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諾言

  「大人為何不肯接受我？難道是您身邊這位姑娘不同意，那便由我和她說清楚！」

  落微這話一出，明顯意有所指，就是想暗示顧凜不接受她，是受了蘇毓的挑撥，頓時有人朝她看過去。

  蘇毓心中好笑，眉頭一挑問道：「那你說說，我為何不同意？」

  落微對上她的視線，一時說不出話來，顫了顫嘴角又道：「我也實在是無處可去了，只能求顧大人收容，如非情形所逼，我也不想勞煩二位。」

  「既然是報恩，那又為什麼要做丫鬟？無處可去的話，我可以幫你安排住的地方，你覺得呢？」

  蘇毓似笑非笑的勾唇，並非看不出落微的真實想法，只是不知道她為了達到目的，還能編出什麼樣的謊話來。

  先前她因落微的到來而感到不安，是不知道顧凜的心在哪裡，但現在她看的清楚，也就沒什麼好顧慮的。

  「我除了這個辦法，想不出別的法子報答大人，儘管大人說過不用我報答，可爹娘教育我們自小懂得知恩圖報，我一刻也不敢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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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微模樣生的惹人憐愛，又這麼一示弱，當即就有不少人開始心疼她，還有人讓顧凜真收了她。

  顧凜變得臉色鐵青，若不是蘇毓在這裡，他一刻也不想多待，更別說多看落微一眼。

  「說的真好。」蘇毓若有所思的點頭，視線直勾勾落到她臉上，「那你爹娘有沒有教導你，人要懂得禮義廉恥呢？」

  落微下意識看了眼顧凜的方向，見他沒有為自己說話的意思，索性從地上站起來：「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倘若這一世顧凜還對落微有感情，她不會插手兩人的事，但這不比前世，顧凜的心在她這裡，恰好她也愛著他。

  落微只能裝作聽不懂她的話，抬腳想靠近顧凜，被官兵直接攔下，她情急的大喊，但他沒有半點回應。

  「我就想不明白了，不過就是多個丫鬟，顧大人有什麼不滿意的？況且這丫鬟姿色妍麗，留在書房紅袖添香也是好的。」

  「這姑娘也屬實可憐，雖出在那樣的地方，但也有自己的傲骨，衙門也不多她這一張吃飯的嘴。」

  「大人若是不想收她，那我便把她領回去了……」

  周圍人都在替落微說話，反倒顯得蘇毓不像好人，她突然就對顧凜笑道：「顧大人聽見沒？這是逼著你答應你呢，不然你將人收下也無妨。」

  顧凜聽到這話，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她，覺得她這話不會這麼簡單，昨天她見到落微還不是這樣的反應。

  「別鬧。」他抿緊唇瓣不想開口，但經不住蘇毓的話，終是不情不願的答應下來。

  「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能靠近我的書房，包括她的地方，我會讓人給你找事做……」

  顧凜將她當成普通丫鬟，想把她安排在前院，距離他和蘇毓住的地方都遠些，眼不見心不煩。

  落微聽到這樣的話，仍舊是欣喜的點頭：「只要顧大人肯收容，我去哪裡都無所謂！」

  「哦？真的是去哪裡都行？」蘇毓淡淡的反問，又好像在專門等著她這話似的。

  落微看了眼眾人，誠懇的點頭：「對。」

  只要給她機會，她就有辦法再靠近，就怕顧凜不給她機會，那她就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

  「那好，你就去伺候劉大人吧。」蘇毓指著官兵中的劉武，落微視線看過去，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顧凜嘴角勾起，絲毫沒有阻止她的意思，他就知道她會這麼做……

  劉武也沒想到自己還能擔得起大人這一聲稱呼，但他也沒在此時反駁，這落微來歷一看就古怪。

  「這？」落微臉色變得不情願，眼裡划過嫌棄的神色，轉瞬即逝。

  蘇毓刺此刻的神色，仿佛能將她看穿似的：「怎麼不敢答應，方才不是你一再堅持嗎？」

  「不是。」落微不好再多說，難怪蘇毓會突然轉變態度，剛才那麼說的是她自己，她現在要是反悔，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臉麼？

