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救人受傷

  陸氏是因妹子家在西張村，想著有他們本村相熟的人出面說話，這件事會好辦一些，也跟著上了車。

  到了西張村，陸氏飛快下車，讓他們先去老朱家所在的后街，自己去拍了張家的門。

  小陸氏和丈夫正睡得酣，根本沒聽到動靜，突見她大半夜的來了，都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她自家出了什麼事兒呢。待聽陸氏說了緣由，張貴嚇得趕忙去和他爹說這件事。

  老張頭年歲大了，睡得也淺，早在陸氏來時就醒了，一聽這話，趕忙穿衣出來和陸氏道，「哎喲喲，你們家這個侄子啊，這回可是闖了大禍了！」

  西張村東張村這兩個村子，多是張姓。特別是西張村，除了兩三家的宋姓之外，也就只有一個姓朱的雜姓了。

  「這個老朱家的人啊，都生得古怪得很。和我們這些張姓人家都不大往來。人家自家也有一套管家事的手段。往常誰家的孩子惹著朱姓的孩子了，那是全族出動，鬧著要人家賠錢賠禮的。」

  「因他們做事霸道，村子裡和他們不一姓的人家，都不願和他們往來。他們自家也愈發的抱團了。如今他們還學著府城的大族，自家有族長，還設有祠堂。那祠堂里，還專有一間據說是罰室的屋子，他們族中誰家做錯了事，先扔到那屋子裡一頓打，還要鎖上十天半月的餓一餓呢。」

  老張頭說這個話，就夠讓陸氏心驚的了，可老張頭的話還沒完，接著又說道，「早年啊，他們家也一個寡居婦人家，受不住他們家那陰森森的氣氛，趁夜跑了。這老朱家硬是全族人出去，在外頭找了得有兩三個月，把這婦人找回來，當真就給沉了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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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張頭當年是去看了的，那婦人在籠子裡又是哭又是求的，老朱家的男人們都是木著臉，根本不聽不聞，硬是把那婦人給扔到了塘子裡。

  心比那石頭還冷硬！

  自此之後，村裡的人見姓朱的人，都是繞著走。

  老張頭說過這話之後，就嘆息，「那個婦人家，並沒有外心，只是受不住他家的行事。就這還給沉了塘，你說說你們家這個……」

  說著，他重重一嘆，朝已嚇得腿軟腳軟的陸氏說道，「走吧，咱們去看看。」又說兒子，「把咱們家的人也叫上吧。」

  他家開著油坊，那朱家人再古怪，總不能不吃油。倒也看他們幾分的面子。

  張貴忙忙的去叫上自家的近親族人，陸氏也跟著往外走，小陸氏拉她道，「大姐，你還是別去了，這男人們今兒一去，指不定要動手呢，你再叫人趁亂給打了，那可怎麼是好？」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陸氏更要去了，她忙忙說道，「我怕妍兒她爹啊，遇著老沈家的事兒，他樣樣都是沖在前頭的。」

  萬一真的動了手，沈老二會不吃虧？

  聽老張頭說，這姓朱的人家，也有二十來戶呢。人家要抱團的話兒，也能出二三十個壯年漢子來應對這件事。

  小陸氏一聽，也跟著急惶起來，把兒子託付給小姑子，和陸氏急急出了院子。

  就在姐妹倆急急出門的時候，老沈頭一行已尋到了后街，只見后街遠處，火光通明，人影綽綽，便知那是沉塘的所在。

  大家急惶惶的跑近，果然見人群圍著的正中，有一個架子，上頭插著兩根火把。火把之間，跪著兩個被五花大綁的人。那架子後頭就是邊緣長滿了荒草的水塘。因為結著厚厚的冰，還有男人正在那裡吭哧吭哧的砸冰。

