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尋上門

  大年初一，拜過年，吃過餃子，沈樂妍便去和小娃兒們一起，盪鞦韆，放炮仗，踢毽子，推鐵環，凡正只要真正的小娃們玩的東西，她也一樣不拉給玩了個遍兒。

  陸氏瞅著她瘋跑瘋玩，就和沈老二笑，「這個妍丫頭，沒老實幾天呢，又瘋上了。」

  

  沈老二不以為然的說，「這有啥，你去大街上瞧瞧，好多大老爺們還在那裡玩掰手腕呢。」

  陸氏也只是那麼隨口感嘆一下，也就去備走娘家的節禮了。

  初二一早，沈老二套了車，往鎮上去。天氣也好，正是走親時，原本空曠的冬日田野間道路上，倒是擠滿了來往走親的牛車行人。

  一家人到時，陸家才剛吃過早飯。

  陸柳氏早在家裡等著了，看見他們一家過來，就笑問，「我料是你們今年要來得早。」

  陸氏接話笑道，「那是，往年備的東西少，不敢來那麼早。今年備得多，早些過來，多顯擺顯擺。」

  衛氏和丁氏聽了她的話，一邊把備的節禮往屋裡拿，一邊笑著打趣兒，「不知道備了啥好東西，趕這麼早來顯擺。」

  陸氏便笑道，「還真有好東西呢。」指著沈樂妍說，「是她攀扯她爹，自家用番薯做的糖。」

  除了糖，還有自家殺豬得的豬肉，和醃的酸菜。

  老陸頭陸青山和陸明山都訝異地笑說，「還真做成了呀？」

  那番薯能做糖的話，他們是聽沈老二說過，可沒放在心上，沒想到真的成了。

  沈老二便忙叫陸氏把糖都拿出來，給幾人看。家裡做的那幾斤糖，除了老沈頭那裡送去一些，家裡的幾個孩子多吃了兩口，包了兩大包帶了過來。畢竟岳母家是沈老二家裡最重要的一門親。

