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毫無保留的在剖析自己

  唐一從沈寒時拿了車鑰匙，坐在了駕駛位置。沈寒時也坐上來，唐一對他說，「這邊路我不熟，你記著給我指路。」

  「你開就好。」

  唐一發動了車子。

  等開出去一段路，眼前著前面開闊起來要進主路，沈寒時突然說，「靠邊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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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一以為是沈寒時喝了酒反胃，馬上把車靠邊停下，轉頭問，「不舒服？你車上有水嗎？」

  沈寒時搖頭，「我沒事。只是想停下來和你說會兒話。」

  唐一抿唇點頭，問，「是說顧叔叔的事情？」

  沈寒時開口，「我父親去世的那段時間，我和我母親賭氣，一個人在房間裡不吃飯，誰也不見。那時候覺得天是灰暗的，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我像是那種被全世界遺棄的孩子。宴琛把我勸出去，見了顧叔叔。一開始我也是一句話不說，他就給我做好吃的，我也吃不下去。後來他做了讓宴琛送過來，堅持了很久。直到有一天，我好像吃到了父親的味道，那一刻我哭了出來，像是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自那之後，我敬他如父親。但父子間就是那樣子的，平日裡也不用常見面，交心更是奢侈。我和宴琛也就是隔三差五的過來看看他。」

  唐一撇嘴，「怪不得，那時候跟了你那麼久，並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時候是我特意對你封閉了我的私生活。想著那是我的私人領地，不想你踏足。」

  唐一笑笑，如今想起來，心臟沒有了那種強烈的收縮感。甚至可以語氣平靜的談論，「畢竟那時候你拿我當仇人呢，可以理解。」

  沈寒時看著她，傾身過來。

  唐一屏住呼吸。

  沈寒時輕笑了一聲，呼吸噴在她的鼻尖，痒痒的，麻麻的。

  她今天是濃郁的漿果色，在用餐之後，去洗手間的時候，補了一下。像油畫一般濃郁，很配沈寒時給她選的衣服。

  黑色牛仔連衣裙，配上馬丁靴，酷颯的感覺。

  沈寒時說道，「發現把你帶進我的私生活，也挺好的。如果你覺得我和你說他們的事情讓你覺得無趣的話……」

  「並沒有。你說，我有興趣聽。」唐一身體動了動，頭往後仰了一下，和他長時間的近距離接觸，是種危險的信號。

  「雲嬸的病嚴重嗎？」

  「癌症。」

  唐一已經猜到了，只是想到那麼嚴重，還是替他們憂心。

  她問，「所以你今天借著吃飯的名義，其實是來看他們的。看看他們的狀態，確定有沒有可以幫忙的？」

  沈寒時沒說話，代表了默認。

  唐一失笑，「你這人，表達關心，需要這麼拐彎抹角嗎？就算不帶我來這裡吃飯，你也可以專門過去詢問，說你擔心他們的身體，說些安慰的話。」

  沈寒時重新坐好，微不可查的嘆息，「抱歉，我好像沒法做到。」

  「不用對我說抱歉。至少你已經在努力做。他們也會感受到你的關心，這樣也不錯。」

  沈寒時看她，探究的意味。

  唐一咧開嘴一笑，「真的，沒有騙你。這就是你的性格，強求你的話，顯得我太苛刻了。」

  「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善解人意。」

  唐一故意涼涼的瞥他一眼，「以前我那是自我保護好嗎？」

  說完，自己也笑了一下，說道，「以前我的確挺有稜角的，大概是因為自己那種情況，也覺得別人會欺負我什麼的，現在覺得，也挺幼稚的。」

  「你那時候很年輕。」

  「還漂亮？」

  沈寒時直接忽視這句話說道，「在你那個年紀，做到那一步，已經很了不起。唐一，那時候或許看著你，也讓我有種無地自容感，抑或自卑感，才導致我心理層面的更不可理喻。」

  唐一實在是沒想到，沈寒時會在這裡和她推心置腹。

  她心裡清楚的記得沈寒時說過他害怕剖析自己，天然的有種恐懼感。

  可他現在在做什麼？

  不就是在剖析自己嗎？

  那她現在是什麼感覺？

  不適應感？

  還是歡喜？

  唐一一時間沒有找到答案。

  她從置物格子裡拿起煙，點了一根，又詢問沈寒時要不要，沈寒時婉拒了。

  六月的天，還沒有很熱，二十幾度的溫度，讓人覺得舒適。

  車窗打開著，唐一胳膊肘支在上面，抽一口，外面的風吹進來，那煙味又被送進了鼻腔。

  寡淡的抽了幾口，唐一碾滅，發動了車子，「回城吧，不早了。」

  沈寒時嗯了一聲。

  「送你回公寓？」

  「你去哪裡？」

  「不用管我，畢竟你喝了酒。」

  沈寒時沒反對，說，「還是老地方。」

  又想起來唐一併不知道他的公寓在哪裡，說，「你開著，我給你指路。」

  車子開到了一處比較高檔的酒店式公寓門口。

  唐一問，「車子停門口就行？」

  沈寒時點頭，「要上去坐坐嗎？」

  「不了。要踏入你的私人領地，也得一步一步來。」半真半假的意味。

  沈寒時一時沉默。

  唐一解開安全帶下了車，聽到沈寒時說，「車你開走。」

  唐一彎腰對著車內明媚一笑，說道，「我還得回趟公司，打車過去就好了。再見。」

  沈寒時目光看過來，算是做了回答。

  唐一轉身去路邊攔車。

  她其實知道沈寒時做出的努力。

  但她有些怕。

  太快，會讓她措手不及。她不得不承認，她仍舊對她和沈寒時的關係抱有很大的顧慮。

  原諒是一回事。

  重新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出於職業素養，唐一打車回了一趟澤瑞。在這之前去看手機的時候，正好確定了小譚把車停在了公司辦公樓的停車場，唐一回去也正好取車。

  打算去找陸澤的時候，趕巧又看到王慧慧從他的辦公室出來。唐一假裝沒看見，轉過身先回了一趟自己的辦公室。

  過了一會兒，她才又去了陸澤那裡，簡單的和他說了劇組的事情。

  陸澤失笑，讚嘆，「你還真有點本事，虧你能想的出這個辦法來。」

  「我也是劍走偏鋒。這事你知道就行了，可別在傅總跟前把我賣了。」

  「放心。」

  唐一臨走時又隨口一問，「陸總是不是該換助理了？」

  「什麼？」

  「慧慧啊。」

  陸澤神色微變，忙說，「我和她……」

  「陸總不用和我解釋，我只是善意的提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