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命案

  第一百九十七章 命案

  天邊的晚照收了最後一抹顏色，夜風溫柔地撫摸大地。這方簡陋的小院裡沒有點燈，讓人昏昏暗暗看不清楚。

  最開始的時候，東勝只在會裡存了三兩銀子，中間取出來過兩次，兩次都得了利。後來便又添了一些，零零散散差不多有二十兩。前一陣糖車鬧得凶，他又一咬牙添了十五兩，總共放了三十五兩銀子。再加上最近會裡給分紅，不知不覺竟然已經有將近四十兩了。

  四十兩，對於昭通城的普通人家來講，是個想也不敢想的數字。

  他是會裡最先放錢的那一批，他們這些人要是取錢，會比旁人取得更多一些。若他全部取出，能得到足足八十兩銀子。

  薩薩嬸神色沒變，但是眼中的笑意收斂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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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勝啊，不是姐勸你，你可想清楚。咱們這些人呢，在會裡都是五分利……你要是全部取走，再入會，可就不是這個數了。」

  東勝哪能不清楚呢？會裡什麼都好，不用花心思就能錢滾錢，知道的人都千方百計找門路入會。他昨日才拉了個兄弟入會，但現在存十枚銅板，到了時間只能取出十二枚了，十二枚和二十枚，中間可是差了整整八枚呀！

  「薩薩嬸，我這也是實在沒辦法。若單單只是治病，也用不了那麼多銀子，可是我原本就打算給家裡蓋間新房，前些日子都找好匠人。我那婆娘娘家又出了點事，事情都趕一塊了……」

  東勝有苦說不出，但凡他真有一點辦法，哪會動這筆錢呢？

  現在事情都擠到了一起，他也只能咬咬牙先將會裡的錢取出來。等以後緩過來了，再重新放回去。

  薩薩嬸剛寫完今日的帳本沒多久，快速在心裡計算一番，笑道：「既然如此，姐就把錢拿給你。」

  「好嘞！」東勝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你在院中稍等一會，我馬上出來。」

  要去取錢，薩薩嬸便自己走進了屋，屋裡的小的惴惴不安看著薩薩嬸，薩薩嬸一笑：「沒事呢，是東勝叔。」

  薩薩一聽，鬆了口氣，嗷嗚嗷嗚將最後一點吃食咽下去。薩薩嬸見狀，便道：「心肝兒喝點水，一會嬸嬸來收拾。」

  說著，自己搬開椅子，要從地窖里拿錢。

  阿郎見狀，站起來收拾了桌上的碗筷，端著往外面的灶房走。

  東勝心裡急，不由自主覺得時間過得慢，等了半天才等了一個阿郎出來。這孩子是一兩個月前住進薩薩嬸家裡的，也是那時候開始，會裡變得越來越有錢……人人都說這孩子命帶財氣，但東勝總覺得，這個阿郎冷冰冰，看著他，就渾身不舒服。

  此番相見，他也只是對著阿郎笑了一笑，兩人並未搭話。

  等阿郎從灶房出來的時候，薩薩嬸已經將銀子交還給了東勝，東勝滿臉感激，喜氣洋洋抱著銀子就跑。

  這一切原本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插曲，東勝雖然取了一筆銀子，但入會的人源源不斷，這筆錢很快就能補齊。誰也沒料到的是，第二天突然就出了事情。

  東勝死了。

  ……

  「你是說，這人死的時候，懷裡抱著八十兩銀子？」

  阮恬恬是準備找顧雲談心的時候聽到這件事的，八十兩銀子，哪怕是自己也要賺一陣呢！

  頓時，什麼出去玩啊什麼去甘蔗林看看啊都成了雲煙，阮恬恬正襟危坐在殿裡，目光炯炯看著總督衙的官員。

  許是察覺出了對方的不自在，阮恬恬道：「沒事，你們繼續討論，不要管我，假裝這裡沒有我。」

  負責城內日常治安維護的巡捕亞歷山大，硬著頭皮道：「是這樣的……」

  阮恬恬忍了半天沒忍住，插嘴道：「人是怎麼沒的？」

  看著縱妻議事的顧雲，巡捕已經麻木了：「仵作已經看過了，應當是走路被絆了一跤，摔破了腦子，血流太多……」

  「所以就是一個人走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摔丟了性命，還摔出了八十兩銀子？」

  人是巡捕日常巡城的時候發現的，稍稍動了一下身體，那銀子便跌落出來。昭通城雖然窮了一點，但百姓安居樂業，巡捕一年到頭也遇不上幾樁案子。這開年第一案又是涉及性命，又是涉及巨額銀兩，他整個腦袋都要禿掉了。

  顧雲聽了大致情況，也微微沉吟：「讓仵作再去看看，若屍體上查不出什麼。你們便多費點心，多去這人的家裡幾趟。」

  「八十兩銀子，總不可能憑空冒出來。」

  巡捕領命而去，阮恬恬想和顧雲討論一下案情，但了解有限，顧雲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阮恬恬來了興趣，也不說去甘蔗林了，帶著白寰和昨日剛回來的才景便出了總督衙。

  「走，咱們先去那……叫什麼來著？」

  「東勝。」娃娃臉侍衛回到道。

  「先去東勝家看看。」

  阮恬恬在昭通城內，大家都沒什麼不放心的，才景領著人就往東勝家走。東勝家和昭通城千千萬萬普通人家一樣，住著城裡最原始的木製屋子，他們這一坊地方很大，人家便顯得稀稀拉拉有些少。

  已到晌午，走了半天都沒見到一個人。

  阮恬恬到的時候，東勝婆娘步履匆匆正準備出門，見阮恬恬一行人，她面上露出疑惑。

  「你們是……？」

  今早這事屍體蹊蹺，錢也蹊蹺，儘管巡捕已經知道了事主是誰，但還沒通知東勝家。

  阮恬恬早已想好了說辭：「我們是糖車坊的人，這裡是東勝家嗎？」

  「糖車坊」如今在昭通城家喻戶曉，一聽這名號，東勝婆娘的動作頓時慢了幾分：「是東勝家，可是那糖車有消息了？」

  阮恬恬點點頭，也不管身後白寰才景表情多麼精彩，自己睜著眼睛說瞎話道：「糖車坊現在選人，要根據名錄一家一家看。今日啊，我們特地過來問問。」

  聽了這話，東勝婆娘臉上先是一喜，然後又變得有些遲疑：「現在麼？我家父爹在醫館，我正要去瞧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