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新世界(35)
2024-06-18 12:47:11
作者: 曾經那時窗口白楊
雨淅淅瀝瀝的一直下,烏笑天渾身上下早就濕透了,他的目光掠過淡淡雨霧,前方是邊城,路過那座城後,就進入北部雪原。
到了那邊,再走一天,就是東三省,河市也就不遠了。在河市城的驛站,早早的去洗了澡,換好衣服,烏笑天被軍部官員請去赴宴,烏笑天現在是官員,自然也不好太怫這些人的面子。
眼看這雨短期內也停不下來,烏笑天也不想讓手下們太辛苦,所以當晚就在河市城休息。
烏笑天等天色黑了下來才謝絕軍部的挽留,回到了驛站。
因為喝了些酒,他早早的就睡了。
半夜的時候,窗口卻傳來一些響動。
烏笑天陡然睜眼,低喝了一聲「誰?」
他左手一抓床側的短刀,飛撲到窗口,卻只看到一個白影在遠處一閃而過,一張羊皮卷落在他的窗口,撿起它,擦起火石一看,是一副地圖,正是河市城建築圖,在圖上有一個紅色標記,仔細一聞,竟是血跡。
想了想,烏笑天穿好衣服,拉開房門悄然走了出去。
一路上有巡守的士兵,烏笑天都讓他們別出聲,自己則出了驛站,一路朝著地圖上標記的位置小跑而去。
夜裡,又是雨天,整個城裡靜寂無聲,烏笑天鬼魅般掠過一條街道,隱入一條黑漆漆的小巷中。
前面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烏笑天迅速拔刀撲上去,輕喝一聲:「鬼鬼祟祟的,想行刺嗎?」
刀光一閃,那人竭力的退去,發出驚呼:「不。」
刷的一聲,刀已經將那人的頭巾割裂,露出一張蒼白,嘴角帶血的臉。烏笑天單手一扭,已經將那人抓住,離得近了,再一看那人容貌,烏笑天驚道:「怎麼是你?」
那人虛弱的喊了句:「烏笑天……快救玄姬。」
話剛說完,卻是暈了過去。
小薛感覺自己的頭快裂了,黑暗中,一片片刀光,還有流滿鮮血的臉……小薛,救我,救我……那臉忽的化做了冰雲,嚇得小薛尖叫一聲,睜開眼睛,渾身都被汗淋透了。
這是哪裡?
床,火光,還有男人的味道……男人,她驚得要跳起來,卻被一雙大手按住了,一把溫和的男性聲音響起:「別動,你身上的傷口剛剛縫合過。」
是他,是那個人,小薛鬆了口氣,可是隨即她想到縫合傷口,自己的傷可是在胸口……
她的臉色頓時變了。烏笑天卻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放心,我找的女人來幫你縫的。」
其實他撒謊了,半夜三更他哪裡找女人,只能是自己動手,此刻不過是怕女孩子臉薄,安慰安慰她。
小薛臉一紅,嘟噥了一句。
想及夢中的情形,她駭然一震,急道:「烏笑天,求你,快去救玄姬。
牽動傷口的她痛得直咳嗽,烏笑天忙固定住她身體,責聲道:「你別急呀,你自己都這副樣子,先養好傷再說。」
「不,我求你……快去救她,晚了就來不及了。」小薛身體動彈不了,只能不住哀求烏笑天。
一雙俏目淚光盈盈,那悽苦的神色可以將鐵人融化,烏笑天心中暗嘆,真是命里克星,每次遇到女孩子都沒有好事,偏偏又沒法拒絕,他點點頭:「你別動,把事情經過都說清楚,我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玄姬怎麼了?」
雖說對玄姬已經談不上恨,可也沒多少好感,烏笑天的聲音有些淡淡的。
「軍方各派系鬥爭里她和李煌的家族被打上了莫須有的罪名,所以她也在被抓名單,華夏那邊已經知道玄姬來到在這裡找你,所以派了一支行動隊潛到河市,想強行把玄姬帶回去……」
