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千里奔波(1)
2024-06-18 12:47:24
作者: 曾經那時窗口白楊
烏笑天慢慢甦醒,他發現心裡有些發空,意識空間裡空空如也,原本那個安逸其中的燭龍老傢伙已經離開了。
這一切帶給他的是無比的痛苦,憤怒快將他整個人撕裂,望著倒在地上的馬真一,他拼命的控制住自己才沒有直接殺掉這個「老師」。
他要問個明白,這一切是否只是一個噩夢。
在剛才的意識風暴中,燭龍和馬真一的對決讓他明白了很多事——太殘忍也太痛苦,他寧願只是一場夢,那潛伏在最深處的秘密,就像醜陋傷疤被揭開……
原來,燭龍本來是遠古洪荒世界的特殊存在,它是那個曾經的九幽之主的一縷殘魂,作為龍神之祖,卻因為袒護九龍肆意妄為而被洪荒各族巫神追殺,被追殺重創的它身體被扯碎了,只剩下不多的殘魂。
為了活下去,它放棄了自尊,卑微地向巫神們祈求活命,它甚至反戈一擊幫助四象神獸將九龍降服,配合一代代天命者的出現,而持續壓制著自己親手栽培撫育的子女。
幾千年的時間,世界不斷變遷,而隨著潛藏於心底的復仇執念不斷膨脹,燭龍想要重新獲得一副身體的念頭也越來越強烈。
只是,能承載它使用的軀體只有天命者,它必須通過那些耿直的四象神獸和它們所選定的守護者來尋找,為了麻痹四象神獸,它安靜地陪伴著九龍一起等待。
終於在它發現了烏笑天這個天生魔體的強橫存在,它眼前一亮,他是幾百年來燭龍找到的唯一一個適合的載體。
後面的一切就簡單了。
幾乎所有步驟都在燭龍的控制中,她影響了烏笑天的意識,讓他一步步按照計劃接觸到地宮,又通過玄武神獸讓龍門隱宗的馬真一師徒認定烏笑天,毫無疑慮地認定他就是這一代天命者。
燭龍冷靜而縝密的計算著機會,它需要重新獲得一具身體,但這不是簡單的任務。它的能量十去八九,雖然那依然是龐大的力量,可它要找的身體,不是普通人的身體,而是需要起碼馬真一那層次的軀體。
但這層次的人,有哪個是好惹的。以燭龍現在的力量,還要小心翼翼不暴露身份。
所以它一直隱忍著,並且不斷配合玄武提高烏笑天的力量。
在巧合之下,玄武的離開,讓燭龍離目標接近了。於是,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
所謂的相遇,所謂的巧合,原來都只是它在掌控。
一直到今天,有了眼前這一幕。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道這就是宿命啊?
這就是自己的傳承啊?
烏笑天泣血大笑,宛若瘋子一樣捶打地面。他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多了,那個可愛的小妖狐,為了自己拼得性命不知……
而守護自己的所在,自己曾全心全意信賴的夥伴,卻是這一切的兇手,它為自己做的一切原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獲得身體。
所以他烏笑天,成了徹頭徹尾的白痴,傻瓜,他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他要恨誰?
他恨這天……
恨燭龍……
更恨自己……
「你都知道了……」一把清清淡淡的聲音落入烏笑天耳中。
烏笑天笑聲僵了,他忽然衝上去,手掌用力推出。
「啪!」
重重的一掌,將那個一臉淡然的麻衣老人打得飛了出去。
馬真一默默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抹嘴角的血跡。
他的眼睛顯出一線綠色豎紋,與原來不太一樣,而他的聲音,卻是千百次在烏笑天心中迴響的,那懶洋洋的老傢伙——燭龍。
它終於成功了,奪舍了馬真一的身體。
這一切,如此完美,沒有絲毫紕漏。
只是……
看著眼前憤怒得眼睛血紅的男子,它幽幽嘆了口氣:「抱歉……」
「抱歉?」
烏笑天一聲暴喝打斷了燭龍的話,他重重的喘息了幾口氣,那幾乎要將他熔化的怒火呀,根本壓不下去,拳頭緊接著,指甲早就入肉,血一滴滴淌下……
