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百鬼列傳之刖足女（5）

  根本是下意識的，劉芳已經把雙手狠狠地掐住了那個男人的脖子，看著他雙睛暴突、舌頭長長地吐了出來，她的心裡突然感覺到了異常的暢快。

  然而當她看到了那個男人的雙腿，她忽然又皺起了眉頭，這太讓她嫉妒了——憑什麼他就可以擁有這麼完整的軀體，這樣不行，一定要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

  她努力拉著那個暈死的男人往回爬行著，即便是她感覺到了自己的胳膊在咯吱作響，她也依然執著地向前。她需要一個合適的地方來實行她的計劃，但是她已經開始感覺到了手裡搖擺不定——那個男人開始甦醒了過來。

  即便是完全沒有清醒，那個男人依舊在下意識地不斷掙扎著，劉芳的手是死死扣住了他的喉嚨前行，所以他只能不停地踢著雙腿，搖擺身體，試圖用這種方式來阻礙劉芳的行動，他甚至在大叫救命……？

  為什麼他一直在叫？

  劉芳看著他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麼，她雖然也像他一樣發出聲音，但是喉嚨里卻是只能嗬嗬作響，她又開始嫉妒了起來，所以她的手更加扣緊了，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終於，她在經過一段矮牆時讓他掙脫了出來，那個男人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抓住了牆頭。

  而這曇花一現的努力絲毫沒有影響劉芳的計劃，她只是輕鬆地一抬手就抓住了他的右腿，用力轉了兩下，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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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嗒！

  殷紅的血像是噴泉似的不斷從傷口裡湧出來，一條粗大的腿被完全撕掉了，就落在劉芳面前。

  看著面前的戰利品，劉芳感到了一絲快慰，但是並不完美，他依然還擁有著另一條完好的腿，他甚至在炫耀似的努力讓那腿在她面前跳躍著，搖擺著……

  這樣未免太讓人不舒服了？

  還是扯掉要好一些。

  同樣是再次抓住，轉動，撕開……

  看著那男人抽搐著用牙齒狠狠咬著牆磚，他的雙手已經摳進了牆縫裡，那喉嚨里發出的只是嗚咽和啜泣時，劉芳終於感到了圓滿——這樣才對嘛，大家都應該是同樣的才好……

  不！

  不應該一樣！

  這樣美好的肢體，應該安在我的身體上才是正確的做法……

  劉芳感覺到自己應該把那對腿安到自己身上，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把它們從地上拾了起來，試圖把它們和自己完全契合。

  但是理想總是殘酷的，嘗試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了。

  看著那對殘肢散落在面前，劉芳感到有些憤憤不平，她甚至遷怒於旁邊那個奄奄一息的傢伙，她用力把雙手扣住了他的下身，不斷撕扯著，直到他完全沒有了掙扎的跡象。

  終於，她開始感到了疲憊起來，有些惋惜地看著那兩隻血淋淋的雙腿，很不舍的把它們就這樣留下啊……

  不如帶走吧？

  劉芳猶豫了一陣，還是拖著那對雙腿緩緩離開了這個到處是血的地方。

  毫無目標地爬行著，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兒，但是她憑著本能是在躲避著人群，她有些害怕被人看到她不完美的樣子，所以她一直都是往偏僻的地方深入，直到看到了這個陰暗坍塌的老房子。

  很幸運，在第一縷陽光投進窗口的時候，她找到了現在所逗留的這個地窖，它就在這件老房的廚房裡，是用木板遮掩著的洞口，雖然有些深邃和陰暗潮濕，但是卻很安全，尤其是陽光根本不能照射進來，這一點讓劉芳很滿意。

  她下意識地感覺到自己不能接觸到那些耀眼灼目的光線，遠遠看著它，她已經感到那熱度是那麼地強烈——絕不可以讓自己暴露在那裡面，會被燒傷的……

  ……

  吳成南是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見到了似曾相識的中川美（劉淑梅），這個有些矮小肥胖的日本女人現在已經變的凹凸有致，雖然那張臉談不到什麼精緻，但是也要比以前耐看多了。

