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狐仙記（3）

  「阿九，你真下了決心？」胡三爺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右手一探露出一根指爪，長長的指甲如同彎鉤似的，烏光鋥亮尖銳無比地指住了胡阿九的胸前。

  

  「你要幹嘛？」

  烏笑天一愣，連忙躥到了兩個人中間，伸手把胡阿九攔到了身後。

  「當然是要劃開她的心口，我不取她的心頭熱血，怎麼替她破這血契？」

  「必須這樣？」

  「嘿嘿！小伙子，不要這麼少見多怪。我們這些野狐禪可和你們正教大派不同，恐怕會讓你看不慣哩！」

  說著話，胡三爺整個人已經晃到了烏笑天身後，伸手一拉阿九，手指猝不及防滋地一下子已經刺破了她的胸前，帶出了一溜血花。

  「小子，接著了！」

  也不知他怎麼手指轉了一圈，那血在指尖滴溜溜聚在了一起，成了一團殷紅色的豆大血珠，咻地一下子被甩了過來。

  烏笑天急忙用手去接，哪知道那血珠卻是古古怪怪地在面前畫了個半弧，直接撞在了他的額頭上面，微微一涼，那血珠已經沁了進裡面，瞬間腦中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小狐幻像，對著他貓吟嬰泣般，細短悽然地嗷了一聲。

  「呵呵，下來就是你了……胡氏翠仙，把你的命牌交出來吧！」

  胡三爺把手一伸，那原本躺在地上的胡仙姑卻是仿佛中了電似的，猛然跳了起來一下子躥到了角落裡，那十根手指上伸出了寸許的黑色指甲，尖銳的爪尖刺入水泥地里，呲啦一下子碎石飛濺，煙霧瀰漫當中，一聲悽厲的尖叫頓時響徹了整個房間！

  「嗷……！」

  「活見鬼！怎麼回事？」

  胡三爺忙不迭倒退了幾步，把胡阿九和烏笑天攔在了身後，久經風霜的一張老臉也露出了吃驚的模樣。

  阿九把眼睛一閉，似乎在感覺什麼，不到片刻就猛地身體一晃，仿佛是什麼巨大的力量狠狠撞了過來一樣，她嗓子一甜，頓時一口鮮血噗地噴了出來！

  「太爺爺！胡翠仙不止和我一個締結了血契，是……她和身體裡還有一個妖狐的血誓盟約！」

  「什麼？該死的叛徒，她居然和魔道結盟！」胡三爺老臉一哆嗦，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瘋女人現在是被妖狐附體了！

  「嗷！」

  黑影一閃，被妖狐控制的胡仙姑比閃電還要快地倒退著爬上了屋頂，她的全身已經生出了密密長長的黑毛，一對眸子變成了綠油油的顏色，一對犬齒長長呲出來，發出了威脅式地一聲嚎叫。

  她往後方伸展的手，和她的聲音一同燃燒了起來。

  那是淡淡的紅色火焰，火焰包住了手肘，前端不安定地晃動著，火焰緩緩地扭曲著，沒多久便形成了某種生物的面孔。

  是狐狸……?

  在烏笑天的眼中，晃動的火焰所構成的縫隙，看起來就像是上揚的眼睛和在笑的嘴巴，帶有某種欠缺現實感色彩的狐狸火焰。

  狐火！

  烏笑天瞇起了眼睛。

  胡仙姑仿佛在投球一般地揮下了手腕。火焰拉著尾巴留下了軌跡，整個燃燒起來的手襲向了烏笑天眼前，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讓開！」

  胡三爺一下子擋在了他的面前，嘿地一聲，擺出了宛如排球發球時的姿勢，將左手掌心朝向空中。

  瞬間，烏笑天的視野布滿了鮮紅色。

  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便有火焰捲成漩渦狀，並從胡三爺的手心當中冒了出來，火焰的色調本身和胡仙姑的同樣是淡色，但其魄力則是異常驚人，看起來卻是非常地巨大。

