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歡喜

  沈樂妍做好那糖後，總沒空子往鎮上來。現在家家都忙田裡，沒事沒非的，可沒人到鎮上閒逛，雖然她想打開醫館這個銷路，倒也不怎麼迫切，更重要的是為了秋後做準備，因此，也就在安心在家幫著陸下地鋤草撥草。

  直到過了七八天，沈長生家裡頭要添兩把鋤頭，沈樂妍才得了空子，跟著到了鎮上。

  戚大夫原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她真的做了糖送來。倒也沒食言，當下把她做的貨叫醫館管事的來瞧，沈樂妍這回是極用心的做了，色澤與他們從府城買回來的不差什麼，濃稠得益，火候掌握得還算好，並沒有上次的那股子隱隱的焦糊味兒。

  正好醫館裡這類的糖也不多了，再兼沈樂妍報的價兒，也略微的低一些，那管事的嘗過之後，倒把她的貨全收了。

  三斤大米三斤糯米，再加兩斤大麥做酶，一共做出五斤的糖，給老沈頭那裡留了有半斤，她帶來的差一丁點兒不到四斤半的糖，一斤三十五文，共賣了近一百五十七個錢兒。

  買米用去差不多一百文，兩斤大麥也要值十六七文。這一趟下來，只賺三十多文。

  沈樂妍有些受打擊，沈長生夫妻買完鋤頭回來聽說了，都笑，「已經不少了，我們家幾個比你還大些，還沒單獨掙過這些錢呢。」

  幾人邊說著話，邊趕了車準備回頭，牛車才剛行了沒幾步，就見馬氏母女倆意氣風發地坐牛車上，急急忙忙的出鎮。

  兩下里打了個照面，沈長生家的揚起手要和她們打招呼，馬氏已似沒看見一般，理也沒理，高高地把頭扭到一旁去了。

  沈長生家的不免尷尬又失笑，「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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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樂妍也不知道咋說這個馬氏了，又奇怪，她不是摔了臉子不高興才回了娘家嗎？怎麼天天往鎮上跑？

  才剛看起來還容光煥發的樣子，莫不是從上次那回攀上了夏氏，夏氏順手給了她們些甜頭？

  回到家迎面就和陸氏說起來這事來，陸氏搖頭道，「這可不知道，不過她先你們一步已經回來。」

  說著瞅著沈老二奇怪地道，「我正要出巷子，就碰上她倆。確實和妍丫頭說的一樣，高興得快要飛起來了呢。」

  沈老二是知道馬氏走後這幾天些里，沈老大家裡，不但飯食也上不來，還整天聽到他在院中抱怨罵人，聽了便道，「她高興也是好事兒。」

  老大家消停消停，老沈頭也跟著高興。老沈頭高興了，他這個做兒子的，自然也跟著高興。

  陸氏便沒再說什麼。誇了女兒一回，又忙著去洗衣裳。

  這一家人這回倒沒猜錯，老大家是有高興的事兒。卻說沈老大下地回來，突見馬氏和大女兒正在廚房裡忙活，先是訝異了一回，待聽到馬氏的話後，震驚得嘴巴張得老大。

  看著臉上俱都帶著壓仰不住的喜氣兒的母女兩個，半天才回過神的沈老大，聲音打著飄問道，「你們說的這是真的？」

  「騙你有錢花嗎？」沈老大臉上那被雷劈了的震驚狀，讓馬氏極有成就感，笑睨了丈夫一眼，自得地哼道。

  沈老大又是愣怔了半天，看著一臉笑意的沈樂瑤，搓著手連聲的喜道，「哎喲喂，我的好閨女，沒成想你竟然有這樣的大造化。進了韓家，還是主宅，從此可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太了！」