  不過他現在沒什麼心情去欣賞這個，兒子的病情讓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到了一邊。不管是應該做的，還是不應該做的，他都已經完全停了下來。

  「老吳，好久不見，你不請我坐下來嗎？」中川美的聲音有些沙啞，不過卻是滿含著磁性，讓人聽著有怦然心動之感。

  「嗯，請坐。」

  吳成南有些意興索然，他抬了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淡淡說道。

  「看起來你很擔心志光君的病情啊？」中川美坐在了待客沙發上，一臉的笑意，不過她的關心卻是似乎另外意有所指。

  「我知道你是興師問罪來得……不瞞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兒子而已，可如今他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你覺得我還會有什麼心情來替你們做事嗎？」吳成南有些厭惡地抽了抽鼻子，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聞到了一種甜膩到反胃的味道，應該是從面前這個神秘女人身上傳過來的。

  「請不要擔心，作為朋友，我這次就是專程來幫助你的，不過是受了驚嚇而已，簡單……很好處理的。」

  「說得漂亮，別忘了……你自己現在也已經是失蹤了這麼久，恐怕也是被人早就盯上了而不能曝光的吧？美子小姐，我看我們並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已經有太多人因為事機敗露而進了班房，或是隔離審查……我想，剩下的幾位大佬也很希望你可以無聲無息消失掉吧？雖然……我這裡暫時還沒事，不過我可以感覺得到，已經有人在密切監視我……他們的目的不也是再找你嗎？美子小姐，你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就不要說大話了吧？」

  吳成南點了一根煙，他身邊的人最近接二連三出事，從堂兄吳成毅（那個市公安分局的副局長）的隔離審查，到接連幾個關聯人物的鋃鐺入獄，以及現在兒子突然精神失常，他無形中已經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所以，對於中川美那種曖昧的態度，他也一直在克制著怒火，不打算當面撕破臉——如果可以和平談妥解決了他們之間的合作關係，那麼就沒必要非掙得你死我活。

  「你放心，我這次僅僅是以私人身份向你提供幫助的。你瞧，我已經找到了我要的東西，現在你面前的中川美可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我所能做到的足可以讓你大吃一驚……」

  「哼哼！你今天敢出現在這裡已經足可以讓我大吃一驚了。」看著得意洋洋的中川美，吳成南有些厭惡的說道。

  「好吧，我們沒有必要做這種無意義的爭執，帶我去你兒子的病房，我會用事實讓你閉嘴的。」中川美用紗巾把自己的頭髮罩了起來，低下頭對吳成南說道:「反正你試試我的方法，對你來說也百利而無一害，志光君現在的狀況難道還能再惡劣到什麼程度嗎？」

  吳成南在權衡利弊之下，還是帶著中川美到了自己兒子的單人病房這裡……

  ……

  有些不滿意地看了一眼走廊里無聊亂逛的兩個警員，吳成南推開了房門。他的妻子正在為吳志光削蘋果，看到吳成南領著中川美進來被嚇了一跳，差點割傷了手指。

  「你總算捨得過來了？」校長夫人本來就對吳成南的來去匆匆一直都有著怨念，尤其是今天看到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看上去很妖媚的女人，她醋意大發，不禁冷冷地刺了一句。

  「這是我愛人錢桂枝……桂枝，這是我的舊同事劉淑梅，她是過來看看志光的。」吳成南有些尷尬地介紹說道。

  「是舊同事還是老相好啊？哼！」錢桂枝把蘋果往桌上一摔，然後氣呼呼地撥開吳成南走了出去。

  「這個……美子小姐，我愛人因為孩子的事有些脾氣暴躁，你還要多包涵啊？」吳成南被錢桂枝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臉一紅，他半倚著門框對中川美解釋說道。

