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快、快關上門，別讓小先生跑了

  王淵連忙解釋：「二哥別誤會，她在一線天被一丈紅所綁，她路過救了她，順路帶到了郡城！」

  李三思嗤之以鼻：「你當我是傻瓜麼，一線天山賊五六百，她要是真被綁了，你能救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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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夢瑩語噎。

  若非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

  王淵帶十個人，不僅救出了她，還抓住了二當家紅葉，勒索到三千兩黃金，反過來把山賊搶哭了。

  王淵兩手一攤：「你既然不信我，我解釋也沒用！」

  「好！好！好！」

  李三思咬牙切齒：「等回到富縣，我一定告訴詩函，你在郡城幹的好事！看看她還會不會對你，像原來那樣死心塌地！」

  王淵蹙眉：「你別挑撥離間！」

  「我……」

  李三思正待開口，一個中年人走了過來：「三思兄，這兩位是！」

  「路人！」

  李三思板臉拂袖離去，好似生怕人知道他和王淵關係。

  「呵呵！」

  王淵哂笑搖頭。

  這二舅子一點也沒認可他，仍不認他是李家女婿。

  胡夢瑩在旁安慰：「公子，以你的能力，早晚會讓李家認可！」

  王淵搖頭：「其實李家認不認可，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是不想讓詩涵難做，畢竟那是她的家人！」

  胡夢瑩一臉羨慕。

  公子這麼為詩涵妹妹考慮，她真是太幸福了。

  突然，汪府大門打開，一個面容古板青年走了出來。

  「汪家出來人了！」

  「不是汪家的人，好像是同知大人，真是他耶！」

  「同知乃府台之下第一人，怎麼跑來汪家當迎賓了！」

  「嚴同知是海天先生的弟子，在他教導下才考中進士的！」

  「那怎麼以前怎麼不見，汪家與嚴同知有來往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海天先生一向任何官員不見！」

  許多讀書人往前擠去！

  而販夫走卒一聽同知大人，立刻臉色驚駭往後撤！

  對於底層人來說，任何官府中人都是可怕的，能不打交道就不打！

  王淵詫異：「同知很大的官麼？」

  他對大業官制不了解，前身又見識有限只了解縣衙編制！

  胡夢瑩道：「同知，正五品官員，府台之下第一人，掌握一郡鹽、糧、捕盜、江防、河工、水利、清理軍籍、撫綏民夷很多事物。九山郡有鹽井，分設了鹽運司，不然認識同知，就可以買到鹽引。」