  那跪著的兩人俱是披頭散髮，衣裳歪斜，看情形正是在做成好事時，被人堵了個正著的。

  那男的正是沈樂林，旁邊的婦人則是一個二十來歲上下，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透過散開的衣襟，還能看到她貼身穿著大紅的鴛鴦戲水的肚兜。

  與沈樂林那一臉驚慌恐懼相比，這小寡婦看起來倒鎮定得多，似乎認了命，原木然著臉梗著脖子，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裡。突聽遠處有不同地常的叫嚷聲，這小寡婦猛地轉過頭，眼中湧出求生的渴望，朝這邊兒望來。

  沈樂林更是一眼瞧見老沈頭等人，猛地起身，倉皇大喊著朝這邊跑來，「爹，爺爺，二叔，救我！」

  只是才跑了一兩步，便被看著他的男人給一腳踹倒在地，拽著頭髮又拖了回去。

  老沈頭這會子也顧不上氣和心疼了，忙朝那位被眾人圍在中間兒，雙手背在身後，瘦得皮包著骨頭，寒著一張臉盯著沈樂林和那小寡婦的老者走去，邊走邊拱手賠笑，「朱家老爺子，消消氣，消消氣，娃子們不懂事，鬧出這樣的事兒來，著實可氣得很！可再氣，總是一條命啊。要不，咱們商量商量這件事該咋辦？」

  那瘦高的老者陰寒著一張臉，連看都懶得看老沈頭，朝那邊砸好了冰窟的兩個男人喝道，「沉！」

  老沈頭可急了，忙上前攔，「哎喲，朱家老爺子，有話好商量啊。」

  他只是攔在那瘦高老者身前，並沒有碰他的身兒，那老者已是不悅的一哼，緊緊蹙起了眉。他身後立時有幾個朱家的男人上來推搡老沈頭。

  老沈頭上了年歲，哪禁得住他們這一推，腳下打了幾個踉蹌，不由得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

  沈老二等人原是被朱家的男人攔在外圍，只放了老沈頭一個人進去。突見老爹在自己面前受了欺負，但凡是個男人也忍不了。

  又見那兩個砸冰的漢子，果然拉著沈樂林就往塘子裡扔。這是根本不給老沈家留半點商量的餘地。

  頓時都急了，也怒了。原想有話好說好商量的，也不說不商量了。沈老二大吼了一聲，揮著鋤頭就朝攔著他們的男人們衝去。

  他一衝，沈家的近親族人近鄰們，也都跟著吼著往裡沖。

  老張頭和張貴父子倆，帶著自家的近親趕到時，這邊已是男人吼女人叫，棍子鋤頭亂飛著，亂作一團。

  老張頭也顧不得和那朱家老爺子搭話了，趕忙朝張貴等人道，「去撈人去撈人，先把人撈出來再說。」

  張貴也帶著自家的堂親們加入了戰局。

  朱家男人多，老沈頭再加老張家的男人也不算少，這些人只為了救人，也不戀戰，擋開朱家的男人們，拽起沈樂林就外跑。

  沈老二見侄子被救了，一邊招呼大家快撤，一邊揮舞著鋤頭斷後。

  見那些朱家男人們個個氣得鐵青著臉追著他們，沈老二揮舞著鋤頭，邊撤邊喊，「朱家老爺子，不是我家欺負人。這事兒我家侄子是有錯，等你消了氣，咱們再在一塊說道這件事該咋辦！」

  他只顧著說話，卻不想跟著追著他的朱家男人根本半點沒緩和氣勢，瞅準兒一個空子，拿著明晃晃的鐵鍬朝沈老二的大腿上扎了過去。

  沈老二慌忙去擋，卻也是遲了，眼睜睜看著那鐵鍬插在大腿上，疼得他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上。

  陸氏和小陸氏急惶惶趕到時，正見大家慌忙往外跑，後頭有一個聲音大喊，「沈二哥受傷了！」

  早被這陣勢嚇得腳軟腳軟的陸氏，心頭一沉，噗地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