  她只得走到劉武旁邊，不情不願的行了禮：「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大人，報答顧大人的恩情。」

  「我不需要人照顧，你照顧好自己就行。」劉武對她沒有熱情的態度，她暗暗攥緊手掌。

  顧凜見事情解決，拉著蘇毓離開，剩餘的人也就散了。

  即便那天劉武是那樣說，但落微還是得伺候他，他每天天未亮就喜歡到院子裡練劍，回去都帶著股汗水味。

  落微聞到一兩次，都是哭著跑出去，劉武覺得她麻煩，這也沒欺負她，她怎麼就哭了？

  但她到底是蘇毓指的人，他也推不掉，私下裡和顧凜提過幾次，只說是讓他適應適應。

  「顧大人……」落微這些天好不容易有機會見到顧凜，直接湊上前。

  顧凜冷淡的點頭，搶在她前面開口：「你是不想做丫鬟了麼？那我這裡便不需要你了，回去吧。」

  他這話正好戳中落微心中所想，她原先準備好的話不敢說出來，難堪的笑笑想要掩飾。

  「顧大人誤會了，我想說的是在這裡很適應，謝謝大人……」

  「嗯。」顧凜態度敷衍的丟開她。

  這一幕被蘇毓看在眼裡，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

  數天後，顧凜在此做縣令的期限已到，幾人就準備收拾包袱，然後啟程回京。

  「東西可準備好了？」顧凜讓人備了馬車，親眼看著人將蘇毓的東西裝上。

  「本就沒帶什麼貴重物品出來。」蘇毓坐進馬車裡，顧凜也上了馬，幾十人的隊伍由劉武帶頭。

  落微不想走在一群下人中，故意腳下一歪就倒在地上，隊伍不得不停下來，顧凜騎著馬過來看她。

  「顧大人，都是我不好，若是我能去馬車裡伺候蘇姑娘，就不會摔倒了……」

  顧凜冷冷開口：「你若是去不了，那便不用去了。」

  「我，我能去。」落微咬著牙，只得重新走到丫鬟行列里。

  趕路經過兩天一夜，中途遇到客棧或是莊家，都休息過幾次。

  「如今已經是距離京城不過三十里的林坡，一路上趕路舟車勞頓，大人可要停下休息？」劉武詢問顧凜的意思。

  「我正有這個想法。」顧凜翻身下馬，讓所有人在原地休息。

  他想和蘇毓去附近村莊找些水源，卻聽到村民抱怨有野獸偷糧食一事。

  「當時我可是看的真真兒的，偷穀米的黑影不算大，但速度極快，眨眼的功夫就沒了……」

  順著聲音的源頭，蘇毓與顧凜相視一眼，放輕腳步朝著那足足有半人高的草叢走過去，看到幾個扛著農具的男子。

  「打擾，我們從此路過……」顧凜的話還沒說完，那幾個男人看到兩人，當即臉色變得蒼白，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

  幾人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兩人，眼底滿是驚恐的神色，嘴上議論著什麼，蘇毓隔的太遠沒聽清楚。

  她眉頭緊緊擰起，望向不遠處茂密的草叢，如今這樣的季節，哪裡來的野獸偷食糧食？

  自小就在鄉野住過，她比誰都清楚村莊的生活，野獸出沒往往在山林之中，但這裡距離林子有數十里地。

  「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顧凜俊臉微冷，似乎也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可具體又說不上來。

  「野獸若是只偷糧食，為什麼不襲擊人呢？況且我們剛才也是從林子裡穿過來的，也沒什麼不對勁。」

  蘇毓想起他們方才一看到自己就跑的情景，心下越發覺得可疑。

  「過去看看。」顧凜朝她伸出手，她將手放到他手心裡，兩人走到一片田徑里，看到泥土上大小不一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