  「愛子之心嘛，人皆有之，我不會怪她的。」中川美假惺惺地做出了一副大度的模樣，擺了擺手。

  此刻的吳志光還在熟睡，旁邊散亂地擰開了一個藥瓶——是安定片。看來他應該是剛剛吃了藥睡下的。

  中川美啪地打了個響指，窗簾和門刷的一下合住了，原本明媚的陽光被厚厚的帘子遮到了窗外。

  「一會兒看到了什麼，不要害怕……還有注意保持安靜。」

  中川美看了一眼吳成南，見他點頭，便開始慢慢解開了身上的衣服。她是穿著一件肥大的風衣，令人驚異地是，裡面並沒有內衣和底衫，當她把風衣完全褪到了腰部時，上身就完全是呈赤裸的狀態。在肥碩的胸部靠下的位置，布滿了血管虬起的中間，一個碗口大的紫色眼球滴溜溜地轉動著，發出了咕嘰咕嘰的響聲，看起來無比怪異。

  忍不住吳成南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啊……」

  中川美立刻轉了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個巨大眼球也一下子盯住了吳成南，那紅色的瞳孔驟然縮成了一個棗核形，精光四射地亮了起來。

  「安靜！」

  中川美呵斥了一句，然後又重新轉了回去，那邪異的眼球用餘光掃了一眼吳成南，隨之便注視到了吳志光身上。

  「偉大的地下君王，百鬼之王，妖魄之瞳閣下……請接受您忠心的僕人中川美摯誠祈求，用您的光輝來照耀這個卑微的人類，讓他甦醒吧？」中川美跪到了地上，雙手交叉握在一起虔誠地禱告道。

  嘰咕！嘰咕！

  那個邪異眼球轉了轉，似乎在打量著面前的吳志光，然後發出了一道紫色光柱散布在了吳志光全身……

  「唔……咯！」

  吳志光突然在床上劇烈地抽搐了起來，他的雙腳不斷蜷曲著，身體不停地跳動著，接著猛地一下子坐了起來……！！

  中川美緩緩站起，用一雙白皙的手把吳志光的頭輕輕按在在了胸前……

  她的表情異常地聖潔，但是一對眸子卻已經變成了邪異的紫色，眼波流轉，帶著一絲妖媚和蕩然，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充滿矛盾的綜合體。而那吳志光卻仿佛是在喃喃自語，好像單純的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般，絲毫沒有了原本清醒時那癲狂的態度，顯得十分安靜的模樣。

  「是嗎？不要害怕，一切都會過去的，忘了那個……它根本就不存在你的世界裡，看著我的眼睛……」中川美輕輕捧起了吳志光的下巴，用那對紫色的眸子注視著他的眼睛，「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不要害怕……睡吧孩子……睡吧……」

  看著這一切，吳成南吃驚地張著嘴巴，他突然莫名對面前這個邪異的女人充滿了信心，這一切匪夷所思的景象讓他原本搖擺不定的心情瞬間又安穩了下來，「或許，我應該跪下來祈求她的諒解……」

  吳成南本人突然產生了一個想要向這個女人膜拜的想法，就像是那些狂熱的異教徒，他的信念完全被眼前一切占據了起來。

  緩緩放下了吳志光的頭，讓他的身體重新躺下，中川美轉身面對著旁邊發愣地吳成南，絲毫沒有顧忌她依然裸露的身體，她的眼睛邪異地閃動著紫色光彩，炫耀似的低聲細語:「卑微的奴僕，你看到了？現在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是，我至高無上的主人，一切謹遵您的願望。」吳成南的眼睛變得迷茫，他慢慢彎下了他後背，匍匐在地，像一隻恭順的哈巴狗一樣爬了過去，用自己的嘴巴親吻著中川美的鞋尖，表現出了極其恭順的模樣。

  「接下來，我們應該去看看那個有意思的小傢伙了，咯咯咯……居然惹出了這麼多事，看來是個很不錯的寄居體呢……你說對嗎……零子？」

  隨著中川美的話音，一個細弱的女聲從她身邊接口說道:「我也對它很感興趣呢！」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低著頭，長發垂地的虛幻人影從中川美的身邊出現，她整個是只有半截軀體，就這麼飄飄蕩蕩地佇立著，看不清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你們看起來可說是真的很有緣分呢，零子……那她就交給你來處理好了？」中川美笑吟吟地說道。

  「好的，說實話，我也是很好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