一連串說了幾句,小薛急促的喘息了口氣,稍稍平復下憋悶的胸口,繼續說道:「就在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出事了,也不知道誰泄露了行蹤,我們被包圍了,雖然我們拼命突圍,那支行動隊裡也全部是超級高手,可是擋不住人多,而且他們還出動了安全局請來的秘密高手,」說到這,小薛臉色變得有些驚恐:「那些傢伙根本不是人,全是些瘋子,要不是我們這邊有死士拼命抵擋,我們的人肯定死光了,我是好不容易跑出來的……」
「玄姬被抓走了?」烏笑天急問,他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倘若玄姬被抓走,以他和玄姬、李煌的關係,自己恐怕也脫不了干係。
「我不是很清楚,當時我被人拉走,剛剛出城外,那警衛便卻重傷死掉,我自己也受了重傷,我找不到別人來幫我了……烏笑天,我只能來找你,我知道你和玄姬有間隙,可是……她其實一直很喜歡你呀,烏笑天,你一定要救救她。」
烏笑天眉頭緊鎖,人他肯定要救,玄姬不能讓抓住,否則他很可能成為眾矢之的,可現在他是瞎子一抹黑,怎麼去救呀,誰知道玄姬現在怎樣?
是被抓住了?
還是逃出了城。
小薛見他不表態,又急了。
烏笑天制止她說話:「這事急不得,這裡是我們國內的地方,你難道讓我強行殺過去救人嗎?這事要從長計議,我先派人打探下消息,如果玄姬真的被抓了,我會想辦法救他的。」
「你一定要快些,玄姬身體一直很虛弱,我怕她……」
「我曉得,你先注意自己的身體,聽話些。」小薛渾身一震,這口氣……
可是再看過去時,人已經走開了,錯覺,一定是了,小薛閉上眼睛,最近是太累了,睡一覺吧……
一日後,邊境經過那場血戰,國內人心惶惶,什麼流言都有。
有說倭國派了奸細進來,準備攻城的,有說昨夜盜匪混進城的,謠言滿天飛。街上的人明顯的稀少了,雨雖然把地面的血跡沖幹了,卻人們心中的恐慌卻無法衝去。
倭國的商行一夜之間被人搶了個精光,大部分人全被殺光。
全市的警力都出動了。
據說看到命案現場的人幾夜吃不下飯。現在城門口也被封死了,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河市成了一座死城。
在靠近平民區的一棟破敗建築里,有一口常年廢棄的井,上面壘著石頭,井壁上則長滿了苔蘚,綠油油的一片。天色陰暗了下來,例行巡邏的一隊警員路過這棟房子時,一名看起來很年輕的說道:「要不要進去看看。」
「別進去,你沒聽說這是棟鬼宅嗎,已經死了很多人,這棟房子的地契放在中介所只要兩萬塊都沒人買。」
另一個年老些的警長用陰沉的口氣說道,同時一指那口井:「據說,死的人都是半夜掉進那口井裡。」
「有沒有那麼可怕呀,現代人是不信妖魔鬼怪的。」
還沒等年輕騎兵表完決心,一陣冷風從那棟建築里吹出,接著咣當一塊木板從窗戶上落下,嚇了警察們一大跳。
年輕警員的臉色都青了,鬼神之說寧可信其有,巡邏隊匆匆的離開了這裡。
等他們離開沒多久,突然一隻蒼白的手從井裡伸了出來,接著一個渾身鮮血的人從井裡爬了出來。那個人拖著沉重的腳步移到牆角,靠坐在那裡。雨把她的頭髮,衣服全部打濕了,那些紅色長髮帖服在那裡,露出的小半張臉毫無血色。
過了片刻後,她雙肩聳動,眼裡突然溢滿了淚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無聲滾落。
恐懼,悲傷,憔悴,身上血都快流乾的她很快軟倒在那裡。雨不停的落,空中電光閃爍,映照著陰森的古宅。
