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百鬼列傳之青燈夜行

  「你確定沒有數錯樓層？」路一航皺著眉頭，看了看程廣勝說道。

  「你也是一起和我跑下來的，難道你就心裡沒數？」程廣勝不甘心地張望了一下，然後沮喪地回答道。

  「嗯……」

  路一航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表示同意還是反對，但是卻不再問下去了，只是把滿面疑問地把眼睛看向了烏笑天這邊。

  「再下一層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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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笑天指了指身邊那個樓梯——原本應該是到底的樓梯，此刻詭異的還在一直延伸盤旋，似乎是沒有盡頭。

  「用不著吧？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啊？」羅真一臉的驚恐，猛搖頭說道。

  竇靖江鄙視地撇了撇嘴，咬牙贊同道:「大不了返上來，下去看看再說！」

  「好！」

  409的幾個兄弟眼神互相一對，已經下了決心。

  程廣勝把頭轉向羅真，皺著眉問道:「你呢？」

  「我……你們確定都要下去？」

  羅真看起來極為猶豫，眼睛轉個不停地看看附近，又向樓梯那裡望了一眼。

  「你管他……咱們自己走就行了！」

  竇靖江很看不慣羅真那個窩窩囊囊的德性，用力地推了一把程廣勝，催促大家趕緊啟程。

  「不管怎麼說，大家現在都是一條船的，還是多問一句的好。」程廣勝拍了拍竇靖江，示意他安靜下來，看看羅真怎麼說。

  「嗯……我……既然大家都同意下去，那我也一起好了。」

  「要這麼說不就結了？真是，你也夠可以了你……走、走走，趕緊的點兒……這不定還出什麼事呢？」

  羅真嘴裡說要走，卻是不肯在前面，而當烏笑天跟過來時，他又趕緊插了進來，把烏笑天擠在了最後一個。

  「嘿！」

  烏笑天看著他硬插進來不由又好氣又好笑，這個老大個子、帶著眼鏡一臉青春痘的高二男生，簡直是窩囊外加自私到一定水平了。

  好在他本人並不介意這件事，反而是正中下懷，要知道他原本打算就是要殿後策應的，這樣有什麼事情也可以來得及救援其他人。

  再向下走的這一次，程廣勝已經明顯壓住了腳步，他很篤定剛剛自己並沒有數錯樓層，所以現在他們繼續向下自然就需要萬分小心。說實話，要不是因為地震的危險依然存在，他是絕不會冒這個風險的。

  幾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有羅真呼哧呼哧大聲喘著粗氣，還有就是踏踏的腳步聲在周圍來回迴蕩著。

  烏笑天跟在最後，已經悄悄把震天符印握在了手裡。他明白自己並沒有像蕭程芳那樣陰陽眼的便利條件，唯有依靠法器才能確保隨時發現異常動靜。

  震天符印自從上次接受了烏笑天的血液之後，比從前更加通曉靈性，整個器物本身也開始脫落了斑斑點點的污垢附著，變得尤為圓潤而且光澤可鑑。此時握在手中，非但感覺不到一般石質的冰涼，反而柔滑溫潤異常，只覺一股暖流直接從掌心慢慢流轉，直入全身上下。烏笑天不由心裡因之安穩若定，自然腳步也愈加輕快了起來……

  一層樓梯連同迴轉間隔是28級台階，所以即便是幾個人停停走走，也是沒用了多久便到了下一層的樓梯口這裡。

  程廣勝探出頭向外看了看，忍不住就是腦袋嗡了一下——外面依然是狹窄的通道還有三面白牆，甚至他可以看到那滿地的狼藉，都儼然和剛剛路過的上一層一般無二。

  「還是一樣的樓道，沒有看到圖書室那一層……」他不禁擔心地轉過頭對後面說道。

  「你們別動，我去看看……」烏笑天說著就擠到了前面。

  「別！」

  異口同聲，竇靖江，程廣勝還有路一航一起出手拽住了他。

  「瘋了嘛你！這明顯是不對勁了……你還要冒險出去幹嗎？」竇靖江口氣顯得很強硬，剛剛也是他第一個就拉住了烏笑天的袖子。

  「是啊，這種時候咱們絕不能魯莽，萬一有什麼……你……還是別冒險好……」路一航此時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目光一閃，又硬生生把話頭壓了下來。

