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的

  唐一支了一下下巴，「要不沈總坐下來聽？我怕我一時半會兒說不完。因為是個LONGLONG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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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笑的口氣並沒有讓沈寒時的神情好轉。

  他伸手去拉了椅子，在病床前坐下，倒是個認真聽她說話的架勢。乖乖學生的樣子。

  唐一皺眉揶揄，「從哪說起呢？就從西維亞吧，上次新品發布會，你其實對西維亞很感興趣吧？或許按照你的作風，已經去查了查，當然，這些並不重要。」

  沈寒時嘴唇微張，像是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讓唐一繼續說下去。

  「知道我為什麼沒有一直留在西維亞身邊嗎？我一年就能成為他的首席助理，不出兩年，首席設計師的位置一定是我的。在他身上要學的東西太多了。他是個好老師。」

  唐一停頓一下，突然問，「我包里的煙還在嗎？」

  「這裡禁止吸菸。」

  「你那天不是吸了？」

  「我是我，你是你。現在在生病，想都別想。」

  唐一倒也無所謂，雖然的確想抽，也能忍住，她像是繼續回憶了一下，才又說道，「可他感情也很豐富。他有太多的繆斯，最後提出來想讓我當他的繆斯。或許這對那些崇拜他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心花怒放。可我做不到。我和他說，我做過別人三年的情人，最後雖然轉正了，但一切顯得特別荒唐可笑。我來到異國他鄉，不是為了重新走上一條老路。」

  有個念頭出現在腦海里，沈寒時像是沒有攔住自己的嘴，問，「西西……」

  兩個字出口，沈寒時就後悔了，忙說，「抱歉，我……」

  唐一笑一下，說道，「我在你心裡，還是五年前一樣？」

  其實不一樣。可這時候，好像解釋太過蒼白，畢竟他有了那樣的想法。

  太過窘迫，沈寒時甚至不敢直視唐一。

  唐一併不在意，語氣十分平靜的陳述，「我拒絕了他。他發了很大的火，他這種人其實是拒絕別人的拒絕，太自負了，是不是？他劈頭蓋臉說了很多，夾帶著很多髒話，把我批的一無是處，好像沒有他我什麼都不是，甚至要用強。我先前跟著他有多風光，那一刻就有多屈辱。最後我逃了出來。給了一點時間冷靜下來。我知道我不能就這樣走掉，我和他攤牌，騙了他，說我有上有他試圖猥褻我的證據。他不確定，但也不敢冒險。我們達成了協議，我完成手上最後一個系列的設計，幫他完成那場秀，當做對他的答謝，以此體面的收場。這件事也是一場交易，好像每一次，我都要什麼來換回自己想要的。我厭棄這樣的感覺。」

  「所以，沈寒時，你有什麼資格再叫我回到你身邊呢？」

  她質問的時候，語氣卻很平靜，甚至嘴角還噙著一點笑意。可是當她抬眼看著沈寒時的時候，卻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眼睛濕潤。

  像是經年的春雨，落在了繁密的森林。

  那一聲質問像是一把利刃捅在了沈寒時的心口。無法呼吸，隨時會窒息到死去。

  他垂在椅子邊的手無力的握起，又鬆開。神情沉重。

  病房內的安靜，像是一種緩慢的刑罰。

  「對不起。」許久之後，沈寒時的聲音低沉喑啞，像是從深淵底下發出。

  唐一微愣，呼吸變得清晰可聞。

  「以前的事情想再提，又怕讓你受到第二次傷害。不提，我內心難安，所以欠你的還是要說。唐一，對不起。」

  沈寒時認真的看著她，語氣輕輕慢慢的，又有力。

  他的眸中映著她的臉，是認真和痴情。

  唐一晃一下神，卻笑了。

  「這算什麼？」唐一笑問。

  眉梢勾起的模樣，十分有風情。

  「過往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是因為我們已經斷的乾乾淨淨。在離婚那一刻，我就說過我們兩不相欠。如果今天你非要覺得虧欠我什麼，要和我說一句對不起的話，沈寒時，這不夠。」

  「欠我的，是我不要你還，也是我覺得你根本還不起。」

  「我們之間，不是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一笑泯恩仇的。」

  「我知道。」沈寒時的眼中泛起霧氣。

  他不是什麼多愁善感的人。可這五年，唐一牽動了他所有的歡喜悲傷。

  其實沒有歡喜，只有悲傷。

  因為知道這五年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所以也可以想像唐一這五年是怎麼過來的。

  他們屬於各自的孤島，卻有著相通的痛苦。

  沈寒時不再說什麼。

  他起身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搓了一把臉。

  隨即走回來，看著唐一說道，「明天我就走，今晚我得陪著你。」

  頓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說道，「我和你復婚，是想再給自己一個機會，能好好的照顧你。但你的想法我已經明白了。那些傷害我知道無法彌補，以後我不再給你任何負累。唐一，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幸福。」

  他說完，去關了燈，然後無聲的躺在沙發上，衣服摩擦發出簌簌的聲音。

  在那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有些別離沒有終點，只要呼吸不止，所以痛苦將會摧枯拉朽伴隨一生。沈寒時無法得到救贖。

  唐一身體畢竟虛弱，像是經歷了心理上的一場戰爭，更加的心力交瘁，後面便沉沉睡去。

  等醒過來，小譚已經在病房內。

  她轉頭就看到了桌子上擺著的一大束玫瑰花。

  小譚注意到她的視線，說道，「沈總買的，說能讓你心情好點，叫我每天買一束過來。一一姐，你和沈總……」

  唐一已經別開視線，語氣平淡的問，「你一會兒幫我問一下醫生，我還有幾天能出院。就這樣躺著我能瘋掉。」

  話音剛落，傅嶠走進來接了話，「你好好躺著，就算出院，也得養著。」

  走到跟前，說道，「我建議你租個房子，最起碼也得休養一個月。」

  唐一馬上垂頭喪氣，「那怎麼辦？」

  傅嶠失笑，「房子我來找，理由你找。」

  唐一，「……」

  小譚去打熱水，唐一刷著手機，把公司群里的消息都過了一遍，以免錯過了重要的信息。

  有人敲門，唐一抬眸，王律捧著一束花大步走過來。

  他立在跟前，溫柔，帶著嗔怪，「受傷了怎麼不告訴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