  火柱旺盛地彷佛要噴到天花板似的，在燒到天花板的前一瞬間，火焰前端改變了方向，緩慢地扭曲變形並飛舞在半空中。

  火焰奔馳在四面八方之中，沒多久便整合起來，形成了火焰球。

  嗬！那簡直是小型的太陽！

  胡三爺上揚的眼睛注視著在眼前呆愣住的胡仙姑。在她手上燃燒著的火焰，看起來就宛如蠟燭一般。

  ……這狐火還真是巨大啊！

  烏笑天也露出了和胡仙姑同樣的表情，他驚訝於這種變化，而他本身卻是啞口無言，雖然明明知道這個胡三爺就是一個千年老狐，但是這火焰也未免太讓人驚訝了吧？

  胡三爺將狐火的目標對準了胡仙姑，帶著不屑的目光冷冷說道:「孽障，把命牌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哈哈。」

  胡仙姑無力地笑著。

  她手上的火焰一下子暗淡了下來。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像是一隻癩蛤蟆在呱呱的鳴叫，她丟出了一隻小小的玉牌，用力砸在地上。

  咔！咔……嚓……

  阿九像是被什麼狠狠砸了一拳，噗地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而那女人刺耳的笑聲反倒是越來越大，她開始高聲大笑。

  然後她跳了起來，只不過，並非向前而是往後跳，她一邊跳著，一邊捲起了身體。「我輸了！你們一樣也沒贏……小狐狸，為我的怒火付出代價吧！哈哈哈……一百年……哈哈……百年的功力，老東西，小雜毛……我們還會見面的！」

  在降落到地板的時候，胡仙姑已經整個人俯臥在地，真是精彩的一招跳躍——她的臉狠狠和地面碰在了一起，血像不要錢似的濺得到處都是……

  「啊！」

  後邊剛剛清醒的幾個人再次適時昏了過去，烏笑天抱著阿九，眼睛卻是盯著胡仙姑。他有些擔心——那個女人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沒事，只不過是昏過去了！」

  胡三爺走過去用手探了探她的呼吸，臉上冷得幾乎可以刮下一層霜來。

  「阿九先交給你照顧幾天，過幾天我再來找你，這件事不能算完……該死的妖狐，叛徒……哼！」

  「喂！你……」

  面前突然火焰猛地一漲，還沒等烏笑天反應過來，老頭子已經蹤跡不見了……

  烏笑天抱著阿九眨了眨眼，他的身後已經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房門再次被哐啷撞開，瞿陽帶頭沖了進來，看著這房間裡一地狼藉，他驚訝地看著烏笑天:「你乾的？」

  「假如我說，這都和我沒關係……你相信嗎？」

  ……

  胡阿九就這樣留在了烏笑天這裡，當然他不可能帶著一個小美女就這樣正大光明的去上學，只好托瞿陽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先把她安置了下來。

  瞿陽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小狐狸也十分好奇，當聽烏笑天講述了經過，他琢磨了半天，卻是依然得出了得由烏笑天來照顧阿九的結論。

  理由很充分，他和阿九現在是締結了血契。而且阿九也向他們確認，由於結下契約時中途阿九的功力銳減原因，胡三爺為烏笑天和她之間締結地契約關係發生了一定變化。

  烏笑天的精神力強勢地壓制了阿九的精神印記，以至於他們形成了那種類似於主僕關係。起碼在阿九的潛意識認知里，烏笑天就是她的父兄一樣，完全是可以絕對信任的，而且她還因此性情大變，對烏笑天產生了很強的依賴心理，幾乎天天都要見面才行。

  所以烏笑天還沒怎麼開始的寄宿生活，又變成了暫時走讀形式，每日裡往返於招待所和學校之間。

  當然身邊多了這麼個小丫頭，別的不說，起碼眼睛算是享受了不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胡阿九，其實在妖怪來說不過是個沒成熟的小蘿莉，雖然她一向不承認這一點，但是事實就是事實，無論她怎麼否認，小孩子氣總是脫不了身，起碼烏笑天就發現了她兩個毛病。