  「他們說的對……這可不是你逞英雄的時候，聽我的，再商量商量。」程廣勝看起來十分緊張，但此刻他作為幾個人里年紀最大的一個，卻不得不勉強自己穩住恐慌的情緒。他清楚，自己的態度很有可能影響所有人的情緒，尤其還有最後那個羅真，看起來他已經是快要崩潰了似的。

  「鬼……鬼打牆！這一定就是鬼打牆……你們看……那裡……那裡就是我下樓時候踢倒了的笤帚和墩布……娘……娘啊……這裡是四樓！就是我們剛剛開始跑下來的那一層……」羅真臉色蒼白，突然大叫了起來。

  「放你娘的……你在說什麼屁話？怎麼會是……咦？不對……405……407……真是四層？……啊……媽呀！」竇靖江就像是被蠍子蟄了似的一下子蹦了起來，他連著倒退向上竄了幾步，指著斜對過幾個房間銘牌說道。

  「所以說我想去看看，要真是鬼打牆的話……也許我們還能再想想看有沒有別的出路？」烏笑天眼睛盯著樓梯外面，眼神遊移不定。

  ……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場幾個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說話。

  這樣僵持了幾分鐘以後，程廣勝突然脫口而出:「媽的，該死屌朝天，不死萬萬年……笑天，我和你一起去！」

  「我也去。」路一航聲音不高，但是裡面的堅決卻是讓幾個人都聽了出來。

  「日……加我一個！」

  竇靖江說話間斜著瞟了一眼路一航，高高地把下巴抬了起來。

  「嘿……這兩個，都什麼時候了還鬥氣？」烏笑天心裡好笑，此時卻不由自主看向了羅真。當看到後者此時分明已經是灘成了一堆爛泥，他搖了搖頭，看這德性也知道，是別想指望他也跟著一起行動了。

  「走吧……你看他有什麼用？就這德行，你還指望他能像個男人一樣和咱們一起？走、走走……行了，走吧！」竇靖江不屑地掃了樓梯上的羅真一眼，啐了一口說道。

  「不行，得帶著他才行。」程廣勝卻是轉過身單臂一伸，把羅真架了起來，「咱們都走了，留下他一個不是更危險？」

  「你這就是多餘……帶著他這麼累贅，隨他去不就得了？」竇靖江不以為然說道。

  「怎麼也是一條命，都是同學，何必做這麼絕呢……」程廣勝拖了兩下，見羅真壓根就邁不開步子，於是乾脆把他背在了背上，然後招呼說道:「走吧，笑天，你先走……我們在後邊跟著你。」

  「嗯。」

  烏笑天乾脆從口袋裡拿出了震天符印捏在手裡，直接邁步往樓道里走了過去。

  剛剛只顧討論還沒注意，此刻樓道的各個房間的門都已經被關閉了起來，樓道的燈還是一閃一閃，依然只聽到風聲呼呼在耳畔迴響，其他再沒有什麼動靜。

  路一航無聲地從後邊把手向左側一指，烏笑天會意點了點頭，隨即往409走了過去。想要證明什麼，當然是在原本他們的宿舍，最合適先用來當做頭一個探查的目標。

  幾步跨了過去，烏笑天發現房門也是毫無例外被關著的，他推了一下，吱呀一聲門應手而開，但當他看向門裡時，卻一下子愣住了……

  門裡邊居然也是樓道！

  門的里外兩邊根本就是一個樣子，壓根就沒有宿舍房間的影子，完全就像是在照鏡子，只不過這鏡子裡根本沒有他們五個人罷了。

  「怎麼樣……怎麼……活見鬼，房間呢？」

  幾個人擠過來一看，也是都變顏變色地模樣。

  「看來是真的，我們應該就是遇上鬼打牆了……」

  烏笑天把房門關住，又來回開合了兩次，可惜門裡依然沒有變化……，默默無語，烏笑天狠狠拉住了門，發出了一聲巨響。

  嘭！

  「誰？哥……靖江、笑天……是不是你們在那裡？」這時候，樓梯那裡響起了幾個女人的驚叫聲，接著就聽到蕭程芳大聲問道。

  「哎……你們怎麼來了？」

  烏笑天幾個人一扭頭，卻是看到蕭程芳和劉娜、皇甫雯、丁月蘭一起從樓梯那裡轉出，正一步步向著他們走了過來。

  「你們一直沒有下樓，我們實在擔心的很……後來感覺地震完全停了就趕緊找上來了……」劉娜看幾個人都是一臉的驚恐，有些莫名其妙說道。

  「你們還真是……對了！你們既然可以上來，那不就是說……」程廣勝才要埋怨，突然眼睛一亮，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忙又回頭往樓梯那裡跑了過去。

