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又來生意

  之前幾天，阮恬恬一直在思考，自己要造出哪種樣子的農具？

  因著農研所的關係，上輩子阮恬恬大多數時間生活在鄉野里。她自己有一間茅草屋，平日回歸田園，種菜澆花，拿著農家土灶烹飪美食，養養狗逗逗貓，拍點小視頻放網上，粉絲紛紛羨慕。

  阮恬恬親力親為，穿越過來真的體驗「遠古」生活的時候，她也得心應手不慌不忙。農具問題，可謂是她真正遇到的一個難題。

  

  無他，就阮恬恬在自己一方小屋裡的農具，只不過是比大啟更為精良一些，主要的功能還是相似的。然而這種三分地的農具，是不適用於按畝來算的耕田裡的。

  沒有趁手的工具，怎麼能做好農活？

  可是上輩子，阮恬恬在田畝中看到的大多是機械用具。幾畝的地幾個小時就能完成翻地播種，她也從未注意過這種「小問題」。她在屋裡想了好幾日，圖紙畫了一圈圈，仍舊不能跳出「電力機械」這個怪圈。

  直到她看到了這個竹篾做的圓環。

  她想到了輪子。

  顧昶還在生悶氣，不肯去阮恬恬腳邊撿玩具。他攪著手想，嫂嫂竟然笑他！這次一定要讓嫂嫂先道歉才行！

  小正太仰著脖子哀哀怨怨，還沒來得及哼哼呢，便見他家親親嫂子猛然跑過來，拎起他就一陣親親！

  「臭寶寶！你可太給力了！」

  顧昶：「？？？」

  他暈暈乎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阮恬恬一把放下，又看他親親嫂子風一樣跑走了。

  還不摔跤。

  顧昶吸吸鼻子，皺起小眉頭，哼哼唧唧兩下，想起那個香噴噴的吻，突然有點臉紅。

  哼！算了！昶兒不跟嫂嫂計較！

  昶兒原諒嫂嫂了！

  阮恬恬這圖紙一畫就畫了整整一天，午飯也顧不上吃，還是顧母端著飯來敲門。她匆匆塞了兩口，又回到桌前奮筆疾書。等唐大刀紅光滿臉從雲中城回來的時候，阮恬恬總算對自己的圖紙基本滿意了。

  她想製造出來的東西，學名大概叫做「單輪單鏵犁」。

  大啟朝一頭耕牛的價格比人力要高，大多數地區還是人力耕種，這種加了個輪子的犁可以大大減輕人們耗費的力氣。又由於生鐵在大啟朝屬於管制品，在阮恬恬的設想里，這單鏵犁的輪子和犁鏵需要用鐵製成，其他的橫樑和框架都可以採用木質結構。如果操作得當，那麼只需要一個人在前面拉扯輪子，一個人在後面推著犁鏵，就可以完成耕種。

  阮恬恬摩拳擦掌，仿佛美好未來就是明天！

  她興致勃勃，從城裡回來的唐大刀一樣激動萬分。

  「東家！」

  唐大刀將毛驢拴在門前衝進小宅，水都來不及喝，亮著眼睛道：「東家！三家！有三家酒樓找上門來！而且！而且！」

  唐大刀激動地說不出話，阮恬恬也跟著激動：「唐大哥！我們發了！你看看！這個要是做出來！我們還愁來不及耕地嗎！」

  唐大刀現在一看見圖紙就知道要花錢，一提花錢就頭疼，趕緊打斷阮恬恬：「東家！我們沒錢搗騰這些！先聽聽賺錢的事！」

  「雲中城的糧鋪要來和我們談生意！！！」

  阮恬恬：「？？？」太好了！我又有錢創造了！

  她兩眼放光，親手遞上茶水，準備聽唐大刀講金主爸爸的故事！

  顧母在灶房裡做飯，劉啟之日常看小孩。唐大刀喝了口水，放下茶杯感慨：「那東升樓的掌柜，可是個大好人！」

  東升樓能在雲中城屹立多年不倒，自己過硬的廚藝水平是一方面，掌柜會搞營銷又是一方面。剛剛解決了原材料供應，二掌柜立刻想出了「每天前二十份酸湯麵買一贈一」這種營銷手段。在這種四處謠言亂起的時機，別家都偷摸著漲價，東升樓反其道而行，愣是吸引了一波客人。

  這一天兩天，同行覺得奇怪了。現在糧鋪價格那麼貴，東升樓在做慈善嗎？有幾家和二掌柜交好的就去問了，二掌柜也不瞞著，說出了唐大刀這條渠道。那幾家酒樓雖然不是主打麵食，但誰會嫌棄東西便宜？況且還是又便宜又好！