  一是愛吃零食，無論是花生、瓜子、糖果蜜餞，還是水果、點心、肉乾、果凍、薯片，不管是烏笑天能不能叫上來名字還是叫不上來名字，這張小嘴裡永遠是鼓鼓囊囊還不停往裡塞。

  其二是後來發現的，這小傢伙總是迷迷糊糊的，性格粗枝大葉得很，每次收拾了東西還不到一轉頭的功夫，她就忘了個一乾二淨，導致他總不免要跟在後面給她不停善後。

  連好脾氣的瞿陽都抱怨道：「我的老天爺，我們這是從哪裡請回了個小祖宗啊！」

  時間過得飛快，四月的柳絮很快就漫天飄了，每天掰著指頭算日子，終於盼到了清明的休假時間。

  原本想著和瞿陽一起回趟家看看，正商量看是把阿九送個什麼合適地方去，沒想到這還沒等到那功夫，胡三爺就再次找上門來了！

  胡三爺原籍是沽口的天后宮，據說也算是當地赫赫有名的人物，可惜在六七十年代被那砸爛一切的風潮徹底破了根基，終日裡惶惶不安四處漂泊，機緣巧合在北都市這裡遠郊礦區落了腳安頓下來，他一直都在打聽那個妖狐的下落，剛剛有了眉目，就立刻打聽到烏笑天現在的住處，然後馬不停蹄再次趕了過來。

  「胡三爺，裡面請！」烏笑天對胡三爺拱了拱手。

  「好說！」胡三爺給烏笑天回了個禮，老實不客氣地直入正廳，上了幾個果盤放下茶盞，阿九也在一邊作陪。這次瞿陽卻是又沒有在場，他一早就被局裡叫了過去，似乎是老楊有什麼事情要和他商量的樣子。

  胡三爺看起來年紀大約有六十幾歲的樣子，一身老式灰色中山裝，個子不高亦不算胖，背頭、腦袋上油光水滑的頭髮已經白了大半邊。不過他臉色倒是很好，營養豐富的臉上滿面紅光的，眼睛裡也絲毫不見一般老年人的混濁，黃眼珠子總是嘰里咕嚕地亂轉個不停；佝僂著腰坐在那裡，見到胡阿九遠遠的就開始笑嘻嘻地露出了一口白生生的牙齒。

  「阿九！怎麼樣了，身體好了沒有？」

  胡三爺表現的挺熱情，不過阿九反而不置可否，只是輕輕點頭。

  烏笑天有些尷尬，作勢訓斥阿九：「沒禮貌！叫人呀？」

  「太爺爺！」

  阿九心不甘情不願的喊了聲，就沒了動靜，這下比剛才還要尷尬……

  「乖……乖！」

  胡三爺倒是一點不見怪，笑眯眯一個勁點頭，看起來是老懷安慰的很。

  「咳……」烏笑天輕咳一聲引起老爺子的注意，然後小心問道：「胡三爺，您大駕光臨，不是單純只走走親戚吧？」

  諂媚的一笑，胡三爺扭過腦袋面向他面色一整：「這次我可是要有求於你！」他居然站起來對烏笑天深深鞠了一躬！

  烏笑天立刻嚇得蹦了起來，忙不迭回禮：「三……三爺！這是幹嘛？」

  「因為這件事事關重大，老朽也是不得已求到門上，實在是為了除惡務盡，這次不得不要請你陪老朽冒上一次險了。」胡三爺一臉嚴肅，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烏笑天心裡一驚：「難道是狐妖那件事？」

  悄悄看了阿九一眼，面子上卻不敢顯露出來，只好乾笑了兩聲說道：「三爺開玩笑了，您老是堂堂家仙之首，這麼大禮我可不敢就這麼受了？說不得讓別人說我不懂得禮數！」

  胡三爺暗暗挑挑大拇指：「這小子說話倒是滴水不漏！」

  「過謙了，要你冒險為我胡家，總不能不講禮數……天下靈物皆有管束，雖然我出身山野，倒不敢逾越此規？」

  「不敢！五大家仙的資歷深厚，百姓家裡現在還是屢有供奉，我這也不是虛套，三爺還是說明來意的好？」一通半文半白，烏笑天的嘴都不利索了。

  「那好！道友不見怪的話……我這裡倒是有一件大事想和你商討一下。」

  「請講。」

  「我剛剛得到了狐妖的消息……」胡三爺摸著下巴一邊調理思緒，一邊開始細細講述起來……

  胡三爺自從到了北都市，稍稍現了幾次靈跡就被西山礦區幾家農戶給奉若上仙，這裡地方偏僻，老百姓大多還是對那些神鬼之說比較迷信，所以胡三爺到了這裡也算是如魚得水。受了一地香火，自然也要為眾人謀福。如今胡三爺深深知道天下人心不古，信徒流失，自己這個家仙之首也不過是沾了舊日的餘威尚在才勉強有所震懾，所以只能說堪堪自保而已。

