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百鬼列傳之死城(4)
2024-06-18 12:41:12
作者: 曾經那時窗口白楊
巨大的參天古樹一株株紛紛向著兩邊倒下,雖然只是虛影,但當它們倒下時竟依然是地動山搖,悍不畏死的殭屍們毫無抵抗地被七棱八叉的枝幹一片片壓倒,吱吱怪叫聲里,有幾個鬼怪也被迎頭砸中,痛得大聲嘶喊了起來……
噠噠、噠噠噠、噠噠……
天空里響起了一陣爆豆似的槍響,七八駕直升機懸停在了頭頂,接著就看到從艙口裡甩出了一盤盤的粗大繩索,四五十號全副武裝,拿著衝鋒鎗穿著綠色迷彩的戰士從上面順著繩索滑了下來。
只見第一個下來的特戰士兵,從腰裡快速拔出了一支粗筒槍管的信號槍,砰砰朝天打出了兩下,天空里立刻亮起了兩道燦爛的綠色流星……
轟隆隆,巨大的轟鳴聲里,一輛輛裝甲車開路,後邊滿載著士兵的重型卡車,忽忽悠悠地從大隊殭屍背後逼了過來。
瞿陽長長出了口氣,大聲笑道:「娘的,援兵總算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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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笑天遠遠可以看得到那源源不斷的車輛從街道上開了過來,至於具體數量,他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畢竟和他們還有些距離。不過他很快就感覺到對面殭屍群好像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它們在順著側面往各個街巷和黑暗處散開,似乎是什麼無形的力量在操控著那些殭屍。
一種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他下意識的集中了精力看過去,一對明亮的眸子逐漸開始變紅,腦袋裡也在嗡嗡作響,他甚至有了一種狂喜,那是一種隱約掌控一切的感覺,他可以輕易地把那個隱蔽起來的傢伙一隻手捏死,即使他們有著多少的距離也是一樣。
然而,很快就是一種讓他莫名恐懼的寒意襲上心頭,眼前的景色頹然化作了血紅色,難言的暴戾幾乎讓烏笑天立刻發作,他幾乎控制不住地開始想要怒吼,頭痛欲裂,肉眼可見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他遏止不住心底的殺意,終於大聲喊道:「啊……」
就在雙方對峙的街道里,無形的力量捲起了塵霧,像是一隻巨大無比的巨手狠狠拍在了人潮洶湧的中間,然後猛地炸開,環形的衝擊波無分敵我,以烏笑天為中心一下子擴散開來,潮水一樣的黑壓壓的殭屍們紛紛彈起又重重落下。突如其來的衝擊讓所有人淬不及防,遠遠向著烏笑天他們層層推進的戰士們下意識地扣動了扳機,密密麻麻的清脆點射聲連成一片,無數子彈自烏笑天的身邊向殭屍們呼嘯而去,百米的距離轉瞬而逝,一隻只殭屍被擊中倒下,一隻只殭屍被擊中胸口向後退去,卻被後面的屍潮淹沒在腳下。
一個巨大的缺口出現在屍潮後方,五米,十米,十五米,缺口在擴大,縱深也在延長,槍聲一直沒有停下,士兵們度過了最開始的緊張,見殭屍站在原地任他們射擊,一個個亢奮起來,這比打靶要帶勁兒的多,不少人已經忘了前面是無數的殭屍。
