陰影。我和你說過，他差點強要了我。那對我造成的恐懼，以至於很長的一段時間我的夢裡都會出現他的臉。我整夜整夜的失眠，把自己活的跟鬼一樣。那一段時間，我好像又身陷囹圄。從一個深淵，踏入了另一個深不可測的深淵難以自救。如果說你是我的一個劫數，對我的人生和尊嚴的否定，那西維亞就是對我另一種人生的摧殘。我甚至想過我當時灑脫離開，好好活著的一年多簡直就是可笑。直到我遇到了西西。」

  「我經過再三掙扎之後，回到了家。然後遇到了西西，她就是上天派過來拯救我的。她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大概因為這個原因被父母拋棄了，我也不想去管那些。我撿到她的時候，她瘦的可憐，可是一雙眼睛一直看著我，哭的那麼洪亮，是對生命的一種渴望。所以我把她救下了。看似是我在救她，其實是她在救贖我。我從裡面走出來，又因為陸澤的一遍又一遍的勸導，讓我幫他，我一面找過西西，一面沉淪於工作，讓我逐漸忘卻了那一段時間的痛苦。我的人生才又慢慢走上正軌。」

  她說完，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淚已經落下。

  沈寒時輕輕的將她抱住，拍著她的背，「都過去了，唐一，真的。你我的事情都昭示著一個道理，任何不堪的過往，只要你向著光明，就會過去。」

  唐一點頭，下巴擱在他的肩膀，說道，「所以你知道西西對於我的意義。不是我親生的，卻是我親生的。沈寒時，今天的事情，真的謝謝你。我知道，謝謝其實太輕了，但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還有西維亞。當我在手機上看到他對我的讚揚，還有對我的道歉。你大概不知道那對我意味著什麼。聽到那一句對不起的時候，我清楚的知道，我是真的和那一段過往說了再見了。所以，儘管太輕，我也還要再說一遍，謝謝你，沈寒時。」

  沈寒時鬆開她，認真凝視她的臉，「沒關係，唐一，真的，沒關係。就當我是見義勇為，不求回報的三好青年。」

  唐一被他逗笑，「你這青年有點老。」

  「也還好吧。我去年還得了優秀青年獎。」

  唐一笑起來，「我覺得有失偏頗。就沒人提出抗議？」

  沈寒時皺眉。

  唐一起身，「我送你回去吧。你這樣一時半會兒是不能自己開車了。」

  「你送伯母和西西回去，我叫小高過來……」

  「不矛盾。我把他們在小區門口放下，然後送你回去。我們唐家的家教，是不能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

  她說完，朝著不遠處的唐媽媽和西西招了招手。

  沒一會兒西西和唐媽媽走過來。

  沈寒時腰已經直不起來，半彎著。

  西西抓住沈寒時的手。因為手太小，只能抓住他的兩根手指。

  她仰著頭，看著沈寒時認真說道，「沈叔叔，謝謝你。」

  心臟被輕輕的扣動一下，一股暖流順著血液流遍了全身。

  沈寒時低頭看著西西，露出一個笑意。

  真誠而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