「抱歉,」烏笑天喃喃道:「你在向我抱歉呀……」
「你向我抱歉呀!」
那聲音猛的化做一聲淒吼,烏笑天身體模糊成一片虛幻,瞬間穿透了幾十米距離,握緊的拳頭狠狠的砸下。空氣都發出了難以承受的尖嘯……這一拳抽空了烏笑天所有力量,如果打實了,就算鋼鐵做的腦袋都會被擊碎。
燭龍眼神一動,伸手輕帶,烏笑天驚天動地的一拳就擦過它的身體,重重落在地上。
「砰!」
漫天黃沙被拳力捲起,方圓十多米都是昏黃一片,一縷黑影掠出,眨眼已到百米開外,燭龍清淡的聲音拋下:「這事,我對不起你,將來有機會再補償你吧……」聲音落地,馬真一(燭龍)已不見了蹤跡。
黃沙漸漸沉澱,露出跪在大坑中的男子,烏笑天雙手掩面,整個人縮成一團。
「轟!」
驚雷起,陰雲聚,雨嘩嘩落下……
這片黃沙被暴雨浸濕。
雨中,三個人影結伴而來。
「邵謙,他真的在這裡嗎?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成了一片荒漠。」
邵謙的聲音依然動聽,只是隱隱的有些疲倦:「我感覺到兩股能量的衝擊,太可怕了,那能量也不知道是什麼……」
「那烏笑天會不會有事?」聲音已經變得焦急。
「應該不會,我能感覺到他仍然在這片荒漠裡……別忘了我也是靠著你們身上的符記找到你們的,我在他身上也下了尋蹤符……等一下!」
邵謙眼角一抽,忽然伸手指向左邊遠處:「他在那邊……」
…………
「笑天!」
一個溫柔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里。鼻子痒痒的,他打了個噴嚏,慢慢睜開了眼睛。
看到他醒了,她得意的擺了擺手中的頭髮,笑道:「大懶蟲,你終於醒了,快起來啦。」
望著這張熟悉而美麗的容顏,他整個人呆住了。
看著他這副發呆的樣子,她調皮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然後笑著說:「喂,你丟魂了?」
他仍然一動不動地呆看著她。
看到她這樣,她氣呼呼的說:「傻瓜,快醒醒啦。真是的,老是一副睡不夠的樣子。好了啦,快起來吧,今天說好要和我去逛街的,晚上還要去看電影……」
聽著那熟悉調皮的聲音,他的視線漸漸模糊起來。
「啊,可惡,再這個樣子我走啦。」
說完,她站起來準備向外面走去。就在這時,他突然伸出雙手一把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大壞蛋……」
他沒有出聲,或者說他根本就無法出聲,他唯一可以做到的,只是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地抱住她,緊緊地,緊緊地,緊得好像只要稍微一鬆開的話,她就會消失不見了似的。
「你真是的。」她輕輕笑了一下,然後伸手溫柔地將他的頭摟住。
溫暖舒服的體香,幽幽然鑽進烏笑天的鼻子……
「程芳……」
他發出一聲呻吟。
「啊,你醒了!」
驚喜的聲音將烏笑天驚醒。
烏笑天抬頭看去,少女只留給她一個背影,就匆匆跑出去,外面已傳來她的聲音:「玄姬姐,邵謙,烏笑天醒了……」
外面想起玄姬的驚呼,接著是匆匆的腳步聲。
趁這個機會,烏笑天已經打量了四周環境,這是一個山洞,乾燥暖和,地上鋪著厚厚的乾草,還有一團篝火的餘燼留在地上。
三個人都進了洞中。
玄姬,邵謙,還有小薛。
他們都還活著,恍惚間他忽然覺得如果一切都只是夢該多好,可是一想到夢裡那張臉,他的心就疼得揪成一團。
「烏笑天,你怎麼了?」
玄姬蹲在他身前,注視著默然的烏笑天,玄姬覺得他在一夜之間老了許多,那個意氣飛揚,永不放棄的烏笑天,眼中沒有了神光,只有死灰,茫然,無助的淒涼。
這樣的烏笑天讓玄姬心碎。
「烏笑天!」她拔高的聲調,伸手扶住他的臉龐,讓他和自己對視著。
「不管發生了什麼?不要放棄好嗎?你在我心裡是個不會言敗的英雄,別像個懦夫!」
烏笑天輕顫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縮,他似乎至此才真正看清眼前女人的臉。