半夜裡,一個人影突然從古宅門口延伸進來,他看起來很矮小,偷偷摸摸的樣子,當他走進古宅里的時候,沿著牆角向內走去,雷電過後,一片死寂的黑,邊走邊嘟噥的他突然被一個軟軟的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摔在那軟物上。
這時候又一道閃電耀起,倒在那裡的人在閃電亮起的剎那,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他驚恐得張大嘴巴,迅速後退幾步,想發出「啊」聲,卻又生生將自己的嘴捂住。
片刻後,他上前兩步,顫抖著伸出手放到那人的鼻子下……
兩個影子像風一樣在雨夜狂奔。迅速的掠過一片片灌木,眼看著前面目的地在望,而城內城外戒嚴得非常厲害,連這樣的鬼天氣里城牆上都是士兵。
影子潛伏在一片樹的陰影下。他們的身上臉上全部蒙著黑布,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兩個人站在那裡,卻毫無存在感。
兩雙不同顏色的眼睛都在午夜裡發出淡淡的幽光。「這樣子要進城可不容易呀,邵謙,你有辦法吸引士兵的注意力嗎?」
從他說話的聲音,很容易辨認出,他就是烏笑天。
另外一個修長的身影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彈飛了一顆下墜的雨滴,磁性溫和的聲音響起:「我試試,記住,潛蹤術只能保持一個小時。」
「沒問題,我們走。」刷刷兩聲,樹下的影子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城牆西側,因為河市只有前南後北兩個門,所以西側並不是防禦的重點,本來是三隊警力每半小時巡邏一次,但這幾天全城戒嚴,巡邏改成了全班職守,每隔十米就站著一名警員。
柯宇就是今夜執勤的其中一名警衛。
在這樣雷雨交加的夜晚,冷風撲面,站在雨下的感覺可真不好受,幸好牆垛上有避雨的亭台,每隔一段時間可以去休息一下。
當滿身被雨水浸泡得發癢的時候,柯宇狠狠的詛咒著天氣,又腹誹一陣警長,朝另一邊的警衛打了個招呼,然後小跑著進了亭台,當他用毛巾擦了擦身後,突然聞到空氣里傳來奇怪的花香味。
柯宇聞著那奇怪的香味,眼神漸漸迷離起來,嘴邊甚至掛下口水……
烏笑天接到邵謙的暗號,知道成功了,他按動手中繩槍機括,一條繩子刷的飛上了十五米高的城牆,鋼抓死死的扣住了牆沿,他用力一蹬,整個人像壁虎一樣爬了上去。
看到城牆上痴呆狀的士兵,烏笑天問到:「他們怎麼了?」
「沒什麼,我用麻藥麻醉了他們而已,快走吧,三分鐘後他們就會醒過來的。」
烏笑天一聽,連忙收起飛索,和邵謙從城牆另一側爬下,在潛蹤術的幫助下,兩個人毫無障礙就進入了城內。
婁阿丘曾經是河市盜賊幫派下屬的金手指。
只是他這個人做事不太乾淨,三年前被幫派砍掉了左,右手大拇指,對一名金手指來說,這等於斷了他的活路。
作為一名曾經的金手指,除了偷竊,他什麼活也不會幹,沒有人會僱傭他這樣一個又小又矮又丑的男人。
只是所有人都不會料到,婁阿丘沒有因此餓死,他活了下來。
一直活在這個城市的陰影里,像一隻地老鼠一樣生活著,這一切,全都歸功於那座鬼宅,當所有人都害怕,以訛化訛不敢再進入那座鬼宅,也沒有人敢買下那座鬼宅的時候,婁阿丘不小心闖了進去。
而且在那座鬼宅的地下挖出數額不菲的財寶。這也許是這座鬼宅的不知道哪位主人留下的,婁阿丘有了這筆財富後,並沒有離開河市,而是像陰影一樣白天潛伏晚上出沒,他很清楚,如果讓盜賊幫派的人發現自己很富有,而且活得很滋潤的話,自己絕對會被殺死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群小偷的惡劣心理還有防不勝防的刺殺手段。自從他的拇指被砍斷之後,婁阿丘就知道做人要低調,他每天只用少得可憐的錢來應付生活,對他來說,饅頭和清水已經足夠了,可是沒想到前天晚上他身無分文,準備再去鬼宅取些錢來的時候會發生這樣的事。
