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貸款

  170 貸款

  這句話就很迷。

  有一瞬間，阮恬恬甚至聯想到「中飽私囊」這四個字，遲疑了一下，才問：「朝廷不是……剛剛才撥了款嗎？」

  顧雲積威在前，西南要錢，沒人敢昧下絲毫。聖上看在富貴院和賀家的面上，也絕不會扣下西南的銀錢。

  怎會沒錢？

  「朝廷給的錢……只是賑災的。」

  阮恬恬反應了兩三秒，突然悟了。

  朝廷給的錢是幫助災後重建體恤黎民的，然顧雲除了這些事外還修路修壩，一來二去，前自然不夠用了。

  阮恬恬傻眼：「那……怎麼辦？」

  

  西南本就窮，每年稅銀收不上來多少。一到雨季，財政便是赤字。地方沒錢，又不好問朝廷再要……這事難辦。

  「只能先緊著要緊的來。」對此困境，顧雲也只能嘆了口氣。

  先處理受災泡塌的房子，再修蘭江堤壩，至於各城的路，只能緩一緩了。

  阮恬恬心裡有點難受，顧雲說沒辦法，那定然是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分錢難倒好漢……

  阮恬恬沒再問什麼，之後幾日卻往老葛苟三那裡跑得更勤了。十一月初，北境開始飄雪，上京的富貴人家也開始燒地龍，然而西南卻只是將短打換成了長衫。太陽出來的時候，有些人額上還要冒幾滴汗。

  老葛和苟三的第一台糖車便在一個沒有下雨，太陽不烈，涼風習習的舒服日子提前造好，這糖車足有三米，需要兩個人推動木桿才能擠壓甘蔗。擠出來的甘蔗汁會順著下面的石槽流進桶里，以達到收集的目的。

  造成的那天，才景親自帶人去山上砍了一車甘蔗回來，總督衙里的侍衛們嘻嘻哈哈，人人都上去推了幾圈，榨出的甘蔗汁分給了總督衙的每一個人。

  昭通城雖然盛產甘蔗，卻沒人喝過甘蔗汁，每個人眼睛都亮晶晶，見了老葛苟三紛紛打聽著這稀奇物。老葛苟三卻不居功，大大方方介紹：「這物叫糖車。有了它，我們便能榨汁熬糖了！」

  「都是東家發明的！」

  「我們東家是阮娘子啊。東家可厲害了呢，以前在北境的時候便帶著我們種水稻燒磚窯，就沒她不會的東西！我們本來只是一群流民……多虧了東家，如今大傢伙都過上了好日子！」

  就這樣傳播了幾日，不少在總督府當差的當地人都有了些心思。那山上的甘蔗可不要錢！若是能用這糖車造糖，可是能給家裡省上不少錢呢。

  又過了幾日，這熬糖之法便打聽到了阮恬恬處。阮恬恬聽後哭笑不得，感慨道：「好樸實。」

  她想製糖賺錢，他們只想給自己省點買糖錢。

  當天傍晚，阮恬恬便給散值回來的顧雲說了她的打算。顧雲對於娘子的計劃雙手支持，等了一個晴日，便敞開了總督衙的大門，讓人們來參觀這糖車。

  而阮恬恬則命家裡的幾個廚娘在總督衙熬糖，凡是來參觀的，都能飲上一杯甘蔗汁，領取一塊紅糖。

  雨季本就沒有什麼事，大家一聽能領取紅糖，都忍不住來總督衙瞧瞧。這一瞧，便開始驚嘆糖車。

  總督衙足足開放了五日，糖車一時間成為了昭通城人人議論的事物。而緊接著，總督衙便放了張榜。

  榜下，有當差的時時刻刻宣講。

  「這糖車可是個好東西！制了的糖都可以賣出去！」

  「一斤糖最少可以賣出三百文！咱一年到頭，賺幾個三百文？」

  「你們也都見過，只要掌握好技術，熬糖根本不難。現在啊，總督衙不要錢教大家熬糖之法呢。」

  阮恬恬挑的幾個都是能說會道的，日日在此鼓動人心。漸漸的，就有人問了。

  「我看熬糖不難，可這糖車……做起來不簡單吧？」

  「糖車是阮娘子……也就是顧夫人著人做出來的，阮娘子菩薩心腸，前一陣還在博朗城救了不少人呢。她會幫咱們把糖車料理妥當，當然了，糖車可不是免費給的。」

  一聽這話，有些人散了，有些人心裡卻蠢蠢欲動：「我說官爺，這做個糖車，到底要多少銀子？咱們制出了糖，真的有人來買嗎？」

  「會有人來買！官府會幫咱們找到買家。這糖車也不貴，一台糖車，十兩銀子便可制好。若是手裡沒錢也沒關係，官府可以借錢給咱們！到時候賣糖賺了錢，一半留著自己用，一半還給官府就行。」

  這話聽得大傢伙目瞪口呆，天底下還有這番好事？

  「官府借錢給咱？」

  「那可不！」當差的笑出聲：「只需要拿著照身帖就可以去總督衙借錢！」

  見大家似乎有點暈，當差的乾脆幫大家算起帳：「大傢伙們來看，一斤糖三百文，三十斤便可賺上十兩銀子了！咱一天最少也能熬一斤糖，勤快一點，一個月就能把這錢還上。」

  一個月！

  一個月就能賺十兩銀子？

  當場就有人開始激動了：「官爺，你可真沒騙我們？」

  當差的看他一眼，嘆氣道：「我說哥哥，咱一分錢不要你們的，騙你們什麼東西呢？」

  對啊！

  可是世上真有這等好事嗎？眾人還在猶豫，當差的看火候差不多了，便道：「當然啦，咱們剛鬧了水災，官府也沒多少銀子。若想去的可要趁早，明日巳時開始登記，聽說銀子借完就沒啦，千萬不要去晚了！」

  圍觀的一圈百姓里頓時便有人一拍手掌轉身回家，這等好事一定要回家商量一番。

  榜下這一幕幕熱鬧景象，全都映入了阮恬恬的眼。不遠處的二層茶座里，阮恬恬對顧雲道：「看來明天總督衙有的忙了。」

  顧雲手邊放著一卷書，抿了一口清茶：「全靠娘子想出這等妙招。」

  三日前，阮恬恬和顧雲商議時，大膽提出了「貸款」這個概念。百姓沒錢，他們便借錢給百姓。紅糖不愁銷路，只要打開市場，便有源源不斷的錢進入囊中。

  到時候，便可實現共同富裕。

  顧雲初聞貸款，當場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