僵了好一會,他突然輕輕撥開玄姬的手,笑道:「別胡說了,我有什麼事?倒是你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在一起?還有……這裡是哪裡?邵謙,你告訴我。」
他站起來,朝邵謙揮了揮手,走出洞外,洞外是一片山野,叢林密布,莽莽蒼蒼,不見一點人蹤。
烏笑天找到一處岩石背蔭處坐下,然後從邵謙口中知道了昨夜的一切。
邵謙一場廝殺就尋找了過來,雖然也受了傷,不過他強行壓下傷勢,一路用獨特的符籙追蹤術,尋蹤符留下的痕跡,在一處河灘邊找到了昏迷的玄姬還有小薛,當時她們兩個人渾身是血,身上的傷口卻古怪的癒合了。
在這裡,邵謙又提到了龍組,玄姬和小薛首先是碰到了龍組殺手,然後全部身受重傷,小薛更是槍彈洞穿,幾乎喪命,她們對重傷昏迷後的一段記憶完全空白。
等她們甦醒過來後,邵謙帶著她們尋找烏笑天,其中便遭遇了那場毀天滅地的能量爆破,只差一點,三個人就要被能量波及。提到那場能量爆破,連堅定的邵謙也露出驚懼的神色。
那根本不可能是人類的力量。
就算是巨龍,遭遇那樣恐怖的能量波,也會撕成粉碎,而那片荒漠完全驗證了那場災難。
「笑天,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太可怕了,你當時怎麼會在荒漠中心,那裡是爆破的中心點呀,你是後來才進去的吧……一定是的。」邵謙先是詢問,即而馬上把疑問句變成肯定句。
他不相信烏笑天在爆破的中心點還能活下來,這個問題甚至有些可笑。烏笑天默默無語。
他已肯定必是馬真一救下玄姬與小薛,因為兩百龍組刺客正是被馬真一弄得自相殘殺,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又有誰能將垂死之人一夜復原,只有馬真一那樣神鬼莫測,擁有大神通的宗師才說得通。
只是馬真一為何要救玄姬與小薛他猜不透。
想到馬真一,就不免想到燭龍,烏笑天的臉色頓時像吞了一隻蒼蠅。接著心臟撕扯般的絞痛起來。
「你看起來很不好……」
邵謙他很擔憂,現在的烏笑天似乎被一團戾氣包圍著,很濃厚,很可怕的戾氣。
「我很好……」烏笑天望著天邊的雲,語氣淡然,正是這份若無其事的平淡分外讓人覺得深沉可怕。
如果說以前的烏笑天鋒銳十分,像一支矛,慷慨凜然。現在的他就是一團濃厚陰雲,他的所有銳氣高傲都消退了,只剩下人性里不為人知的陰暗。
望著緩緩離去的那個孤單背影,邵謙暗暗嘆了口氣。
這裡依然還是華夏,這個山洞處在東中部最大的中行山脈中,人跡罕至。
昨夜發生的一切很快會被官方知道。
兩百密諜刺客人間蒸發也絕對不是件小事,無論這件事透著多麼神秘的味道,官面上的大佬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為了躲避很可能鋪天蓋地湧來的追捕者,邵謙和烏笑天選擇了穿越毗連山脈,這樣可以一直進入東部,玄姬的家族根本在東部,東線駐軍大部分都是她家族的子弟兵,只要進入東線一切都會變得容易打點。
三日之後,已經進入毗連山脈的深處,行程近百里,毗連山脈深處根本沒有人煙,也沒有所謂的道路,山林里猛獸出沒,這裡猛獸比一般意義的野獸要可怕許多,就是一隻普通的狼,都有猛虎的體型,更何況還出現了許多未知力量的妖獸。
比如昨天就碰到一條長近二十米的巨型火蟒,他們費了很大週摺才殺死這條火蟒,其中烏笑天還受了點傷。
而這樣的事情不在少數。
開闢山路,有時還要攀爬懸崖,所以這團隊幾日下來也狼狽不堪,若不是烏笑天受過野外訓練,他們可能連路都辯不清了。
玄姬與小薛早就沒有初時逃亡的新鮮感。
她們兩個都是都市豪門出身,不曾受這樣的折磨,兩女現在是渾身髒兮兮,形容憔悴,一點沒有往日的艷光。
不過這兩人都不曾抱怨過一句,這一點讓兩個男人看在眼裡,也很是佩服。幾天的逃亡,四個人都顯得很沉默,這不是無話可說的沉默,而是不願意去打破這份寧靜的沉默。
烏笑天固然是因為遭遇了一連串打擊,心性大變,玄姬和小薛卻各有各的心思,邵謙則是若有所思。
這一日,又是翻越一百米懸崖,等翻過這座懸崖後,日頭已西斜,幾人連續不停的趕路,此刻早就疲倦不堪。
