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去裴家

  沈樂妍幾番試圖和裴老太太講條件：不去裴家，玉容膏得給。

  都無果。

  裴二太太范氏見老太太臉色越來越陰沉，生怕沈家這一家榆木疙瘩不開竅的夯貨把老太太惹惱了，好好的機會又讓她們給鬧黃了。就忙上前笑說，「我們老太太說得是，我們家沒那麼可怕。」

  裴大太太拿不準老太太非把沈家丫頭弄回家的用意，但卻十分清楚裴老太太對之前那件事的態度。她對那件事到現在還是個沒態度，但不代表她不樂意看到范氏吃癟，也一連的勸。

  勸過沈樂妍又勸陸氏。

  其實也沒幾句話，陸氏就勉強地應了。主要是裴家的身份地位在那裡放著呢，高高在上的人家肯屈就來勸她們，還有一部分是為了閨女好，陸氏覺自己再不點頭，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太不識抬舉了。

  就這麼著，沈樂妍連家都沒回，就被裴老太太點了丁香百合和吳媽媽三個隨身侍候的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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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人還沒到裴府，裴府中已經因這個消息而沸騰起來了。

  這是多新鮮的事啊，老太太早先躲都躲不及的人，竟然主動的給帶回來了。雖然有傷要養，可在哪兒不能養傷啊？

  裴三少爺那裡留守在家的劉大聽到這個消息也是一怔，問歡哥兒，「到底是怎麼回來，老太太怎麼突然就把她帶回來了？」

  歡哥兒也是一臉的懵，「我不知道啊。大家都說是范家表姑娘把她傷著了，還傷在臉上，老太太帶她回來給她治傷呢，還要安置在榮華院後院的東廂房裡。」

  劉大思忖一刻就道，「難道是傷得重？」

  歡哥兒也是聽回來收拾屋子的婆子們說的，就道，「說是一臉的血，好像破相了。」

  劉大沉思了一刻，就急急地說，「趕快再去探探。」

  探准了兒，得趕緊的給少爺報信呢。

  事情到了這會兒，劉大該知道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對他來說，這件事……嗯……有些意外，但也不抗拒。

  反過來再想，也算是好事一件。

  有三少奶奶掙著銀子，三少爺再不用操這方面的心了。

  嗯，他也可以正大光明的請示，或者把手上的鋪子都交出去了。

  劉大從務實的角度，覺得甚好。

  而老太太要是認可了，不管是從務實的角度，還是從旁的方面，劉大更覺得好。

  腦子急劇時轉動著，一邊熱切地盼望著沈樂妍的到來。

  裴家百年世家，規矩大，下人們也知分寸。

  可今兒裴老太太弄了這麼一出，讓知分寸的，不大知分寸的都失了分寸。

  馬車一到二門兒，就一哄湧出許多婆子媳婦丫頭，前院裡不少男僕小廝們，遠遠地觀看，二後門花牆後頭，好熱鬧的小丫頭子們從磚花洞裡往外瞧，不時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麼沒規矩的場面，換作平時，裴老太太早皺眉了，今兒卻連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似乎還嫌沈樂妍被圍觀得不夠，使了婆子抬了軟兜來。

  一路上任裴老太太安排做主，一聲不吭的沈樂妍，終於忍不住了，她瞅著那滑杆一臉無奈，「老太太，我是傷在臉上，不是腿上。」

  「這是我家我做主！」裴老太太硬聲說了一句。

  沈樂妍無語之後，就索性放開了，「那就您直說，到了您的地盤兒，我是圓是扁任您捏不就得了？」

  離她近的丫頭婆子僕婦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丫頭是傻吧，敢這麼和自家老太太說話？半點尊卑恭敬的意識都沒有！

  等到裴老太太皺眉看了她一眼，不悅地說了句，「什麼地盤兒不地盤兒，滿嘴江湖話。」接著，唇邊又露出點點笑意，「即然知道，就別多嘴！」

  丫頭婆子僕婦們的眼珠都快瞪出來了！

  老太太前面那句話訓斥不像訓斥，但後面那句透著寬容的話兒，卻是真寬容。

  這沈家丫頭算是因禍得福，入了老太太的眼了！

  裴二太太范氏在人圍後頭聽這番對答，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仿佛老太太已經認可了她一般。

  雖然范氏一直盼著老太太妥協，認下這門親事。那是盼著老太太捏了鼻子認的，可不是合了她的心意歡歡喜喜認下的。

  按范氏想的，裴老太太捏著鼻子認下這門親，對沈樂妍心存怨懟，冷眼相待天天敲打，那才是最好的結局……

  眼下這情形，可不是她想要的。

  在她出神的時候，沈樂妍已以老太太都不坐軟兜什麼的，她是個年輕的晚輩，又是客，怎麼好意思坐為理由，終於說服了裴老太太。

  軟兜撤去，裴老太太一手拉著她，走走停停的一路介紹，這裡是外院兒，做什麼用的。那裡是爺們的書房，那裡是客院兒，哪裡有好景致，後花園裡有什麼花開得正好等等，拉拉雜雜地一路從二門說到進了她的榮華院，裴老太太才放開手，指了指正房東側遊廊，「從那裡過去，有一個通往後院的角門，你先去歇著吧，我也累了。」

  文書文海帶著一眾丫頭婆子侍候老太太進了正房，喬嬤嬤親自領路，帶著沈樂妍往後院兒去。

  裴家大宅占地廣，老太太的榮華院是個小五進的大院子，說是小五進，其實比沈家新買的大宅子小不了多少。

  院子空曠闊朗，後院東西廂房兼正房都是五間開門帶出廈的大屋子。

  與老太太的正院兒少花樹不同，這院子裡，種有四五棵足有合圍粗的大槐樹，枝丫粗壯，樹冠繁茂，把整個院子遮得遍地清涼。

  「人都說院中種槐不吉利，老太太不大信這個。再說，正院兒沒花樹，後院兒再沒，顯得光禿禿的，冬秋還好，春夏搭眼一瞧，滿眼都是白花花的太陽，看得眼暈心裡躁！這幾棵樹呢，也不知道多少年頭了，長這麼大不容易，砍得沒得造孽，也就留著了。」喬嬤嬤一邊隨口解說著，一邊領著沈樂妍往東廂房去，「……好在，這槐樹也有一樣好處，少生蟲害，比那榆桑之類的樹都潔淨。」

  沈樂妍一邊認同地點頭，一邊道，「要是新植，該植香樟，那個更少蟲害，還能驅蟲。不過槐樹也一樣好，秋天落葉早，我就覺得再沒有比槐樹的落葉更有秋天氣息了，也沒有比它更漂亮的了。」

  喬嬤嬤回頭笑看了她一眼，「姑娘說的是。」轉身指著早候在外頭的兩個十六七歲模樣的丫頭道，「這是老太太院裡的二等，梅香和菊香，姑娘在這裡養傷這段日子，讓她們近身侍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