  王淵雙眼一亮：「那咱們也上去！」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鹽運司，名義上的上司！

  只要搭上關係，幫忙牽個線，事情要好辦多了。

  看懂王淵打算，胡夢瑩連忙跟上。

  雖然販夫走卒離開，因定龍台詩會原因，前面讀書人依舊不少。

  上百個舉人堵在前面，王淵、大虎、胡夢瑩排到最後。

  不過有請柬，三人也不著急，而是耐心等待！

  許多舉人也一樣，耐心看著嚴同知，等待著今天題目。

  嚴復古抱拳：「讓各位久等了！」

  三個家丁站出，展開三張大紙，三道題顯了出來。

  「百無一用是書生。」

  「天地即吾心、吾心即天地。」

  「愚夫如何做聖賢。」

  一群讀書人蹙眉沉思！

  看熱鬧的販夫走卒，全一頭霧水離去，沒誰想再蒙一把。

  畢竟題目都看不懂！

  「海天先生出這三道題目，究竟想考我們什麼！」

  胡夢瑩秀眉微蹙，她受父親影響，幼年讀過不少書。

  如今看這三道題卻不解！

  再看一群舉人，個個眉頭緊鎖，絲毫沒有頭緒！

  便是李三思，也劍眉緊蹙，一臉被難住模樣！

  「咦!」

  看著題目，王淵卻雙目一亮。

  旁邊胡夢瑩詫異道：「公子，難道你參透這三道題目！」

  王淵輕笑招手：「附耳過來！」

  「這、這樣答行麼？」

  胡夢瑩靠近，王淵湊近耳語，熱氣噴在脖頸上，立時俏臉緋紅、全身發熱，說話也結巴起來。

  對於王淵膽識、計謀，她十分佩服相信，但學問有懷疑！

  畢竟學問看科舉，王淵只考上童生，連秀才都沒中！

  「我也不知道，咱們先去試試看，不行再亮請柬！」

  王淵真的沒把握！

  他的專業是機械、材料，對傳統文化並無研究，不過聽過一些哲學課，各種專業名詞記下不少。

  這三題讓他感覺有些熟悉！

  「也行！」

  胡夢瑩並未抱多大希望，那麼多舉人還沒想出來呢！

  王淵站出來，往汪府走去：「嚴同知，我有答案了！」

  唰！

  全場目光匯聚。

  「這是誰啊？這麼快想出來了！」

  「看著面生，舉人圈子裡，好像沒有見過他！」

  「他是我們縣的一個童生，連秀才都沒有考上！」

  「一個童生，竟敢來答海天先生的題，真是膽大包天！」

  「哎，現在的年輕人，為了出名什麼都敢做！」

  一聽王淵只是童生，一群舉人輕蔑搖頭，不再去看一眼。

  童生、秀才、舉人，彼此差的學問、位階極大！

  「你幹什麼？」

  看著路過身邊王淵，李三思低聲呵斥：「你的學問我還不知道，別再這裡強出風頭，免得到時丟人現眼！」

  「即便我丟人現眼了，又與李家有什麼關係？」

  見二舅子已在這種語氣，王淵毫不客氣直接回懟！

  看在詩涵面子上，讓你一次、兩次，真蹬鼻子上臉了。

  「你？」

  李三思蹙眉語噎！

  的確，從始至終，李家都未承認王淵這個女婿過。

  即便王淵做出橫渠四句、提出拆牆、攤丁入畝大策！

  他依舊感覺這個『妹夫』，只是有些小主意，並沒有什麼真才實學。

  畢竟科舉連秀才也沒考上。

  「請！」

  並未因王淵童生身份輕視，嚴復古揮手往大門裡一讓。

  一張書桌、筆墨紙硯擺在那裡。

  王淵提筆揮毫，十二個大字龍飛鳳舞，躍然紙上！

  台下李三思搖頭：「就這幾個字，連嚴同知這一關都過不了，更不要提讓海天先生過目了！」

  許多讀書人也一臉輕蔑，不相信他們舉人都沒琢磨出來，一個童生竟能答出海天先生的題。

  然而接下來一幕，讓眾人眼珠子飛出！

  「這！這！這！」

  看著十二個大字，嚴復古雙目大亮，不等墨跡晾乾，直接抓起紙張，飛一般朝汪府跑去,手舞足蹈大叫：「老師、老師，有答案了、有答案了！「

  「呃！」

  這手舞足蹈模樣，令全場瞠目結舌，詫異看向王淵。

  他究竟寫出了什麼？

  竟讓二榜進士、位列五品的嚴同知，失態到這種地步！

  要知道這位九山郡二把手，無論學問、見識都不是簡單角色。

  胡夢瑩難以置信：「公子，真答對了？」

  「那還有假！」

  一直比較沉穩的二虎忍不住道：「淵哥的學問，趙縣令都很佩服的，答出三個問題有什麼奇怪的！」

  胡夢瑩抿嘴輕笑！

  在大王村的人看來，這世上沒什麼，是公子做不到的！

  「老師，答出來了；老師，答出來了！」

  揮舞著紙張，嚴同知開心的像個三歲孩子，一路狂奔著大喊大叫，有時還忍不住蹦了幾下！

  這簡單十二個字，道出了老師一生學問的精髓，甚至更上一層樓，將老師的學問升華了！

  老師若看到，必然會認可！

  「復古，答出來又怎麼樣，不過三道題而已！你好歹也是二榜進士、正五品同知，怎麼這麼沒定力！忘了我教你的，讀書人最基本的就是定力，要山嶽崩於前而不色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這是讀書有成的基本定力。淡定，給為師淡定！」

  看著手舞足蹈弟子，汪海天板著臉訓斥，然後慢悠悠去接紙張。

  這麼多年，他圍繞自家學問，出過太多題目了！

  真答出來的一個沒有！

  即便有答出來的，也沒完全契合他心意，只不過沾點邊而已。

  嚴復古解釋道：「老師，這答案不一般！」

  「有多不一般，老夫三歲讀書，至今四十五載，什麼學問沒有見過；淡定，給為師淡定！」

  汪海天接過執掌，眸光輕飄飄一掃，直接從蓆子上彈起來，飛一般朝大門外衝去，鞋都忘記穿了。

  嚴復古一怔，抓著布鞋追上去：「老師，人跑不了，你鞋子還沒穿呢！」

  「還穿個屁的鞋！」

  汪海天赤足狂奔：「誰寫的這三句，快攔住他，別讓他給跑了！」

  「老師！」

  嚴復古追在後面抿嘴憋笑：「你不是說做人要淡定麼，怎麼現在這麼激……哎呀！」

  「孽徒，敢取笑為師！」

  一巴掌抽在嚴復古後腦勺，汪海天又發足朝院子外狂奔而去！

  汪家大門外！

  從嚴復古拿著紙張離開。

  所有舉人站在門檻下，仰望著門內的王淵，猜測著他究竟寫了什麼，竟能讓嚴同知如此激動。

  「他寫的答案，嚴同知看到眼裡，海天先生可未必！」

  「不錯，海天先生曾言，天下至今無一人懂他的學問！」

  「他一個童生，能有多少學問，不過瞎貓碰到死耗子！」

  自古文人相輕，一個童生竟壓他們一頭，一群舉人回過神來，紛紛開口質疑，眼神依舊輕視。

  「不錯，他的學問我是了解的，不可能入海天先生的眼！」

  李三思重重一握拳。

  這『妹夫』學問，他曾親自考教過，真的很有限。

  如今雖有變化，但海天先生是大家，絕對入不了他的眼。

  然而下一刻，全場瞠目結舌！

  光著腳的海天先生衝出來，一把抓著王淵往府里扯，大叫道：「快、快關門，別讓這先先生跑了。其他人請回吧，汪家今日閉門謝客，只招待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