他們一邊射擊,一邊向前邁步,想要靠近一點,射的更准一點,這上百人的射擊在殭屍軍團後方挖出一個大坑,數以千計的殭屍在隊員面前倒下,雖然殭屍不斷的向外填充,倒下的殭屍卻比填補來的快,三百米的寬度上,倒下的殭屍們堆積成了一個小丘。
就在士兵們最興奮的時刻,突然從兩側迂迴了七八個刀勞鬼向隊伍撲來,他們全都壓低著身子,用四肢奔跑,速度奇快,如幾隻惡犬轉眼間就要與隊伍接觸,而此刻烏笑天已經高高躍起,他的渾身瞬間披上了金色的光環,手上那隻震天符印滴溜溜打著轉漲了數倍,帶著呼嘯著把當頭的那隻戰魔砸中,巨大的衝擊當中,那高大的傢伙立刻被撕成了碎片。
「炮擊!」
屍潮背後的車隊,車廂里篷布被一一揭開,百十個士兵從車上跳下來開始架設迫擊炮。
砰砰砰地一連串的悶響,隨即數十道黑點升起,黑點在天空各自向屍潮的深處落下,幾聲轟鳴,硝煙中,每個炸點都有殭屍殘破的殘肢碎塊合著泥土飛向天空。
迫擊炮一旦發射就不可收拾,每一門都發射了幾十枚炮彈,看到無數的火團在在屍潮中炸響。半個小時的時間,幾百枚炮彈就被打了出去。隨著各部隊的逐次攻擊,大批殭屍倒了下去,而在戰士們震驚的眼神當中,一堆堆的屍體成了天然的助燃物,焦臭的味道瀰漫了開來。
屍潮損失嚴重,大批炮彈造成的損失很大,大的連整個殭屍軍團都有些消受不起,一個個空缺出現在屍潮中,也不知道死掉了多少殭屍……
輝煌的戰果讓指揮人員一個個眉飛色舞,才才出擊了不到一個小時,槍打加炮轟,他們最少殺掉了一千多隻殭屍,其中那些看起來很兇悍的鬼怪也有二十多隻,只是彈藥消耗有點太大。
接著,李不同和瞿陽等人親自領隊,出擊的部隊達到了每隻部隊三十多人,共二百多人,除了迫擊炮,每隻隊伍還有兩挺重機槍,這一次,瞿陽他們下決心將殭屍給打疼,讓它們不得不徹底垮下來。
街道上再次熱鬧起來,迫擊炮再次發動,一枚枚炮彈帶起的硝煙將殭屍頭頂上的半空染成墨色,刺鼻的硝煙味兒混著殭屍腐爛的屍臭隨風飄蕩。
突然,前面的士兵滿發出了歡呼,屍群在動,擋在他們前方的殭屍在向後收縮,似乎被打疼了,又似乎再也熬不住這種打擊了。
不待各個隊長下令,各處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其中不乏重機槍的發射聲,二百多人匯合在不寬的路口上,緩慢地推進,越來越多的殭屍倒下,他們慢慢地向殭屍逼近,而殭屍卻在慢慢地退卻,越來越多的迫擊炮彈在屍群更深處炸響,越來越多的殭屍正在倒下,繼而成為一堆堆焦屍。
眼看形勢一片大好,人人喜形於色,他們大聲叫嚷的,歡呼著,甚至斥罵著端著步槍向殭屍們逼近,不多時,他們到了堆積著無數殭屍的邊緣處,一層疊一層的殭屍屍體堆積在地上,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的殭屍屍體,還有一隻只在屍堆上掙扎的半殘殭屍,又看到前方遍布著更多的殭屍的屍體,他們還有些不敢相信,就在這時,卻聽到一個個隊長大聲興奮的吼叫,聽到吼叫,他們才從茫然的思緒正回過神來……
「我們贏了!那些該死的東西,它們……它們退了……」
……
面前的的怪藤被機槍完全掃成了幾截,撲通、撲通兩聲,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兩個年輕男女掉落在了面前。
烏笑天一看這兩個人就大叫了起來,「他們是住在我旁邊的那對夫妻,快!解開他們……」
一個大漢趕忙去解開他們的繩索,哪知道那些綑紮他們的竟是一隻只烏黑髮亮的細長怪蛇,見有人靠近,立刻昂起了蛇頭,嘶嘶地怪叫著撲了上來!
