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口角

  沈老二忙攔住他，和他使了眼色，拉他往裡走了幾步，才低聲說，「四叔，這是小事兒，您老人家別管了。」

  原這個老四媳婦不知道咋的，對自家還暗暗的一肚子意見呢。四沈老太爺這個做長輩的一伸頭喝斥他們，那新媳婦到底臉面薄，再愈發的生起氣來，豈不是對自家就更有意見了？

  見四沈老太爺大皺著眉頭，一腦門子官司，沈老二就朝沈老三那邊示意了一眼，壓低聲音說，「反正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又是做兄長的，吃句怪話就吃句怪話吧。」

  四沈老太爺就嘆了一聲，背著雙手進院去找老沈頭說話去了。

  張氏嚷過那一句，不一會兒，就扯著一臉不情願的沈老四到了這邊兒。她空著手，沈老四扛著鐵鍬，兩人一進來。張氏虛浮著笑朝沈老二沈老三道，「二哥三哥這是張羅啥呢，咋不提前和我們打個招呼，叫我們也來幫忙。」

  沒她之前那一嗓子，這話，沈老二能當作他們是心疼爹娘，想著過來幫忙的意思。有那一嗓子，這意思自然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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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還是那句話，他不好和他們計較。

  當下便道，「你們才分出去，家裡且有的忙呢。這也不算是個什麼活計，我和你三哥兩個人干也不值啥。」

  沈老四就不高興地嘟噥道，「那你們即然知道，咋不叫我多歇兩天？」

  沈老二手上動作不由得一頓。

  沈老三忙搶在他面前，朝沈老四說道，「沒不叫你歇呀，這不，二哥連我也沒去喊，自己來操持的麼？」

  沈老四仍舊有些彆扭地哼道，「我在跟前兒住著，你們忙我不來，你叫人家咋說我？」

  沈老二可就氣了。

  早先這個老四沒成親的時候，那是家裡啥事不管。反正那會兒他和爹娘是一體的，老沈頭不嚷他，也沒人嚷得著他。不管兄弟幾個做啥只要不攀扯他，就一味的閒著。

  如今……

  這算是自己立了門戶，知道臊了？

  想到這兒，沈老二就把那氣散了幾分，邊挖土邊說，「有啥好說的？你要真箇兒忙，真箇兒沒空子，你正大光明過來打聲招呼，該忙的忙去，誰說得著你？」

  他哪是真箇忙，他是不想動。沈老四再度撇了撇嘴，說道，「就是真忙，你們來操持這個，我和大哥不來，還是襯得我們不孝順……」

  沈老二可是自打他成親後，就一直忍著氣，不和他撒的。見他一味的膩歪不滿，便把鐵鍬往地上一紮，直起身子沉著臉說他，「老四，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要真忙，你就立馬的去忙你的家事。旁人說不說你，我管不著人家的嘴，我是不會說的！你要是不好意思，怕人家說你，你就麻溜的做活挑水去！」

  說著話更氣，聲音不由又提高了幾分，「咋著？我們來給爹收拾院子，還得先問問你的意思？你要不同意，我們就不能動是不是？！」

  沈老四才剛成親，年紀也輕，早先只和年紀相仿的後生們一味的吃酒玩樂，居家過日子的事，這是才剛初上手，叫沈老二一罵，早先那歪理頓時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氣哼哼地放下肩上的鐵鍬，悶頭去翻地。

  張氏卻覺得沈老二當著她的面兒發作沈老四，那是給她難堪。臉頓時脹得血，又見大家只一味的悶頭做活，沒人理她，難堪地立在那裡立了一會兒，一扭頭往後山方向去了。

  沈樂妍姐妹幾個也懶得理她，今兒要不是為了老沈頭，她們才懶得跟過來做活。把菜都種下去後，沈老二沈老三進去陪老沈頭四沈老太爺說話，她們姐妹三個就先回家了。

  到了家，沈樂妍就把老宅發生的事兒和陸氏說了，哼道，「才剛四嬸兒那話頭聽著倒有幾分大伯娘的影子。」特別是那微挑著的嗓門兒，意有所指的語氣，比沈樂瑤幾個還像馬氏。

  說著這話，她拿了鐵鍬，去牆根處鏟那裡碎瓦片碎柴禾，好等沈老二回來，讓他把自家的菜也種上。

  陸氏卻見怪不怪，擺擺手道，「跟著啥人學啥人。你四嬸兒雖說嫁了人，到底年紀還小。」這樣年紀的女孩兒，有出嫁晚的，這會子還在親娘手底下享福呢。

  然後自己也拿了掃把去掃牆根處，母女兩個把靠著巷子的前院牆那裡收拾好，沈樂妍又抱著鐵鍬去收拾西牆根處。

  陸氏見了就問，「你這是打算種多少？」

  沈樂妍指了指西牆和前院牆外頭，「凡是空著的地方都種上吧，我爹找來的種子多。」見陸氏笑她，便就又說，「反正咱們今年秋上菜地少，絲瓜還罷了，這梅豆角吃不完做成乾菜呀！冬上也能多個菜吃。」

  再者，田裡雖有景可看，到底不能時時看。家裡種上些，也強強算是天天看那田園風光了。

  陸氏這才沒話說，和她搭手掃完西牆根，又去外院牆那裡收拾。

  東牆那裡因為有個東屋兼草屋，再兼堂屋和東屋之間的夾道里是個雞舍，確是沒地方。

  才剛打掃完，去忙襯沈老大做田裡活兒的沈樂松回來了，陸氏看見了便問，「松哥兒，麥後走親，你是咋安排的？」

  這個沈樂松是有安排的，忙道，「就說明兒就去呢。」

  陸氏點頭，又緩聲叮嚀他道，「到了你岳家，問問你媳婦啥時候回來。要是讓立時跟著回呢，那再好不過了。要是那邊你娘想再留留呢，你也別生氣。你那岳母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不會一味的留你媳婦在娘家，她身子養得差不多了，會送回來的。」

  她這是怕沈樂松到了那邊，杜家人還不讓杜氏回，他心裡不高興，再當場顯露出來，豈不是一氣未平，又添一氣？

  誰料，她的話剛說完，沈樂松還沒說話，突聽馬氏家裡傳來馬氏的高聲叫嚷，「有那空子多管管自家。我的兒子是沒親爹娘還是怎麼著，事事要你都伸頭？」

  聲音離眾人頗近，似乎就躲在她家後院牆那裡偷聽。

  沈樂松臉色一變，歉意地看著陸氏，焦急地道，「二嬸兒……」

  馬氏已接著又嚷，「這世子上專有一起子人，踩在人家頭上好風光！這樣壞心，也不怕天打雷劈！」

  沈樂松就更急了，張嘴要攔馬氏的話頭。

  陸氏卻是不在意地擺手一笑，「沒事，你家去吧。」

  見沈樂松臉上頗過意不去，陸氏再道，「放心吧，我心裡沒鬼，也不是人家罵兩句，就能招得那天雷下來劈我的！」說罷，抬腳回了院子。

  就在陸氏說這話的時候，馬氏還在院中不依地高聲叫嚷著。

  沈樂妍就故意朝沈樂松高聲道，「大哥，你家院子也怪空蕩，你要不也種些絲瓜和梅豆角？我這裡有我爹尋來的種子，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