玄姬和小薛兩個女子軟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烏笑天則環顧四周,依然謹慎防備可能出沒的危險。只有邵謙實力最強,上崖後沒休息就去前方探路。
過不了多久,他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前方竟是有一口溫泉。
這個消息讓兩個女孩子頓時眼睛發光。
也難怪她們如此了,本來就愛潔,卻迫於無奈幾日都不能梳洗,忍雖然強忍著,心中那難受勁兒卻無法言說,驟然聽到溫泉,不馬上跳起來歡呼已是矜持了。兩個人強忍心中喜悅,卻仍先看向烏笑天,這幾日不知道怎的,兩個女孩子雖然不太和烏笑天說話,卻總是乖乖的聽話,什麼都要請示他。
看到烏笑天點頭了,兩女才歡呼一聲跑上去。
溫泉就在懸崖西側一個深澗里,面積極廣,熱氣騰騰,一股氤氳籠罩山澗,山風一吹,澗里浮空的氤氳就裊裊的迴蕩一下,景色無比迷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這一切,才有如此奇怪的所在。
來到溫泉邊,兩個女人悄悄對望一眼,一絲羞紅瀰漫上臉頰。
眼看四下無人,正要解衣。
「等一下!」
忽的烏笑天跳了出來,嚇了兩女連退幾步。烏笑天幾步跑到湖邊,先伸手試探了下水溫,接著便一個猛子扎進了湖中,這一下去,卻是很久都沒了動靜,兩個女孩子看了半晌,心中不由發急,正要出聲喊叫。
嘩的一聲,烏笑天破開水面,爬了上來。抖了抖身上的水滴,烏笑天才輕聲說道:「沒什麼問題,我都檢查過了,水溫很好,也沒有什麼危險生物,我和邵謙就在下面,有什麼事出聲喊我們。」
烏笑天獨特的細心讓兩個女孩子臉上都熱熱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正呆呆的說不出話,烏笑天幾個跳躍,就順著澗水去了澗底。
小薛和玄姬都暗暗咬了下牙,脫下衣服,滑入溫暖的水中。
這溫泉湖不是只有一個,順著這條淌水小澗,下方還有小溫泉,雖然比不上大溫泉,卻也是難得的享受了。烏笑天和邵謙輪流洗了個身體,驅除下疲憊,就穿好衣服警戒四周。太陽落山後,一團篝火在平坦的背風面熊熊燃燒。
兩個女孩子泡了一個多時辰的溫泉,肌膚被溫泉的熱度燙得通紅,像兩隻烤熟的蝦子。疲憊掃除,嬌嫩的容貌完全展現,玄姬的英氣,小薛的嬌柔,完全極端,站在一起卻又各有千秋。
這是幾天來兩女最喜悅的日子。
容光煥發,姣妍得讓人不敢逼視。心情大暢之下,連食慾也倍增,烏笑天烤了三隻野兔,卻被兩女吃了兩隻。吃個肚子滾圓的兩個女孩子打開了憋悶了好幾天的話匣子,嘰嘰喳喳的纏著烏笑天說了好多。
烏笑天沒有露出一絲不耐煩。因為他早就免疫了。
女人都是一個性子的,烏笑天十分相信這一點。
她們都會耍小脾氣,都敏感,都嘮叨,但她們都有可愛的一面,當你不想說話時,她們會適時的保持沉默,當你心情低落時,她們又會說很多話分散你的注意,
她們很任性,但有時候,只要付出一點點,她們就滿足了。
是的,只要一點點。
烏笑天輕輕嘆了口氣,放下兩個靠在他肩膀上睡著的女孩,無聲無息的站起來,一個人踱入林中。
今晚月色很美,銀光普染大地,給莽莽蒼蒼的林子披上了霜衣,林木間,是閃爍的銀光,當山風一起,樹林起伏譁然,就像一片銀色海洋在翻湧,林海霜濤,真是難得的美景。
只是,黑色的戾氣卻纏繞烏笑天,他的眼仿佛與夜融在了一處,黑得靜寂無聲,黑得幽冥詭異,整個眼眶裡只有這麼一種顏色,但在這黑色之下涌動的,卻是澎湃咆哮的火焰,邪火龍被黑炎灼燒,最後便宜了烏笑天,全部被他吸收。
那邪火龍力量已耗得乾淨,但本源仍在,與烏笑天的意識體融合,形成了新的能量體。
一連串的打擊,烏笑天鮮紅的赤血已染得墨黑一片,白天的他溫文邇雅,可是誰又能知道他的痛苦,仇恨,內疚,絕望,在平靜下翻湧,濃濁的黑液不斷分泌,湧入他心房。
身後悄然而起的腳步聲。
驚擾了烏笑天,猛的轉過身,黑瞳中狂暴邪意頓時猛虎般撲過去,被這樣的眼神盯上,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那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叫,臉色驟然慘白,連連後退。烏笑天呲了呲牙,比常人要白得許多的牙齒發出森森光芒,猙獰浮於臉上,分外可怖。