  每天深夜，他化身本相來回奔走於山村周圍，每每遇到那些偷雞摸狗之輩和作奸犯科之徒，不免就化身嚇嚇對方，日子久了，村民們也就都知道大仙庇佑，供奉起來雖然不像解放前那麼隆重，卻也是大多在圍牆或炕頭鍋台旁給留了一席之地。胡三爺自然心存感激，接二連三下來，老百姓們有個為難的事情往往也會在他跟前念叨念叨了。

  這事情大概是要從他回到了當地之後一個星期之後的晚上說起……

  這村子裡有家子弟叫賴七斤，人呢算是本本分分，就是喜歡喝酒。

  每天從早到晚醉醺醺的左鄰右舍到處閒逛，也不是為了圖謀不軌，只是喜歡聽聽壁角圖個樂子罷了。

  說起來他為這個沒少被人數落，可是這個也確實不算什麼大毛病，久而久之大伙兒也就視而不見了。

  話說有一天晚上，賴七斤又是喝了個爛醉如泥，一路跌跌撞撞往家裡趕路。村里小路崎嶇不平，一個樹根也不知道是誰遺留在道邊上，被他一腳踩住當時就摔了個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奶奶的！這……這他媽誰呀？」賴七斤罵罵咧咧地爬起來一邊拍打身上的土坷垃，一邊跳腳揉屁股蛋子。

  路上黑洞洞一個人都沒有，漫天的星光，月亮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一陣旋風呼呼吹過，嗚的一聲帶起幾團荒草從他身邊溜過去，嘩啦嘩啦直響。

  賴七斤打了個哆嗦，鬼頭鬼腦左右看看心裡直念佛：「我的爺！這深更半夜的……別是遇到什麼好兄弟之類的，那可就麻煩大了！」一身冷汗出來酒醒了大半，也不敢在那裡猶豫，看準了方向拔腿就跑！

  眼看著周圍黑乎乎的房子院牆越來越熟悉，他這心才放下來……剛剛喘口氣準備繼續趕路，腳下突然踢著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一個老大的樹根！

  「怎麼這麼眼熟啊？」

  賴七斤低著頭仔細踅摸片刻，忽然猛地抬頭一看……

  乖乖！

  這……

  這不是剛才路過的那地方嗎？

  難道……是鬼打牆？

  賴七斤越想越怕，渾身發抖連牙齒都打起架來了。心裡琢磨著這樣待著不是個辦法，乾脆……接著跑吧……

  一圈、兩圈、三圈……整整跑了就是大半夜！

  總算是熬到月亮露出來，賴七斤渾身是汗站在路邊呼呼直喘粗氣。

  「娘的！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一邊罵娘，一邊蔫頭耷拉腦地辨認周圍，仔細觀察半天竟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壓根都沒有見過的鬼地方？

  「這是哪兒啊……一個一個的土丘子，白花花什麼東西到處都是，不遠處還有東西一閃一閃直冒綠光？」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突然渾身一震……整個人不禁抖成了一團！

