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做了豬狗不如的事

  挾著滔天怒氣到夏氏家裡興師問罪的馬氏，兩刻鐘後，帶著一臉怎麼藏都藏不住的喜氣兒，腳步輕快地出了夏氏家，在街中轉了幾個大圈子，才找著抱著酒瓶子，和街上的閒漢坐在樹蔭下閒侃的沈老大。

  不由分說奪了他的酒瓶子，拉著沈老大的胳膊，一路趔趄著把沈老大拉了回家。一進堂屋，馬氏臉上的喜氣兒可再也繃不住了，忙忙地把方才的事兒說了，「夏氏那個惡毒的婦人說，給咱兩千兩銀子，讓咱們別再追究瑤丫頭的死了！」

  正罵罵咧咧的沈老大，就如被人掐住脖子的鴨子一般，大張著嘴瞪圓了眼。

  馬氏就得意了，「這不是個小數目吧？」

  當然不是小數目！可是沈老大下一刻就瞪圓了眼，「她害了咱們瑤丫頭，兩千兩銀子就想脫身？」

  馬氏就氣哼哼地道，「你當我不知道？可這是那個元哥兒說，這兩千兩銀子是他和她娘變賣了所有的值錢物件兒，還有他中舉之後，人家贈他的那些賀儀之外，還要再去和相熟的人借呢。」

  「屁！」沈老大一臉的不信，「韓家那樣富貴，兩千兩銀子還要去借？」

  馬氏哼道，「這話我當然也說了，可那個元哥兒說，他家只是旁枝，這咱們都知道的。家裡一年不過幾百兩的入帳。」馬氏說到這裡，臉上的不忿不平稍微地弱了些，「我又一想，他說的也對。韓家主宅有錢，可他們不是主宅的人啊。」

  這個數目對沈老大來說，確實是大數目。可他覺得這點兒銀子萬萬不夠，「還不頂老二兩個鋪子，一個月的利錢呢，就想買一條命？！」

  馬氏原以為沈老大會高興呢，會誇她，誰想他一味的不足，就氣了，身子一扭，臉一偏，「你嫌不夠，你自己鬧去！人家可說了，要是還嫌不夠，他們可不理會了。任咱們鬧去！」

  

  照沈樂妍的那個路數，鬧到最後，最多出一口氣，連一個大子兒也難得！

  這個沈老大心裡也明白。

  可他還是覺得太少了，一掌拍在桌子上，憤憤地喝道，「他們害了我們的瑤丫頭，斷了咱家榮華富貴的好前程，只給兩千兩銀子？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馬氏再度把身子一扭，「你嫌不足，你去鬧！我可告訴你，那元哥兒說了，真要鬧得他家不落好，大不了咱們一拍兩散，他娘不落不到好處，咱們一個大錢也得不著！」

  「他說得不著了，就得不著了？從他那裡得不著，咱就去韓家鬧！」沈老大終於等到了害閨女的兇手，閨女沒了，天天盼著的好前程沒了，這些，他都得讓那個害她的人給補出來！

  馬氏氣得把手往外一指，一疊聲的催道，「你要去韓家？那行，你去，你現在去！看看你能不能鬧來一文的銀子！」

  有上幾回叫韓家那群如狼似虎的奴僕連撲帶打，幾乎給打出了鎮子，沈老大哪兒敢？不過，他還是不肯罷休，一掌又拍在桌子上，憤憤喝道，「咱們不敢，妍丫頭敢，老二一家敢，讓他們去！」

  馬氏嗤地一聲笑了，「指著老二一家？你可真敢想！你要不信，只管去試試，看看他們能不能幫你討來一文的銀子！」

  有沈樂妍的話在前，老沈頭的話在後，沈老大也知道他是氣憤之餘的那麼一說，根本不現實。

  悻悻地罵道，「窮窩裡出來的窮酸貨，還把一口氣看得比天還大了呢！」

  馬氏不理他。

  沈老大氣哼哼地罵了一會子，就問馬氏，「你應了？」

  馬氏哼道，「不應還有啥法子，讓瑤丫頭白死了？」見氣不平，也沒啥好法子的沈老大，心不甘情不願地息了聲，坐在那裡生悶氣，馬氏就騰地笑了，「你放心，有這個把柄在，往後還能少了咱們的銀子？」

  見沈老大莫名，馬氏就哼，「那個元哥兒將來可是要做官的！咱們手裡這把柄，能吃一輩子！」

  馬氏話音一落，沈老大的眼睛騰地亮了，手重重往大腿上一拍，「是啊，他不發達就算了，只要發達了，咱們也跟著發達！」

  馬氏就得意了，「這事兒我應得對吧？」她是從兩千兩銀子中回過神後，就想到了這個。

  兩千兩銀子怎麼夠？往後夏氏得給她兩萬兩，二十萬兩，二百萬兩……算了，這個數目實在太大了，可能不現實。

  哪怕能有二萬兩，就讓馬氏喜得找不著北了。舒暢地吐了口氣兒，笑得見牙不見眼，「老二一家累死累活，一年才得多少銀子？咱們坐家不動。人家就把銀子送上門兒了。」

  「趕明兒，我也得去挑幾個丫頭婆子侍候著，咱們這破院子，也早該翻新了。新宅子的位置我也選好了，就蓋在老二家坊子的邊兒上。那個大坑也不算什麼，出個幾十兩銀子叫人拉土填平就是了。我就要住在他家眼皮子底下，讓他們眼氣我！」

  老孫頭一家的到來，讓沈家人很意外。眼下雖然也顧不上沈樂文的親事不親事了，陸氏還是熱情地留了飯。飯畢，老孫頭老兩口又是自責又是賠不是，說了好大一通話兒，說陸氏這裡正忙著，旁的事兒往後再說。一家三口趕車走了。

  他們走後，楊五少爺帶著喬安肖正一行，往鎮上打探消息去了。

  這些人前腳剛走，一路上幾乎甩斷了鞭子顛破了屁股的沈老二沈樂柏父子倆就來了家。正問著家裡的事兒。馬氏和沈老大一前一後地進了沈老二家的院子。

  兩人也不進屋，就立在院中那棵槐樹下，張嘴就朝堂屋裡嚷，「老二家的，我來告訴你一聲，你們只管料理你自己頭上的事兒，我們瑤丫頭的事兒，自有我們做爹娘的操持，不用你們管！」

  一屋子正說話的人都愣了。

  馬氏突然跳出來往自己身上攬事兒，多稀奇呀！事出反常必有妖。

  馬氏這作的又是什麼妖？

  愣怔一會子，姜鳳丫猛地一拍頭，「別不是真做了豬狗不如的事兒吧？！」

  沈樂妍轉頭和陸氏對了個眼兒，還真有可能！

  夏氏就在眼皮子底下，又正急著找脫身的法子……馬氏這裡，可是條再容易不過的脫身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