在一個陰暗的地窖里,一隻燭火在燃燒著,發出昏黃的光。映照著床上渾身染血的女人。
把她拖回來的時候,婁阿丘並沒有注意她的容貌,現在安靜下來,他發現這個女人是如此漂亮,天那,婁阿丘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人,她看起來比以前婁阿丘曾經躲得遠遠偷看的那些少女更漂亮百倍。
這樣的一個女人,是婁阿丘這樣的男人做夢都無法接觸到的。可是現在,這個女人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她高聳的胸脯一起一伏著,潮濕的衣服緊貼在她曲線完美的身軀上,那張臉毫無血色卻依然動人無比。婁阿丘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他那醜陋的臉上露出欲望,爪子一樣的手輕輕落在女人的臉上。
她的肌膚,真滑。婁阿丘的手一點點往下移,漸漸到了女人的脖子上。
離那高聳的聖地越來越近了,這可是女神呀,婁阿丘已經快無法呼吸,乾枯的胸腔內一顆心臟活蹦亂跳。
「烏笑天……」突然的聲音嚇得婁阿丘連忙縮回手,再看過去時,那女人在流淚。
「對……對不起,我……我……」婁阿丘手足無措的說著,他不是一個好人,一個曾經的金手指怎麼可能是好人呢,可是婁阿丘看到這個以前只能在夢裡才能見到的美麗女人在他面前哭,婁阿丘卻感覺自己心被擊碎了。
「烏笑天……你在哪裡……」女人依然在哭,在流淚,整個身體蜷縮起來,她在囈語,她沒有醒。婁阿丘心中鬆了口氣,可是女人斷斷續續的囈語卻讓他對那個烏笑天的男人產生了惱怒。
是哪個男人,讓這個女人都快死了還在念叨著他的名字,還在乞求他的原諒。那個男人也太狠心了,這麼美麗的女人,有什麼不可以原諒的……
如果有這樣一個女人願意為自己哭,那自己就是死了也甘願……婁阿丘胡思亂想著。
突然,他感覺到一股滲入骨髓的寒意。
是一柄匕首,毫無聲息的落在他脖子上,婁阿丘渾身一僵,那女人已經醒來了,一雙琉璃般的眼珠像寒風一樣,婁阿丘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恐怖的眼睛,讓他的頭腦剎那間一片空白。
玄姬虛弱卻充滿殺氣的喝道:「你是誰?」
倘若不是她發現自己身體沒有被侮辱過的痕跡,這個醜陋的小個子已經被她一刀砍死了。
玄姬雖然虛弱得快要死去,可是她本身築基高層的實力,就算是虛張聲勢,也可以讓普通人嚇得半死。
「我……我……是婁阿丘。」婁阿丘結結巴巴的說著。
「我怎麼會在這裡?」
「是……我把你從鬼宅里救……哦,不,拉回來的。」面對這個可怕的女人,婁阿丘可不敢以「救命恩人」身份自居。
玄姬先是一凝,接著她感覺一股腥甜的氣味直往上沖。
強壓下那口鮮血,她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強喝道:「拿根繩子把自己綁起來。」婁阿丘愣了一下,就感覺到脖子上匕首已經割破了他的皮。
「還不快點!」
「哦,哦。」婁阿丘不敢違抗,拿起牆角的一根繩子,把自己的腳和手都捆了起來。
玄姬強撐著下床,檢查過他的繩索後,突然用力在他後腦敲了一下,把他弄昏了過去,做完這一切,玄姬再也支撐不住,又噴出口鮮血,仰天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