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將計就計

  老祖宗心裡惦記著蘇毓，說話總有些心不在焉。三皇子正樂得自在，很快向老祖宗辭了別，與蘇輕顏獨處許久方依依不捨打道回府。

  臨別之際，還不忘悄悄給蘇輕顏手裡塞了一支哨子，用以隨時召喚他的信鴿，保持聯絡。

  蘇毓早知道二人勢必會勾結在一起，還刻意給了時間讓他倆勾搭著。直到晚飯時間才蒙著面紗出來散散心：這幾天裝病別在院子裡實在也悶壞了。

  卻不想，迎面又撞見另一位冤家。

  不是旁人，正是蘇輕顏的弟弟蘇睦庭。

  蘇睦庭把上次典當蘇輕顏首飾的錢賭了個一乾二淨，心中不忿，又從幾個狐朋狗友處借了錢去醉仙樓里揮霍了幾天，這才美滋滋回來。

  「喲，這是哪位美人兒？」蘇睦庭一開口，嘴裡仍有幾分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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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毓眉頭微凝，這個蘇睦庭在上一世可沒少欺侮她。可他雖然紈絝，卻是家中獨子，在蘇伯文和老祖宗兩面都受寵，棘手的厲害。蘇毓暫時還是不想與他起衝突，只是招呼著翠幕銀霜繞開他作罷。

  蘇睦庭卻酒氣沖頭，自然不肯放。

  「誰家小母親子，幹嘛還遮著臉？來，讓我瞧瞧？」蘇睦庭恬著臉迎上來，伸手就要扯掉她的面紗。

  翠幕和銀霜趕緊上前攔著，「少爺，這是小姐！」

  「小姐？」待彎腰偏著頭從面紗底下望一眼，果然音樂是蘇毓那張臉。

  蘇睦庭頓覺十分掃興，晦氣地說道，「哦~原來是她？我還當是誰呢！」

  與他那姐姐一樣，蘇睦庭向來不怎麼待見蘇毓，更不會無故往蘇毓的院子前面跑。如果哪天真的經過了，一定是因為他又闖了什麼禍，不敢走前門，只得從她這薔薇軒旁邊開的後門進來。

  既然他把薔薇軒這條路當作自己的秘密通道，自然會把住在這兒的蘇毓視作眼中釘。偷溜回家的時候猛然撞見蘇毓而把自己嚇一跳這還算小事，萬一她跑去找他父親告他一狀那才真是要了命了。

  蘇睦庭想到這兒，臉上便又多了些嫌惡之色，存心要整她一整。

  「我說好姐姐，在自己家裡您戴什麼面紗呀。」說著便上前湊一步，貼著臉仔細看了看，驚道，「呀，怎麼感覺你今兒這臉有些怪呢，沒事吧？」

  蘇毓被他身上的酒氣熏得後退半步，略微蹙眉，「沒事，還請小少爺讓一讓。」

  「那怎麼沒事呢，我都看見啦。你這臉上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吧？」蘇睦庭不依不饒，又要伸手來摘，「來來來，摘下來讓弟弟我看一眼。」

  正當此時，前邊的月洞門外傳來咯咯一聲嬌笑，「弟弟，你就別欺負大姐了。」

  蘇輕顏款款走過來，假惺惺教育蘇睦庭，「姐姐剛剛才被三皇子嫌棄了，現在心裡還難受著呢。你又來戳她痛處。」

  蘇睦庭這悻悻才住了手，退到一邊。

  蘇輕顏抬眸莞然一笑，假意關心地問道，「姐姐，你的病好些了嗎？」

  蘇毓也勾唇添上一抹笑來，「多謝妹妹關心，已經好多了。」

  「好了就好。」蘇輕顏笑道，「大家都是姐妹，以後有什麼事，你不要總放在心裡，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你看看，這回你要是能早點告訴妹妹你害了這怪病，我也能早點叫母親幫你請個大夫過來瞧瞧，也不至於三皇子都來了，你的病還沒好。」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蘇毓聽了卻只是打心底里覺得厭惡。她三言兩句，不但假裝事前不知情撇清自己，又明里暗裡在告訴她，李氏才是這個後院裡真正隻手遮天的主子。

