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你父親一直在指責皇爺爺

  清醒過來的大梁帝，面色蒼白得如同是鬼一般，才醒過來，就讓人傳來了鳳九君。

  大梁帝昏迷了，朝政卻是依舊要處理，是以，鳳九君並沒有離開皇宮，不多時，就來到了帝寢殿之中。

  「九君……」看來鳳九君近來，大梁帝忙伸出了手，握住了他的手，一雙渾濁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鳳九君說道：「九君，朕……夢見你父親了……」

  聽到大梁帝這麼說，鳳九君一愣，緩緩在溫學坤搬來的椅子之上坐下，微微垂了眸子，開口說道：「想來是皇爺爺思念父親心切，父親這才入夢來相見。」

  「……九君，夢裡，你父親一直在指責皇爺爺……」

  說到這裡，大梁帝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看著面色淡淡的鳳九君，忽然開口說道：「九君，其實你都是知道的，對吧？」

  「如果皇爺爺指的是父親真正的死因，那麼孫兒的確是知道的。」

  鳳九君說著，終於抬起眸子，看著大梁帝說道：「畢竟當年，孫兒也是九歲的人了，該明白的事情，也都明白了！」

  當年，雖然大梁帝在處決鳳正麟的時候，讓人將鳳九君給帶離了東宮，送到了太后的身邊。

  但是驚采絕艷如鳳九君，七歲便已經熟讀兵法，解析朝政，見識見解甚至不下於許多朝臣了，又怎麼會分不清朝局和自己父親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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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的他，不是沒有掙扎著想要去太子府之中，去找自己的父親母親，只是慈寧宮之中早已經被侍衛們防守住，哪怕當年的鳳九君有習武，但畢竟還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縱使有武功，又怎可能是那些侍衛的對手？

  是以，幾番想要強行出宮，都被那些侍衛給攔下了。

  等到他再次看到大梁帝的時候，就聽到大梁帝對他說：「九君，你的父親突發暴疾去世了，而你的母親，也因為太過思念你父親，跟著去了，以後，你就跟在你太皇祖母的身邊吧！」

  聽到這個消息，鳳九君當下的反應就是不相信：「不可能，父親他的身體那麼好，一拳都能夠打死虎豹，怎麼可能有什麼暴疾，我不相信，孫兒不相信，皇爺爺，你帶我去看看父親和母親好不好，他們一定不會死的，一定不會的！」

  若是以往，大梁帝看到這個自己最為疼愛的孫兒如此哭喊痛哭，定然會想盡一切辦法滿足他的要求。

  只是，此時此刻，聽到鳳九君的哭鬧，大梁帝也只是冷冷地喝斥他好好呆在慈寧宮之中，不許鬧脾氣，便直接轉身離開了，絲毫不理會身後哭得撕心裂肺的鳳九君……

  那一天，鳳九君足足哭了一天一夜。

  但不管他怎麼哭，都沒有一個人來管他。

  不管是曾經最為疼愛他的太皇太后，還是對他千依百順的皇爺爺，以及將他視作了眼珠子的皇祖母，都沒有一個人出現。

  甚至，那些宮女太監在看到送來的飯菜一動不動，也只是直接拿下，換上了一份，便再次離開。

  等到鳳九君終於想到辦法，逃出了宮廷，來到太子府的時候，就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太子府，無論是父親母親，還是熟悉的管家下人，都不曾看到一個。

  緊接著，他便碰上了殺手。

  等到宮中人的找來，救了他的時候，他已經是重傷昏迷，奄奄一息。

  那一次重傷，鳳九君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個多月。

  而那兩個多月的時間裡，他依舊受到了數次的襲殺。

  一次是他住的大殿失火，一次是他喝的水裡被人下了毒，若不是剛好太后養的貓口渴，喝了他杯中的水被毒死的話，他就已經被人得手了。

  還有就是身邊的太監突然對他下手……

  也正是從一次次的刺殺之中，鳳九君學會了藏拙，學會了偽裝，明白了，他該如何，才能夠在暗潮洶湧，舉世皆敵的環境之下，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他才有機會查清楚自己的父親母親的死因。

  只有活下去，他才能夠手刃仇人……

  而之後，就有了紈絝不堪，浪蕩不羈的皇長孫鳳九君。

  此時此刻，坐在大梁帝龍榻之前的鳳九君，在聽到了大梁帝的問話之後，不覺習慣性地勾了勾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又似在嘲諷世間萬物的弧，開口說道：

  「如果皇爺爺問的是父親和母親的真正死因的話，那麼，孫兒早在九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九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聽到鳳九君的話，大梁帝一驚，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孫兒，半晌，才開口說道：「也是，當年的你，是那般的驚采絕艷，天姿聰明，朕又怎麼可能瞞得了你呢！」

  「皇爺爺過獎了！」鳳九君淡淡回了一句，即便再如何驚采絕艷又怎樣，他的父親，他的母親，終究是已經失去了。

  即便現在，他伸伸手，就可以坐擁天下，卻再也無法投入父親母親的懷抱了！

  即便再如何運籌帷幄又如何？

  當初下令殺死他父親的人，是他的皇爺爺，他的親爺爺。

  而大梁帝，也是被別人蒙蔽的，即便他再想要報仇，還能夠殺死他的皇爺爺不成？

  「九君，你這是在怪罪皇爺爺嗎？」大梁帝看著鳳九君清冷的面色，有些艱難地開口問道。

  聽到他這麼問，鳳九君默了默，只是淡淡地垂下眼帘。

  即便面前的人，是一國之君，是他的親爺爺，鳳九君也無法做到違心說出不怪罪他的話。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錯了就是錯了。

  死去的人，不可能復生，而活著的人，受到的傷害，也是無法平復的。

  不怪罪大梁帝，那是假的，而怪罪了，卻無法做什麼，也是真的。

  看到鳳九君沉默的模樣，大梁帝哪裡還會不明白他的意思，當下緩緩鬆開了握著他的手，聲音艱難地開口說道：「九君，皇爺爺錯了……」

  「……」鳳九君手微微一動，似是想要伸出去，但終究還是緩緩地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