風一吹,頭頂的樹木被吹拂開,月光恰好傾灑下來,將來人照得分明。烏笑天臉色一滯,眼中黑色頓時潰散。
他急忙上前幾步,低聲道:「你怎麼不睡?」
月光下,被山風吹舞的樹枝投遞下紛亂的影子,在來人嬌軟的身軀上波盪,蒼白的臉色上猶有驚恐,身軀瑟瑟顫抖,見烏笑天走來,嚇得又要喊出聲,忽然她又出手捂住自己嘴巴,勉強才制止住蹦出喉嚨的嗓音,發出嗚嗚的怪聲。
烏笑天見她這個樣子,心中一嘆,轉了個身,輕聲道:「你去睡吧,晚上別亂跑。」
許久,才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只是……腳步聲,是靠近烏笑天的……
顫抖的胳膊繞過烏笑天的腋下,緩緩將他環抱,溫柔而堅定。
貼在後背的嬌軀猶帶著驚顫。
一個幽幽的聲音已在烏笑天耳邊響起:「笑天,你真的不肯接受我嗎?」
輕輕一震,烏笑天臉上神色變幻,最後露出淡淡的溫容,他拍了拍緊扣著自己腹部的一雙小手,柔聲道:「我們已經是同伴了。」
「啊!」聲音又驚又喜,忽的放開烏笑天的腰,繞到他正面,仰起頭望著他,微風吹過她的髮際,帶起那柔順的長髮,一雙明媚的眼睛裡卻閃動水光:「我一直以為你不肯接受我,你總算還願意把我當同伴……」
雖然知道了答案,可女孩依然懷著忐忑,想再次驗證。
「是,我們是一起同生共死的同伴。」
烏笑天給了答案,瞬間將女孩的心填滿了,她的臉發燙,激動的心緒激盪下,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小薛在驚喜之餘,本來喜悅的眼淚里便多了分委屈,淚也流得更急了。
「你還是一點沒變呀,還是那麼愛哭!」烏笑天忽然用那種「大哥」對「小妹」才有的長輩語氣說話。
頓時止住小薛的眼淚,那種語氣又讓她想起難忘的經歷,喜悅激盪下,小薛膽子也大了起來,嗔道:「不許再笑我,你明明知道我不那麼愛哭嘛。」
烏笑天輕輕一笑,順手拍了拍小薛的小腦袋,牽起她的手,走到一塊巨岩上坐下。
月光溫柔的落在兩人身上。
一個高大健壯,一個纖細柔和的背影靠在一起。
小薛緊緊挽著烏笑天的胳膊,聽他講許多奇奇怪怪的故事。
他的話語總是很溫柔,做事情總是很細心,有時候雖然有些大男子主義,但是完全是出於哥哥對妹妹的愛護。
他不像別的貴胄子弟那麼古板,也不會看不起女人。
玄姬曾說做女人要不輸於男人,但她是家族長女,說這樣的話只會讓那些男人一笑置之,認為不過是一個女人的執拗,這也確實只是一名女人對現狀不滿的發泄而已,用流行的詞來形容,就是一「憤青」。
所以她的話遠遠比不上烏笑天這樣一個男人震撼,烏笑天說的話,自有一番感染人心的力量。
小薛對這個謎一樣特立獨行的男子產生了好奇。她不斷想去探究他的內心,然而這樣的探究只是讓她越陷越深而已,她甚至開始嫉妒那個從男子口中囈語出來的名字。
是的,她討厭「程芳」。
明明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她還是忍不住討厭,她總是以為,肯定是「程芳」拋棄了笑天哥哥,才會讓他看上去那麼沮喪。
小薛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玄姬身邊。她急忙站了起來,昨夜難道是個甜美的夢嗎?
當她匆匆的四下尋找烏笑天的身影時,卻只看到邵謙的身影。
他站在樹梢上,手高高舉起,片刻後,遠方飛來一隻鷂子,撲稜稜的飛到他的手臂上,鴿目如鑽石閃閃發亮。
這隻鷂子是他豢養的寵物,是難得的空中斥候,
鷂子非常聰明,視野特別廣,這幾天,大部分探路工作就是這鷂子完成的,否則這人蹤渺渺的山脈,四個人如何穿越。
邵謙跳下樹梢,小薛上前一把抓住他,邵謙性格溫和,她們和他在一起時完全沒有和男人一起的拘束感。
「那個……烏笑天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