  蘇毓強壓心裡的反感，也做感動狀，躬身謝道，「多謝妹妹關心。」

  「別說什麼謝不謝的，都是一家人。」蘇輕顏「好心」上前說道，「來，摘下面紗來讓我看一眼，看看要不要幫你請個大夫。」

  蘇睦庭聽了拍手叫好，「就是摘下來看看，大夫回頭弟弟我幫你請，哈哈哈哈！」

  「不勞妹妹費心了。姐姐這臉醜陋，別污濁了妹妹的眼睛。」說罷扭身便走。

  蘇輕顏自然不肯輕易放過這個讓她出醜的機會，嗤笑一聲，只快步跟上，佯裝著跌倒，抬手輕勾，一把扯掉了蘇毓的面紗。

  蘇毓早已經用硃砂點了滿臉紅點，落在旁人眼中，便是滿臉星星點點的紅疹，形同癩蛤蟆一般。

  「啊呀！」蘇睦庭捂著胸口，誇張地做起嘔吐的動作，「不行了，不行了，要吐了！姐，快給她遮起來！」

  蘇輕顏則故作愧疚地地走過去，愁眉說，「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妹妹失手把你遮醜的面紗摘去了。」

  「快還給她，姐姐，當心把你也染上！」蘇睦庭吱哇叫喚。

  蘇輕顏身邊的丫頭也都立即捂住了口鼻，竊竊私語，「怪不得這些天大小姐都不出門，還以為只是在花會上被嚇到了呢。」

  「離遠些，當心也被傳染上。」

  「不知道她這病還能不能好了。我要是變成這副模樣，乾脆死了算了。」

  「就是，這副模樣還想讓三皇子看上她？」

  蘇輕顏唇角勾起一抹得意地笑來，卻也迅速藏住，轉身呵斥說，「都閉嘴，不管姐姐她在哪個院，都是我蘇家的主子，也是你們好議論的？」

  那群丫頭便住了口，卻仍在細聲嬉笑。

  「你們還笑！」翠幕鼓起腮幫子，不顧銀霜的阻攔，開口指責。

  鶯歌呵呵一聲，「笑你也要管？」

  蘇輕顏瞪了翠幕一眼，冷笑說，「你一個丫頭也要管起旁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薔薇軒的主子呢。」

  鶯歌她們見有蘇輕顏幫腔，更是笑得放肆起來。

  蘇毓抬頭看了眼天色，而後一邊豎耳仔細聽著四周的聲音，一邊伸手拿回了蘇輕顏手中的面紗，重新戴回臉上，輕飄飄說了句，「妹妹不要責備她們了，她們說得也是事實。」

  「姐姐切不可這樣說，不管怎樣，就算你毀容變成了怪物，照樣也是我姐。」

  蘇輕顏話裡帶刺，刻意在怪物三個字上加了重音。話音落畢，她那房丫頭便都會意地哈哈笑得前俯後仰。

  蘇毓回過頭，對她們的嘲諷充耳不聞，也勾起唇來回一句，「你能這麼說當姐的我心裡便寬慰多了。當怪物就且當著吧，反正婚約已定，我這怪物的後半生也就有了著落，不像有些人縱然打扮得如天仙也沒人會正看一眼。」

  「你說什麼？」蘇輕顏暗自咬牙，最恨她拿婚約說事。蘇毓哪裡比她強，若不是有這個婚約在，三皇子未必會選她！

  蘇毓卻笑起來，字字誅心，「妹妹生什麼氣，我是說旁人呢。旁人她打扮得再光鮮亮麗，不照樣比不過我這個毀容了的怪物。難不成，真以為三皇子會自毀名聲信譽娶她？痴人說夢。」

  「閉嘴！」

  蘇輕顏再聽不下去，一個響亮的耳光抽了過來。

  蘇毓並未躲開，只捂著臉做驚愕狀。「你打我？」

  「打得就是你！」蘇輕顏惱羞成怒赤著臉，可定睛再一看，蘇毓那嘴角居然還揚起來，神色狡黠。

  蘇輕顏驚覺事態不對勁，忙回過頭來一看，正瞧見椿嬤嬤領著一眾端著飯盒的侍女在門口，瞠目結舌站著。

  這時候是飯點，蘇毓知道椿嬤嬤正領著眾丫頭僕從挨個院子送晚飯，於是便故意激怒蘇輕顏惹她出手。自己現在還沒什麼力量與蘇輕顏、李氏她們抗衡，讓椿嬤嬤瞧見自己被蘇輕顏欺負的樣子，賣賣慘以爭取老祖宗的庇護總還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