「小心!」
瞿陽手疾眼快,刀光一閃把一隻怪蛇斬成了幾段,緊接著身邊幾個大漢也是連連揮刀,兩個人身上的如繩怪蛇寸寸剝落,只聽他們長長喘了一口氣,從昏迷里緩醒了過來……
「呼……」
「醒醒!醒一醒……」
看到兩個人還算是沒有大礙,幾個人也是鬆了口氣,連忙把他們扶了起來。
「你們怎麼樣……其他人呢?」烏笑天一邊給他們檢查,一邊急急問道。
「醒醒!醒醒……餵……」烏笑天用力給兩個人掐人中,一邊大聲呼喚著。
「呼……這是哪兒啊?」
長長出了口氣,那男人先醒了過來,當他看到周圍站滿了黑壓壓的人群,尤其是烏笑天就在面前時,他立刻仿佛如夢初醒似的坐了起來大聲叫道:「快!快救……快去救老麻叔……」
「老麻叔?你說得是誰?是救了你們的人嗎?」烏笑天一呆,又趕忙追問道。
「老麻叔嘛……嗨!就是咱們旅館的老闆……你這……唉!你聽我給你說……」那男人一臉的沮喪,卻是慢慢把一場變故講述了出來……
……
那天晚上,烏笑天高燒不退,隔壁熱心過來照顧的住客田大夫立刻著急了起來。
「這不行……得立刻聯繫醫院!」
他隨即急匆匆去打電話,哪知道,那部老話機竟好像完全失去了作用?以至於他連續不斷地撥了幾次號碼盤,甚至用力敲了半天話筒也沒聽到裡面有任何聲音出現。
「這……這怎麼搞的?」老田有些慌了。
「你有時間不如趕緊咱們一起送這孩子去醫院,看樣子再不抓緊點就來不及了?」老田的那口子一邊幫著給烏笑天換冷毛巾,看著老田只在地上亂轉,忍不住出言提醒。
「你懂什麼……這哪來得及,嗨,我和你說不清楚……」
田大夫是有著十多年醫齡的內科主治大夫,他替烏笑天檢查過,這孩子的病可不是那麼簡單,假如只是簡單的寒熱高燒,哪可能讓這孩子燒成這副人事不省的模樣,他已經用過了好幾種救急的法子,壓根就不管用啊……
極有可能是這孩子本身有什麼遺傳病史,或者得了什麼涉及心脈以及腦科的突發病症,恐怕只能在專業的大型心血管醫院裡才能確診,這種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哪有這麼現成的地方?
田大夫只顧在原地轉磨磨,他原本不過是過來探親而已,哪知道會遇上這種事?
有心不管?
可作為一個醫生的良心,卻根本不允許他真這麼去做的……
看著田大夫兩口子忙裡忙外,靠在門口的店主人麻五爺老臉上有些不自然地抽動著。
他年紀五十二、三歲,中等身材,外表愉快,灰色的眼睛,可是面貌上毫無確定的觀念和專注的神情。他的思緒完全在臉上徘徊,在眼睛裡翱翔著,棲息在半張開的嘴唇上,隱藏在額角的皺紋中,似乎全部都在閃爍著漠不關心的樣子。
這種漠不關心從他的臉上移到全身的姿勢上,甚至於轉到衣服的褶皺里。當看到電話不通的時候,他的眼睛有些隱藏的慌亂。可是故作高深也罷,無聊也罷,都不能將他心中隱藏的擔憂驅散一會兒。在他的眼睛裡、皺紋里,在他臉上的每一動作里,都坦率而明朗地表現出了他事實上有些擔心這個半大孩子……
麻五爺的面色既非古銅色,又非黝黑,而是帶著些滄桑的灰敗,或者說不定是因為他外貌和年齡不相稱,這才顯得這樣的吧?