  陸氏便把那糖拿出來給各人嘗。丁氏的大兒子小女兒都是正好吃嘴的年紀，得了糖，就大呼小叫的往院子裡瘋跑瘋玩去了。

  老陸頭和陸柳氏把那兩樣糖都嘗了嘗，味道都挺好，笑著和陸氏說，「那你們往前又要多個進項了。」又說陸青山和陸明山，「他們哥兩個，指著那粉條子，也掙了有兩三吊錢。」

  沈老二是要忙自家的東西，還要送貨。這兩人是只給人做，比沈老二做工做得多。

  娘家哥哥弟弟日子好，陸氏自然也開心。

  大家敘了一回子閒話，自要說正事兒。這回的正事兒，也無它。還是夏氏的事兒。

  夏氏再嫁，沈老二往鎮上送貨的時候，也已經和老陸頭兩口子說了。當時沈老二的意思是再等等，他們也就按奈著等。

  等到現在了，又見著面兒，自然要問進展。

  陸氏就把夏氏往她家去的事兒說了，「這樣的大事，她不見我的面兒，丟下一句話就走，可見是躲著了。還有她嫂子罵到妍丫頭臉上，她心裡打什麼主意，也不用猜了。」

  老陸頭等人自然就氣。

  衛氏還說，「她要敢退親什麼的，咱們就和妍丫頭說的那樣，去鬧她！」

  丁氏想了想說，「她嫁來後，大家也都好奇啊。還有人去韓家那邊兒打聽了，聽說韓三老爺對她還挺不錯的。」

  衛氏就更氣了，說，「什麼人家管家娘子給牽得線，我看是鬼話。一準兒是她自己鑽營的。」

  陸氏自然也氣，氣了一會子，便說，「鬧也不去鬧她，我就等著她來跟我張口。她真要沉得住氣，我也沉住氣。左右妍丫頭還小，拖個三五年的，也不怕。」

  陸柳氏就說，「是這麼個理兒。她是拖不上三五年的。」

  說完這個，陸氏就不想再說李家的事兒，轉而問衛氏道，「大嫂，鶯兒的事你和大哥有沒眉目了沒有？」

  衛氏便笑說，「咋？等著給侄女添箱呢？」

  陸氏笑道，「那是自然的。我是做姑姑的，再沒有人比我更該添這個箱了。」

  正說著，陸氏的小妹，嫁到西張村的小陸氏一家來了，聽到這話，小陸氏就笑，「咋沒有比你更該添的了。我不是一個？」

  小陸氏嫁的是一戶家裡開著油坊的，原先的日子算是姊妹們當中最寬展的了。她家也沒種番薯，陸氏也知道他們從年頭忙到年尾，根本沒空子。那番薯條子也沒去和他們說。

  大家許久沒見，自然又是一番契闊。

  女人們在這邊說著家常話，陸明山聽了一會兒，不大耐煩聽，走出來叫沈樂妍和沈樂柏，還有小姨家的山子道，「走，二舅帶你們去河沿邊兒上挖蛇去。」

  他自小淘得很，像打鳥啊挖蛇啊，這些不是正經的事兒，從小做到大，到現在還很上心。

  陸柳氏在屋裡聽了，忙道，「別再領著去河沿了，沒得再出事。」

  陸明山卻是一臉的不在乎，說過那話就去拿鐵鍬。沈樂妍也好奇挖蛇是怎麼挖的，就朝屋裡說想去看看。

  沈樂棟和小竹，還有山子三個男娃兒也都嚷著要去。

  老陸頭便說，「離吃飯還有一會子呢，讓他們去吧。在家裡光鬧騰了。」

  陸明山便帶著幾人出了家門，往田裡去了。

  鎮后街離田野，乃至河灘都不太遠。陸明山一路走一路身後的一眾小蘿蔔頭講解怎麼找蛇洞怎麼挖蛇。

  走到一處高坡處，還真讓他找著一個蛇洞。當下就甩開膀子開挖。

  挖了兩三刻鐘，倒還真挖著一條貓冬的大蛇。在孩子們的驚嘆歡呼聲中，陸明山把那蛇捉到簍子裡，又接著去挖。

  挖到將飯時，又挖著一條。這兩條蛇加起來也有七八斤重，陸明山回到家就要脫皮殺了吃肉。

  無奈大家都不敢吃，便是從前吃過的沈樂妍對這東西也是怯怯的。

  陸明山只得住了手道，「你們不吃，我還多賣幾個錢呢。」

  沈老二就笑說，「那你等酒樓開了張，你拿去換錢。我們可消受不起這東西。」

  今兒來時，陸氏還把家裡的酸菜給裝了滿滿一小缸，午飯自然也少不了豬肉酸菜燉粉條這道經典的菜式。

  小陸氏和丈夫都吃得心滿意足，飯後和陸氏說道，「明兒我往你家走親時，可得給我多裝些。」

  女兒出嫁後，除了來娘家瞧老爹老娘，也算是看看哥哥們，相互之間也該走親了。

  陸氏便笑道，「多著呢。要不是家裡沒缸的話，那半畝的白菜我都給醃了。」

  大家順著這個又說沈老二的性子。沈老二反倒笑道，「我又不比山子他爹會榨油，就這一把的力氣，使到哪兒哪兒是邊唄。」

  正熱熱鬧鬧的說著話兒，陸青山的大女兒鶯兒進來說道，「才剛在外頭看見一個人，像是妍丫頭那個小女婿，在外頭轉來轉去的，像是想來，又不好意思來。」

  陸氏和沈老二就是一怔，忙站起身子，走到院門口往外瞧，果然，離陸家院門口不遠處，有個身穿著青色錦袍的少年，正低著頭，那腳不住的動來動去，似乎在盤算什麼事兒。看身形正是李稹元。

  兩口子對了個眼兒，還是走出去和他招呼，「是元哥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