  「墳……墳地！」賴七斤嚇得聲音都變了。

  「娘哎！姥姥……」

  這小子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往回就跑！

  才跑了沒幾步，他就戰戰兢兢地站住了……

  面前……一隻碩大無比的黑毛大狐狸正搖頭擺尾的瞪著他，那個頭幾乎快趕上一隻牛犢子了！

  雙膝一軟，賴七斤立刻就給跪下了，雙手合十趴地下一個勁的磕頭：「大仙！大仙！小的可不是故意衝撞您老人家啊！您饒了小的……饒了小的吧？」

  狐狸不屑地打了一個響鼻，那動作極像是人打噴嚏一樣發出了阿嚏一聲，似乎對這個酒氣衝天的醉鬼不感興趣一樣搖了搖頭……

  賴七斤偷偷看看對面……赫然……那狐狸的脖子上血琳琳掛著九個骷髏頭！

  「媽……」

  一聲驚叫沒出口，他的褲子流出一灘尿水……眼睛一黑，徹徹底底暈了過去！

  事後，村里人在村後山的亂葬崗邊上發現了奄奄一息的賴七斤。

  這個男人渾身上下、臉上、衣服上到處都是口子，穿著被尿得濕乎乎的褲子在一塊墓碑上趴著不動，腳上只有一隻鞋，另一隻光著腳、血琳琳的挺嚇人，摸摸呼吸還也就剩了一口氣而已。

  賴七斤在醫院裡躺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連水都灌不進去，靠著點滴硬是活了下來。等回來時……整個人瘦得不成個樣子，走路都直打晃！

  不過，這事情壓根就沒有結束。

  接下來這幾天，接連好幾個走夜路的村民都遇到了類似鬼打牆和狐仙擋路的事情，無巧不巧的還都是在那個荒僻的亂葬崗上？

  自然這事情一句不拉的傳到了胡三爺的耳朵里，胡三爺大驚失色——這妖狐居然跑到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作祟……這不是往他腦袋上扣屎盆子嗎？

  原想著自己去看個究竟，沒想到一夜之間，村里竟又有很多人跑來說是丟了孩子，細數之下，竟有七八戶之多！

  這下子連胡三爺也發了愁了——他明白，這妖狐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孽了！

  而且不是其它……

  正是所謂的——靈狐拜月！

  《酉陽雜俎》記載：「舊說，野狐名紫狐，夜擊尾火出，將為怪，必戴髑髏拜北斗，髑髏不墜，則化為人矣。」這是廣為流傳的說法——九嬰骷髏、夜參北斗。

  自打聽說有狐狸帶著骷髏骨在亂墳崗出沒，胡三爺就明白這個塗山不肖子孫入了魔道了！

  靈狐降世，一者可以受香火祭拜潛心修行得道，拜月修丹，世人謂之狐仙。而不肖者墮入魔道，食嬰兒血，留骷髏骨為飾，夜參北斗，世人謂之狐妖！

  「狐妖……狐妖……」烏笑天兩個指頭在桌上輕點，暗自思索。

  胡三爺見他不說話，也不好插嘴，只好悶聲喝著茶水。

  一時間，屋子裡陷入了沉寂之中。

  「小哥哥，茶涼了。」阿九在一邊小聲說道。

  「哦！」

  無意識之間端起茶杯，看了一眼阿九……烏笑天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阿九，你現在幻身可以變得了小孩子嗎？」他笑吟吟地問道。

  阿九一嘟嘴，滿臉不高興：「小哥哥什麼意思？」

  「是剛剛想到……如果你可以的話？倒是可以給這個狐妖設下一個陷阱……」

  「那他就不行？」阿九一指胡三爺。

  「這個……」烏笑天看看胡三爺，腦子裡不由浮現起一個長著白鬍子拄著拐杖在山野里前行的幼童形象？不由一哆嗦，乾笑了兩聲說道：「他……恐怕年歲大了點，有些時候這個……習慣不大好改？」

  「哼！我就知道你一直嫌我小。」小嘴巴翹的更高了。

  伸出手指比了個三的手勢：「糖葫蘆……嗯……還有炸雞排！」

  小拳頭在他面前一晃，可能覺得有些吃虧，緊跟著又舉起了一隻巴掌：「十五個！」

  「貴巴巴的……十個？」

  「不行！」這丫頭倒是把討價還價的口子堵死了。

  看樣子是沒得談了，扭頭看看那個胡三爺在一邊咧著嘴看哈哈樂，烏笑天不由怒從心頭起大喝一聲：「胡三爺，這個帳由你來付！」

  「啥意思？」胡三爺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這下躺著也給中槍了！

  烏笑天惡狠狠地囑咐阿九：「阿九，一會兒別客氣，使勁吃、放開了要、你太爺爺……有的是錢！」

  可憐巴巴瞅了一眼阿九偷偷踢在沙發後邊一大堆零食袋子，胡三爺突然嘆了口氣：「這養兒養女……誰家都不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