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分別

  第二百四十七章 分別

  夜，落梅院中燈火通明，阮恬恬在桌邊坐得筆直，白皙的臉上神情嚴肅。她的手指扣在桌面，眉頭緊鎖，雙唇緊閉，視線一直停留在顧雲身上。

  顧雲站在窗邊，手中拿著一封信仔細看著。

  

  阮恬恬開口：「想容。」

  顧雲回頭，手從眼前垂下，也跟著嘆了口氣。

  阮恬恬喃喃道：「我得去一趟……」

  顧雲沒有說話。

  「唐大哥對我恩重如山。」阮恬恬神情悽慘落寞，她想到唐大刀對她的好，想到唐大刀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唯一的孩子託付給她，阮恬恬深吸一口氣，心裡揪痛。

  從南方來的信上說，唐大刀收到阮恬恬的信後立刻著手建立一套巡察機制，並且自己動身去周邊城鎮。誰能想到就在這個過程中遇襲，生死不明。

  杭城的福余堂亂了陣腳，快馬加鞭讓人一路疾馳到昭通，送信給阮恬恬。

  阮恬恬收了信後，魂不守舍。

  顧雲回頭看著阮恬恬，兩人對視，顧雲問：「考慮好了嗎？」

  阮恬恬視線微垂，內心充滿了慌張與糾結。

  唐大哥遇襲是意外還是另有安排？福余堂這半年來在南方的擴張順風水順，但指不定就擋了什麼人的路。她這一趟過去天高路遠，不知道要去多久，小麼才剛剛接回來沒幾天，一切剛剛走上正軌。

  顧雲要職在身，根本不可能日日帶孩子。如果全部交給下人的話……阮恬恬並不怎麼放心。

  她的身體仿佛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告訴她要去杭城調查清楚這件事，一半告訴她現在不能離開孩子。她現在漸漸懂了，為什麼有那麼多母親在面對職場與孩子間無法選擇。

  顧雲將阮恬恬的神情全都看到了眼裡，暗自嘆了口氣，走過前去，輕輕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去吧。」顧雲輕聲道。

  阮恬恬猛然抬頭看顧雲。

  顧雲眼裡依舊是不變的溫柔，兩輩子的時間加在一起，阮恬恬其實並不比這個夫君年紀小。可或許是顧雲讀了太多太多的書，他沉澱的智慧遠比阮恬恬深得多。

  「小麼這邊我會照顧好，」顧雲輕聲道：「才景阿莫全跟著你，拿我的令牌走官道，如果遇到什麼事，都可以求助當地的官府。」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到了杭城之後，才景和阿莫會幫你找到能用上的人。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們。」

  阮恬恬微微抬頭看他，顧雲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掌傳遞出一股溫暖的力量，仿佛能支撐起阮恬恬一般。阮恬恬還想說什麼，顧雲微微一笑，又道：「去吧。」

  「恬兒，你記住，除了你的安全，其他全部都不重要。」

  顧雲深深看著阮恬恬。

  阮恬恬深吸一口氣，猛地站起來向後環抱住顧雲，這個擁抱裡面帶著愛慕，帶著依戀，帶著不舍。

  顧雲環住她的腰，輕輕蹭著她，主動道：「捨不得娘子走。」

  阮恬恬的眼淚又憋了回去，推開顧雲表示：「我要收拾東西了！」

  顧雲便出門去吩咐，阮恬恬回房挑了幾套輕便的男子衣服。落梅院中無人閉眼，阿莫和才景被緊急召喚了過來。這兩人都曾跟著顧雲出生入死，是暗衛中的好手。顧雲音色，吩咐的東西卻很重要。

  因是秘密出行，府里並沒有大刀闊斧招搖。但幾個身邊伺候的丫鬟是絕對瞞不住的，白寰看著阮恬恬，眼裡紅彤彤地道：「夫人，您就帶我去吧！」

  阮恬恬搖搖頭，這次他們輕裝簡行，要以最快的速度抵達杭城，全程騎馬不坐馬車，根本不可能帶著白寰。阮恬恬鄭重對白寰道：「白寰，小麼就交給你了。」

  「府里會聲稱我病了，不讓任何人進入落梅院……我牽掛小麼，你一定替我照顧好她。」

  白寰聞言，這才重重點頭：「夫人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小姐。」

  眾人緊鑼密鼓安排著，直到寅時才基本安排完，阮恬恬略帶焦慮，顧雲卻強制將她拉到了床上。

  「休息一會，剩下的我來準備。」

  他吹滅了蠟燭，但阮恬恬睜著眼睛全無睡意。顧雲見狀，出去低聲說了什麼，然後大步回房脫了外袍上床。

  他把阮恬恬抱在懷裡，道：「閉眼。」

  身邊全都是顧雲的氣息，阮恬恬焦慮浮躁的心情得到了安撫，她打了個哈欠，呼吸著顧雲身上的氣息，不知不覺便陷入了夢鄉。

  第二天她是被叫起來了，外面天蒙蒙亮，顧雲衣衫爭氣，眼中不帶睡意。

  明明睜眼前還很困，但睜眼之後阮恬恬便立刻清醒。她快速的洗漱換衣服，顧雲則把收拾好的行囊放到了桌上。等阮恬恬收拾完，顧雲拿出一個一塊玉牌，玉牌上雕刻著一朵牡丹花。

  「這是富貴院的令牌。」顧雲將其往阮恬恬那裡推了推：「若遇到了難事，將這塊令牌掛在身上，富貴院的人都會來幫你。」

  「銀兩已經備好，你在身上裝好。」他就像一個老父親一樣囑咐著。

  顧雲點點頭收了這些東西，白寰拿了些吃食，阮恬恬秉著要吃飽的道理拼命吃了不少。顧雲陪她吃完，便去隔壁將小麼抱了過來。小麼還在睡，乖乖軟軟一團，阮恬恬接過孩子，心裡充滿酸澀。

  她親了一下小麼的額頭，喃喃道：「寶寶乖，要和爹爹好好的。」

  外面響起扣門聲，一身玄黑緊身衣的才景已經在外候著了。顧雲看了眼天色，道：「走吧。」

  阮恬恬點點頭，挨著側門的後院裡馬兒已經準備好了。阮恬恬仍是騎顧雲的那匹馬，新換的馬鞍上悉心的鋪好了柔軟的襯墊。

  顧雲接過孩子，眼睛看著阮恬恬，萬般不舍都匯入了眼神中。一旁的才景和阿莫默默將幾匹馬遷到外面，做著最後的準備。

  顧雲張嘴，終是說不出張嘴這兩個字了。阮恬恬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微笑：「我走了，照顧好自己和寶寶。」

  俊朗的男人點點頭，又上前一步，阮恬恬後退，猛然轉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晨光熹微，才景幫助阮恬恬上了馬，阮恬恬最後回頭看了眼，夾緊馬腹沖了出去。

  顧雲抱著孩子，站在門外遙遙看著娘子的身影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