  於是這天，唐大刀剛一進城，就被幾家的夥計圍住了。

  「本來咱們是吃不下這麼大的生意的，可是有了那李氏的助力，我們完全能供應得起！」

  唐大刀說這話的時候全身都激動地顫抖，連唐寶都側目看了自己爹好幾眼。阮恬恬嗪笑，又給唐大刀續上水：「那糧鋪又是怎麼回事？」

  雲中城幾家酒店都有動作，自然也吸引了不少目光，其中就有糧鋪的。貴來糧鋪是雲中城的本土鋪子，因米價的問題，被逼關門了好幾日。糧鋪掌柜坐不住，派人多方打聽，在晚間攔下了唐大刀。

  「這貴來的掌柜有幾分意思，我本來不欲接觸。但他家掌柜說，不欲賺這個錢，只是給那些買不起糧食的百姓一條生路。」

  唐大刀說完，忐忑地看著阮恬恬。

  阮恬恬「啊」了一聲。

  其實一開始談到擴大生意，阮恬恬固然高興，可後面糧鋪動了，阮恬恬心中就隱隱有些不安。

  她總覺得雲中城的米價是不正常的。

  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百姓，賺點小錢倒是無妨，可如果破壞了市場……阮恬恬擔心他們一家的人身安全。

  然而貴來糧鋪的說辭，讓人不忍心拒絕。

  唐大刀見阮恬恬半天沒表態，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也開始尋思起這事來。剛剛還熱火朝天的兩個人突然變得沉默，劉啟之微微側頭往這邊看著。阮恬恬嘆了口氣，遲疑道：「唐大哥，這個事情……我們還得仔細想想。」

  「是要想想。」唐大刀如夢初醒，臉色已經有點差了。

  他顯然意識到了阮恬恬所想。

  阮恬恬見狀，反過來安慰唐大刀：「唐大哥別急……不如先看看我這些圖紙吧！」

  「……」

  唐大刀哭笑不得，接過那沓圖紙，看得兩眼發懵，實話實說道：「東家，看不懂。」

  劉啟之聽見「圖紙」兩個字就被吸引了過來，站在一邊側目看著，突然問：「這可是耕具？」

  阮恬恬眼睛一亮，手掌一拍：「正是！你們看，如果可以製成應用，耕種方面絕對可以省時省力！」

  唐大刀是不懂這些農具的，撓了撓頭沒吭聲。劉啟之跟著顧雲走南闖北，對這些略有了解。他又得了主子全力支持夫人的命令，想了想便點頭：「那些流民里不乏鐵匠木匠，倒是可以一試。」

  阮恬恬得了支持，喜滋滋看向唐大刀，眼裡金光閃閃，那天仙般的面孔讓人不忍拒絕。唐大刀哎了一聲，敗下陣來：「試試便……試試吧。」

  反正是東家的錢，東家怎麼花，東家說了算！

  翌日，唐大刀去合計麥粉產量的時候，順便把圖紙帶了過去。他叫來了老葛、苟三等人，讓他們圍著圖紙看了半晌。術業有專攻，唐大刀看不懂的東西，這些匠人眼冒金光嘀咕了好一陣，最後推出了老葛：「唐哥，這圖紙是何人所繪？這其中有幾個點，我們多有疑問。」

  唐大刀當然說不出什麼了，語塞半晌回去稟告阮恬恬。阮恬恬興致勃勃，舍了自己的裙子，換上一身男子的幹練衣服去了破廟。

  現在也不叫破廟了，大家都管這個家叫做廟屋。

  阮恬恬設想的幾個分區還沒建好，大家只能在前堂裡面討論。她雖然穿了男子的服飾，但大家哪能忍不住這是東家？老葛見一個女流竟然能繪出這等圖紙，心下又敬佩了幾番。這一討論就討論了大半天，眼見去田裡的那些流民都回來了，阮恬恬才擱了筆，意猶未盡道：「我本還有幾分遲疑，幾位先生一番講解，真是讓我茅塞頓開！」

  對於改造農具，她單有一些科學理論，完全沒有實戰經驗。而這些匠人便不同了，平日裡接觸的多，稍一點撥就能融會貫通，甚至可以提出缺點！實屬難得！

  老葛苟三都是粗人，何時被人稱過「先生」？兩個老漢頓時紅了臉，老葛揮揮手，結結巴巴道：「東家莫要折煞奴才了。」

  阮恬恬搖搖頭，吹吹紙上的墨跡，臉上笑得十分真誠：「師傅們怎可自稱奴才？你們所做的事情，才是真正受人敬仰的，勞動人民最光榮。」

  勞動人民最光榮！

  雖然不是很能聽懂，但老葛心裡像是被點燃了一把火！他看向阮恬恬，恨不得現在就能改進完剩下的圖紙，把這農具造出來！

  他以前是手藝人，沒種過地，這幾天天天回來腰酸背痛。這圖紙上的東西要是建造出來，能省多大力啊！

  老葛看向阮恬恬的目光里充滿了崇敬，一邊苟三沒說話，但也是深深的佩服。阮恬恬被看得不好意思，正欲說什麼，便見唐大刀沖了過來，滿臉急切喊：「東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