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發誓

  陸錚看了看四周，見只有小姑娘一個人坐在那兒，手一撐，就跳到了院子裡。

  夜晚沒啥光亮，只有林溪手上一盞小小的煤油燈，透出淡黃色的光暈。

  

  林溪看著陸錚就這麼猛地一下子跳下來，心都被嚇停了半拍。陸錚過來時，臉上的驚嚇都還沒止住。

  看著逐漸走近的陸錚，林溪連忙拿出手帕，給他擦水。陸錚看見遞過來白乎乎的帕子，沒接，生怕自己一身水蹭髒了小姑娘。

  林溪看他這倔樣兒，直接上手懟他臉上，呼啦啦地擦了幾下。陸錚被小姑娘這突如其來的硬氣搞得一臉懵，但也不敢在磨嘰，連忙接過手帕。

  看他一副乖巧的樣子，林溪這才止住手，坐在凳子上看他。此時看見活生生的，會跟她玩鬧的陸錚，她的心裡才安定下來。

  陸錚擦乾淨了臉後，手帕也濕得差不多了。指腹揉捏著光滑的布料，還是沒忍住放進了懷裡。

  本想好好看看他的小姑娘，結果這懟近一看，才發現他家小姑娘臉色差得要命，下巴也更尖了，整個人沒一點肉。

  「小溪，你這是怎麼了？是幹活累到了還是？怎麼瘦成這個樣子？」陸錚一連串的說完，臉色十分不好。

  他沒想到，短短十來天，他家小姑娘就搞成這個樣子。之前好歹臉上還有點肉，現在倒好，瘦成一把骨頭了。

  林溪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段時間，忙著秋收，確實是太累了。她本來就挑嘴，飯菜又不好吃，每天都是超負荷。

  加上昨天又發了高燒，整個人看著就更不好了。

  「嗯，最近可能比較累，昨天又發了燒，所以臉色不太好。」林溪慢慢地說道。

  陸錚看著瘦弱的小姑娘，心裡難受得要命。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沒一點肉。被粗糙的大手一摸，感覺好不自然的林溪，連忙扯下他的手。

  看著陸錚越來越心疼的眼神，林溪不自然地扯開話題，說道：「你怎麼來了？你的事兒都忙完了嗎？」

  陸錚蹲在地上，點點頭。

  林溪又繼續說道：「陸錚，你覺得這兩天的雨正常嗎？我今年才剛來，不懂你們這裡的地理情況。

  但是我感覺下得好大哦，一直沒停過的樣子，要是在我們那邊，都得漲大水了。」

  陸錚看著院子裡積了一寸多的水，擰緊了眉頭。知青點這裡地勢屬於他們村的中等高度，水竟然已經積到了這兒，那清水河肯定是已經堵得不行了。

  清水河是他們洪山大隊主用的一條大河，還有下游兩個村子也是靠它為生。

  陸錚越想越深，林溪也不打擾，聽進去了就好。

  「小溪，這水確實是有點不正常，我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情況，等我回去我就讓我爹明兒去看看。如果是漲大水就要做好防範工作了。」

  林溪點點頭，她不會實操，只能給他們提個醒。夢裡的一切都很真，她實在是不敢想像，要是發生了該怎麼辦。

  她緊鎖著眉頭，盯著陸錚的眼睛，說道：「陸錚，你答應我。你不要靠近河邊好不好？不要去幫忙或者幹活，好不好？」

  林溪的話讓人摸不著頭腦，但陸錚本能地不想讓她不開心，連忙答應下來。

  儘管陸錚點頭答應，林溪還是不放心。

  「我知道這真的有點荒謬，但是我希望你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我做了……很不好的夢，我很害怕。」林溪低著頭，揪著手指，用力到發白。

  陸錚看到這一幕，眉心一跳，連忙使勁把小姑娘的手扒開，防止她傷到自己。

  「我相信，我會把我自己的安全放到第一位，你放心好不好？我不會那麼蠢的，我還沒跟你處對象呢，可不能就這麼死了。」

  本是玩笑話，但林溪聽見這個「死」字，淚水奪眶而出。她想起夢裡陸錚被大水沖走，最後找到的屍體已經不成樣子。

  陸錚被小姑娘的眼淚嚇得不行，一邊小心地用指腹給她擦著淚，一邊磕磕巴巴地道歉，「小溪，這……這是咋了？對不起，是不是……我說錯話了？啊……你別哭啊，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林溪流著眼淚，沒有聲音，但看起來就難過得不行。陸錚手足無措，眼淚擦了又流，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痛她。

  「小溪，我發誓，我這次絕對不會去河邊，就算漲大水了我也不會去幫忙什麼的，我就待在你身邊，你看著我行不行？」

  林溪淚眼婆娑，聽著這保證才止住眼淚。

  哽咽著聲音說道：「你認真的嗎？你說的啊，不靠近河邊，不去幫忙。」

  陸錚狠狠地點了兩下頭，生怕自己反應慢了讓小姑娘又難過起來。

  豎起四根手指，說道：「我發誓，真的，我沒那麼爛好心，我可得活久點呢。」

  林溪伸出白嫩的尾指，眼神倔強，「拉勾。」

  陸錚無奈，跟小姑娘約法三章後，才把她給哄好。

  看著眼睛紅紅，鼻子也紅紅的小姑娘，陸錚心裡軟成了一灘水。摸了摸她的頭，笨拙地安撫著她。

  見小姑娘情緒平靜下來，陸錚就趕忙催著她回房睡覺。她還在生病，跟他耽擱了這麼久，可別吹了風。加上知青點人多，看到他可就不好了。

  林溪此時理智回籠，深感丟臉，對自己哭鼻子的事情實在無法原諒。此時被陸錚這麼一說，也不再耗著，慢慢回了房間。

  陸錚看著小姑娘走進去後，才冒著雨又翻牆出去。

  回到家，陸錚二話不說，就敲起了他爹的房門。陸振國睡得正香，被陸錚這麼一敲，嚇得驚坐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披上衣服，點起煤油燈，一開門就看見陸錚一身濕漉漉地站在門口，嚇了一跳。

  「你，你這是去哪啦？咋搞成這個樣子？」

  陸錚對老父親就沒林溪那麼耐心了，一把扯著他爹，站在檐下，指著院裡的積水讓他看。

  他家地勢高，積水很少。加上夏日裡本就雨水多，陸振國也沒多關注。此時被陸錚這麼一提醒，臉色頓時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