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招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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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蜷縮在街角，渾身上下仿佛在泥地里滾了一圈一樣，滿是烏黑。

  然而那凌亂頭髮下藏著的一雙眼睛卻十分明亮。

  從博朗城到昭通城，阿郎也記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他走啊走，鞋磨破了，衣服摔爛了，乾糧也吃完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到這昭通城。

  阿郎摸著兜里的玉佩，入手溫潤綿軟。

  「阿郎！」有五六歲的小童跑來喚他：「你怎麼又在這？嬸嬸找你呢！」

  「唔。」阿郎從街角站起來，太陽暖洋洋的，曬得他渾身上下都懶懶的。

  小童也髒兮兮的，但臉蛋紅彤彤，跑起來的腳步十分有力。阿郎雙手插在兜里，腿上的褲子又寬又大，看起來非常不合身。

  兩人三拐兩拐，拐進了一個小巷子。

  幾個月前，這院子還是昭通城中最髒亂差的一條，裡面堆滿了東西，散發著一陣陣惡臭。甚至有些乞丐在路邊睡著睡著，就睡成了一具屍體。

  新上任的西南總督來了之後，命人清理了這些巷道，在每條小巷裡都修了水渠。

  小童蹦蹦跳跳在前面走著，阿郎跟著他進了其中一處院子。

  這小院外面看著不起眼，裡面卻別有洞天。牆刷的嶄新，也加蓋了幾間房子。一個三十多歲的婆娘正送人往外走，笑得合不攏嘴。

  見阿郎回來，她眼睛一亮：「阿郎回來了？快來吃飯！」

  小童笑嘻嘻，和阿郎一起走進了屋裡。若有人看見這屋裡的景象，定會大吃一驚。

  一間不大的屋子裡堆滿了銅板，靠著牆從東側堆到了西側，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桌子上被騰出了一塊地，椅子上卻放著數不盡的碎銀。

  「今一早就有幾十人來入會，」那婆娘身材瘦小，卻非常有力氣：「忙不過來，我把人都轟出去了……快來吃飯。」

  桌上三個人的吃食豐富異常，紅繞肉、水煮魚、土豆雞塊、麻婆豆腐，還有一道醬牛肉。

  小童口水已經流下來了，婆娘給阿郎夾了一筷子醬牛肉，高興道：「這是今日高家送來的，牛肉呢！我這一輩子也沒吃過一口牛肉，快來嘗嘗。」

  牛能耕種，在大啟，普通人偷吃牛肉要被官府關押，但有錢人儘管可以去官府名下的肉鋪買牛肉。

  婆娘咬了一口醬牛肉，只覺鮮美的要把整個舌頭吞下去。

  她又狠狠咬了一口。

  「這牛肉的味道真不錯！咱以後頓頓吃！」

  阿郎默不作聲，自己慢慢吃著。

  小童就沒那麼矜持了，他直接上手拿著雞塊啃，滿嘴流油吃得直打嗝。婆娘笑道：「薩薩，慢慢吃，咱以後吃飯都要慢慢來。你看看你，髒兮兮的。」

  「阿郎哥也髒兮兮的！」小童嗷嗚嗷嗚吃著，口齒不清道：「嬸嬸不說他！」

  婆娘聞言便把視線轉向了阿郎，語氣裡帶著絲慈善：「也是，咱們阿郎也是個俊俏的少年郎呢，等收拾乾淨了，嬸嬸也給你說門親事。」

  阿郎搖搖頭，三兩口吃飽了：「不用。」

  小童也狼吞虎咽吃完了飯，婆娘站起來收拾碗筷。門口有人敲門，阿郎走過去看了眼，打開了門閂。

  一個圓潤的富態婆娘走進來，嗓門很大喊道：「薩薩嬸！忙不忙？」

  原本忙著洗碗的婆娘聞言趕緊從灶房出來，把手在帕子上擦擦：「在呢？怎麼了？」

  「哎呀，」那富態婆娘喜氣洋洋道：「我這又有些人要入會，你看看，攔都攔不住！」

  兩人湊在一起說話，時不時傳出一陣笑聲。阿郎坐在屋檐下，神情間呆呆的，不知在想什麼。

  那手啊，卻一直在摩挲著兜里的玉佩。

  ……

  蔡大人退了一半的錢，可把這些人急壞了，大家湊在總督衙門口，怒氣沖沖。

  「都交了錢，憑什麼不給我們造糖車！」

  「就是！我們可是自己交得錢，為什麼不能排在那些借錢的前面？」

  「對！」

  蔡大人拍著桌子，喊道：「鄉親們！諸位鄉親們！不是咱不給你們做，是人手實在有限啊！現在要排，得排到三四個月之後了！你們先把錢拿回去，等能排了，我們再告訴大家。」

  「你們就不能多找幾個人造那糖車？」

  「就是！山上的甘蔗可剩的不多了，晚一點就要等明年了！」

  「我們不退錢，我們就要糖車！」

  大家七嘴八舌，嘈嘈雜雜，蔡大人一個腦袋兩個大，直覺這事不正常。

  最後，還是帶刀的侍衛將大家請了出去。這些人在衙門口吵吵嚷嚷，鬧個不停。最後看實在無法，才三三兩兩散去。

  他們一走，旁邊茶攤里便有幾個人不動聲色跟了上去。

  衙門內，蔡大人苦著一張臉，雖然剛剛退了二三十個人的錢，可手裡的單子上還有七十餘人。這些人排糖車，可不得排到三個月後去了？

  剛剛那些人說增派些人手，也不是不無道理。

  反正現在都是流水線製造，若一人只學會造一個部件，也不能將這製糖車的法子偷走？

  他這麼想著，便又去找了一趟顧雲。糖車帶來的好處有目共睹，若招人來造糖車，便可讓百姓再多個賺錢的途徑，顧雲沒有多想便同意了。蔡大人領命出去，當天就擬好了告示，讓侍衛們去張貼招人。

  凡是手腳勤快，無不良嗜好案底，身強力壯的都能明日去城東的糖車坊試試。

  做學徒每日給十個銅板，包兩頓飯，若是能出師，便可以自己根據糖車的造價賺錢。

  這告示一出，第二天早上，糖車坊頓時被圍得滿滿當當。

  蔡大人看著這烏央烏央的人，頭皮頓時發麻，趕緊吩咐下去：「咱們只要十五人！一個院子先帶三個徒弟，你們先去選人！」

  這一選，便選了大半天，侍衛們選到最後，留下來了十七個人。

  蔡大人一看名單，便問：「怎得多了？」

  侍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個站出來，低聲道：「大人，孫哥也來了。」

  蔡大人一愣，這昭通城當官的，都或多或少知道孫三百。

  「咱幾個弟兄實在不忍心，做木活也用不上腳，大人……」

  蔡大人頓了一下，又問：「另一個呢，什麼情況？」

  那侍衛又道：「大人，這小子……情況也有點特殊。」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