  「太太」二字入耳，臉上容光煥發的馬氏和沈樂瑤，神色不約而同地微微斂了一下。還處在驚喜中的沈老大雖然知道因為啥，卻不在乎的擺手，「姨娘咋了？姨娘也是主子！你們不是說，那韓家老太太說要抬良妾嗎？良妾也是要給聘禮的！」

  這是才剛馬氏說過的話，沈老大記得真真的呢。

  馬氏這才重新高興起來，「是啊，李家妹子說了，這良妾不比府里的丫頭抬上來的，又或者是外頭買來的。是要給聘禮呢！不但要給聘禮，就連在府里的頭地位也是一般的妾不能比。」

  夏氏當時還說了，以韓家的大手筆，這錢少不了二百兩這個數。

  想到自家能攬這麼一大筆錢財到手，馬氏喜得骨頭都又輕了三分，忙叫沈老大進屋去，在桌邊一坐，忍不住仰了頭，哈哈大笑起來，「這可真是該我們家時來運轉了。老天爺還算開眼，等咱們瑤丫頭進了韓家後，我看哪個人還敢鼻子不是鼻子，眼兒不是眼兒的瞧我！」

  她這一肚子的歡喜，可是硬生生的憋了一路，這會子沒外人，自然是心裡怎麼高興暢意，嘴上怎麼說了。

  沈老大也高興啊，憋屈了這麼久，終於輪到他揚眉吐氣了。坐在自家色調暗陳陳的堂屋裡，就如坐在金秋的山頂上一般。看到的不是破屋爛宅，簡陋的桌椅板凳，而是那漫山遍野層林盡染的極致絢爛。那極致的絢爛中，正有一條專給自家鋪設的錦繡大道。只消一抬腳，他家自此就一步登天了。

  一家三口，就那麼相對笑著歡喜著，歡喜了大半天兒了。沈老大的理智回來了一些，和馬氏道，「你不是說，那李家妹子還說，得先讓韓家老太太瞧瞧咱們瑤丫頭嗎？萬一那韓家老太太瞧不上她呢？」

  夏氏是這麼說了，馬氏先前也有這樣的擔憂，可正高興的時候，沈老大突然潑冷水，她就不高興地哼道，「咱們瑤丫頭生得樣樣都好，怎麼會不不入老太太的眼兒？更何況，不還有李家妹子從中幫襯著說些好話嗎？這親事再沒有不成的道理！」

  老沈頭老兩口都長得齊頭平臉的，沈老大姊妹幾個也都不差。馬氏雖說性子討人厭，年輕的時候，也算有幾分姿色。

  沈樂瑤三月里也滿十五歲了。二八年華的女孩子，正是嫩蔥一般的年紀，再兼馬氏一向不怎麼使喚女兒，她少了風吹日曬，就比做活多的女孩子顯得白淨些。

  這樣的年紀，面貌上也沒有太大的硬傷，人也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若是再用好衣裳一打扮，倒也不算差。

  沈老大雖然還忐忑著，到底叫馬氏這話給說得又開懷起來，又喜了一陣子，才問馬氏，「那咱啥時候領著瑤丫頭去見韓老太太啊？」

  馬氏便道，「李家妹子說了，這件事韓家老太太已經知道了，說是讓咱們兩個得了空子帶著瑤丫頭去韓府呢。」

  要不是夏氏說，韓家老太太堅持要和這閨女的爹娘見上一面兒，親口問問他們的意思，馬氏哪捨得就這麼回來？肯定立時就要夏氏帶著她和沈樂瑤去見韓家老太太了。

  沈老大一聽這是眼見就要成的事兒，立時站起身子說，「那成，咱們準備準備就去。」

  見他興頭頭的，馬氏就忙又說，「這件事沒成之前，不能和你爹說。沒得那個老頑固聽了，又要攔著咱們的好事兒！」

  聽她對老沈頭不恭敬，沈老大眉頭皺了一下，到底大喜的事兒當前，也沒空子理會馬氏。應承了一聲，就急急地準備女兒去韓府叫人家相看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