  ……

  「這……這是……啊哈哈哈！」

  一群人急急忙忙跑了下樓，這次卻是異常的順利，一出樓梯口就看到了空曠無人的閱覽室大廳，幾個男人不由自主一聲歡呼，緊緊抱在了一起，連蹦帶跳。

  此時的羅真已經被程廣勝放了下來，聽到眾人歡呼雀躍，他呆滯地往四下里看看，也是立刻就精神一震，但卻緊接著就放聲大哭了起來:「終於……終於出來了！」

  幾個女生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們看著幾個瘋瘋癲癲的男生，互相眨著眼睛:「這些個傢伙……被嚇傻了嗎？」

  蕭程芳走過去一把扯著烏笑天走到了一邊，低聲問道:「你們……這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剛剛……」

  烏笑天心有餘悸的長出了口氣，然後細細把經過講述了一遍。

  「噢！原來如此，難怪你們都這個樣子，還以為你們都怎麼了呢？」

  「你可說呢，我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烏笑天撓了撓後腦勺笑著說道。

  「怎麼樣？你沒嚇著吧……說起來剛剛那地震還真夠嚇人的。」烏笑天突然想起這一茬，看了看蕭程芳，這才發現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連忙把身上的外衣脫下來披在了她身上。

  臉一紅，蕭程芳偷偷往旁邊看了看，見其他人都在議論剛剛的事情並沒有注意她，這才拉著烏笑天的手說道:「你是不知道，咱們學校小樹林那裡整個塌下去了一大片……連小花園那裡的水池都幹了呢！」

  「好傢夥！」

  烏笑天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瞧你……」

  蕭程芳被他逗地忍不住一笑，輕輕拍了他一巴掌。

  「喂！你們兩個小情人……別那麼卿卿我我旁若無人的好不好？我們……可都看著呢！」

  不提防，劉娜突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在蕭程芳身後冒出了腦袋，衝著烏笑天一擠眼睛說道:「說什麼悄悄話呢？讓我也聽聽看。」

  「嚇！……你個死丫頭……幹什麼？嚇死我了！」蕭程芳被她嚇得抖了一下，又羞又急地斥道。

  「是你自己太入神了嘛……哎呦！你別撓我……我怕癢！」

  劉娜嘻嘻哈哈地躲開蕭程芳的手，轉身連忙躲在了皇甫雯和丁月蘭身後，擠眉弄眼地道:「快說……你們兩個是什麼時候到了一起的？」

  「要你管，就你最多事！」

  蕭程芳被她說的連耳朵根子都紅了起來，不服氣地繼續追殺了過去……

  其他兩個女生卻是笑盈盈看著烏笑天手足無措，不由心裡暗暗為蕭程芳高興。

  誰都看得出來——烏笑天是個老實厚道的男孩子，對人也是極為熱誠，蕭程芳和他互相有了好感，卻是再好不過的。

  「程芳！別鬧了……快點，叫同學們和笑天一起過來，咱們出去看看，眼下外面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呢？」

  程廣勝一邊招呼男生們下樓，一邊衝著這邊喊道。

  「噯！」

  甜甜蜜蜜地答應了一聲，蕭程芳連忙跑過來拉住笑天，低著頭越過幾個女生向樓梯那裡跑了過去。

  「瞧瞧，人家可是有了男朋友，把我們都拋在腦後了呢！咯咯咯咯……慢點，等等我們。」劉娜故意大驚小怪的說著，笑的就像是一隻小母雞似的，和兩個女生一起追了過來。

  一行人你追我趕地跑下了樓，誰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背後通往宿舍的側樓梯上，一個提著青色小燈籠的瘦小怪人慢慢從暗處飄了出來，他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無聲冷笑，然後對著燈籠口噗地出了口氣，接著，那幽幽燭火閃了閃，便忽忽搖搖地滅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