這副模樣也許是因為心事重重或者深重的擔憂,再不就是這兩個原因兼而有之。
他那暗無光澤的臉色、枯乾的手以及佝僂的肩膀,都讓他不那麼引人注目。
但他的額角已經顯出皺紋,疑惑、悲哀和恐懼就開始交織起來,可是這不安卻分明刻在了臉上,即便是他刻意地掩飾,也是根本毫無辦法遮住了的。
麻家在這個小鎮已經住了幾代人了,即便是如此,也沒有人知道他這個老頭子除了是個吝嗇的守財奴之外,還是個精通奇門術數和丹書的上清神宵派道家弟子。
他心裡有數,這個半大小子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孩子,他私下裡觀察過,烏笑天平時早出晚歸似乎是在探查什麼車的消息,而他也無意中看到過在這孩子手上有一隻扳指像極了本門那個失傳已久的須彌芥子戒,而這隻戒指的模樣對他這個老頭子而言,卻是實在熟悉不過了的。
這也就是他一直在猶豫的原因。
當年老爹的話言猶在耳:「麻五,你一定要記住,這就是咱們上清一脈祖傳至寶須彌芥子戒,終我神宵派西河宗弟子一生不可不知,而且要牢牢記住,當初全真那些人,是如何讓我們上清一脈恥辱地讓出了本宗至寶的……」
麻五爺知道,作為一個道門弟子應該要做些什麼,他完全可以用丹藥來醫治面前這高燒昏迷的半大孩子,應該是築基之前沒有注意,氣血不暢阻塞心脈,從而導致了走火入魔的現象,手裡這丹藥是完全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可是同時作為神宵派上清門人,他怎麼可能用本門的丹藥來治療一個和本門敵對多年的金丹全真一脈弟子,更別說這丹藥的材料他也是湊了多少年,才僥倖煉成了幾顆,還指望著仗著這幾顆藥來替高寶和麻貴兩個築基呢!
再說了,要知道金丹和爐鼎兩派之爭可絕對不只是教義有分歧那麼簡單。早在宋元年間開始,兩教之間就因為政見教義不同多次大打出手過,死了傷了那麼多人,來來回回多少法器法寶損失,種種讓人不甘心的約定……這被壓制近乎千年的怨念,怎麼可能從心裡被抹殺掉?
要知道,要不是因為當年和全真的人那份賭約,他們這一支的神宵子弟怎麼可能會落到這種隱世不出,整天躲躲藏藏的田地?
說實話,麻五爺真有心把烏笑天就這麼痛痛快快地送走了事,可是他也知道,這孩子極有可能因為氣血不調,走火入魔而落下終身的遺憾。普通的大夫根本不知道玄門功法行氣偏差對身體會有多大損害,只怕是只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寒熱病來治療吧?
至於電話不通,他反而沒有放到心上,這個小地方,線路故障是常有的事,也許十幾天電話不通也不奇怪。
他現在只是因為師門恩怨糾葛和一個道家中人扶危濟困的準則而在矛盾,「是救他,還是漠然視之……」麻五爺的眉頭深深蹙緊著,他一直在猶豫著。
而在他身後,徒弟高寶卻是欲言又止,他是個憨厚到幾乎沒什麼原則的人,對於師父的猶豫他根本不以為然,在他而言,老一輩的恩恩怨怨根本就是過眼雲煙,早八輩子的那破事情要是還總念念不忘的……那還不給愁死了?
更何況他對於烏笑天這個小兄弟的印象很好,要知道,人家進進出出可對他這個農家子弟很客氣,而且前天買菜不小心被小偷偷了錢包,還是多虧了這小兄弟幫他付了那些菜錢,還陪著一起報案來著的。
「師父,咱們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小兄弟人不錯,拋開那些有的沒的不說……咱明明有辦法可是卻不伸手,以後咱們心裡這一關也過不去啊?」高寶輕輕扯了扯麻五爺的袖子,指了指他褲腰帶上掛的麻布小包說道。
「這七寶護心丹可是用來幫你們兩個築基用的,我給了他你就捨得……?」麻五翻了翻白眼,啪地一下子把高寶伸向他腰裡那包的手打開了。
「不就一顆藥嘛?咱們一共煉了七八顆呢,送他一顆也沒什麼的,反正我們弟兄倆也就用兩顆,其他的還要它用來幹什麼……」
「那要是一次築基不成呢?那你們還不多試兩次看看?」
麻五沒注意到,自己已經算是露出了口風應承下來救這個孩子,他其實壓根從心裡就做不到漠視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