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晚

  「自私！？她一向就是這樣！」和面露苦澀笑容的紅葉不同，瑩冷冷哼了一聲，道：「僅僅只是為了個惡性腫瘤，這個叛徒，竟然想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呵呵。」聽了瑩的話語，宿祭忽的嗤笑一聲，就像是在嘲笑瑩之前所說的話一般，冷笑道：「這不是廢話嗎，那傢伙，喜歡的並不是『蓮』，而是『羅特斯』，為了那個惡性腫瘤，她當然什麼事都做得出。」

  「宿祭！」見宿祭竟然一點怒氣也沒有，瑩心中的怒火瞬間發泄到他的身上，冷然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一點也不生氣嗎？」

  「有什麼好生氣的。」對於瑩的怒火，宿祭則是輕蔑一笑，道：「道不同，不相為謀，瑩，你難道忘了，過去，你和『蓮』那傢伙，也並不是一路的嗎？」

  「……宿祭！」冷冷抽出火焰之劍，劍尖直指宿祭的鼻樑，瑩冷然道：「給我閉嘴！」

  「瑩。」這時，戒路出聲了，止住瑩想要採取的下一步動作，戒路淡然道：「宿祭說得沒錯，你別忘了，當年梅菲斯特幫助我們的理由，說到底所為的，也不是『蓮』。」

  「但是，戒路……」

  淡淡打斷瑩的話語，戒路緩緩道：「瑩，我們可以不認同梅菲斯特她的做法，但是我們並不能否定她的想法，她也是為了她的願望而奮鬥，在這一點上，我們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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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如此，她想要殺了『蓮』啊！」瑩大聲喊道，雙手也因氣憤而微微顫抖，看著在場的三人，瑩竭盡全力的怒吼道：「不僅僅是殺了他，更要毀掉我們的『願望』啊！」

  「瑩，你別忘了，她也有權力擁有她的願望。」和瑩相比，戒路顯然冷靜許多，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哀愁，戒路緩緩說道：「正如宿祭說得，道不同，不相為謀！」

  「喂喂喂喂。」這時，紅葉略有不滿的聲音插了進來，眼中滿是責備的看著三人，紅葉皺眉道：「我說啊，現在還是起內訌的時候嗎，你們別忘了，人家馬上就要拿刀架到我們的脖子上了。」

  「哦，這倒是。」宿祭像是一點危機感也沒有，笑了一聲，目光轉到紅葉身上，調笑道：「所以呢？紅葉，你有什麼方法了嗎？」

  瞪了宿祭一眼，紅葉嘆了口氣，道：「我說啊，我們是不是該去阻止他們一下？」

  「我和瑩不能出動。」戒路搖了搖頭，緩緩道：「紅葉，我和瑩剛剛使用過創造，自身能力消耗太多，如果此刻出動的話，不一定能夠像之前一樣保有原本的實力。」

  「這個我當然知道的啦。」紅葉點頭說著，目光卻是轉到宿祭身上，嘴裡話語不停：「就算你們能夠出動，以『蓮』現在的樣子，你們再上去，不是白白增加他的痛苦嗎？到時候，就算你們能夠回來，常世也會好好的教訓你們的。」

  「喂喂，紅葉，你的意思，不是要我去吧？」見紅葉的目光看向自己，宿祭笑道：「你別忘了，就算我可以做到自給自足，但有梅菲斯特在，要想打敗他們，也是不可能的。」

  「算了，我也去，行了嗎！」瞪了宿祭一眼，紅葉相當沒好氣的說道：「總之只要拖住他們，別讓他們拿到那件東西就行了。」

  「是啊，殺得了殺不了他們，這倒是在其次，要是讓他們真的拿到那件東西，那他們就有資格和『蓮』那傢伙叫板了……」宿祭淡淡笑道：「那戒路，瑩，等一下常世出來的時候，和她說一下，告訴她放心，我們不會消耗『蓮』那傢伙太多能量的。」

  「我知道了。」戒路緩緩點頭，，淡然道：「小心為重，尤其是梅菲斯特。」

  「我知道，小心她的影魔法，對吧？」

  「……也許，那幾個劣等種，你最好也要注意一下。」沉默一會，戒路緩緩開口道，並不理會宿祭臉上詫異的表情。

  雖然說僅僅只是毫無心蕊之劍，但只要稍加雕琢，確實是個不可小覷的對手；除卻他以外，另外那個男性劣等種，臨場的指揮和應變能力，雖然沒有完全挖掘出，但同樣也相當強勁，再加上，他的血液操縱，以及操骸術……

  腦海中浮現出孔星曜和唐惜音的身影，戒路搖了搖頭，這兩個人，並不是最可怕的。

  其中的一個女人竟然會古魔法，雖然相當的青澀，但『咒術』的威力，不會因為青澀而消減的，而且……

  最後戒路腦海中浮現的，是孔悠依的身影，敢於和自己對視，就算在自己使用創造之後，為什麼，自己沒有擊中她的實感？而且，為什麼，她的魔法，能夠對自己造成傷害？難道說，她在可以隱藏自己的實力？

  見戒路突然間不說話，神情中流露出淡淡的困惑，瑩有些擔憂的問道「戒路，你怎麼了？」

  但願只是自己多慮了吧。戒路搖了搖頭道：「總之，一切小心為上。」

  「放心吧，戒路。」紅葉嬌聲笑道：「又不是找他們拼命，你就不要擔心了。」

  ——另一邊。

  入夜時分，眾人都已緩緩入睡，而孔星曜，卻是慢慢來到了海灘邊，遙望著翻滾的浪花，許久不語。

  雖然自身的能力尚未完全恢復，但孔星曜依舊來到了海邊，僅僅這遙望著遠方。

  攤開雙手，孔星曜凝視著自己潔白的雙手，宛如少女般潔白，沒有一絲皺痕，正如自己的容貌一般。

  這一次，又輸了呢。心中暗暗嘆氣，眺望著遠處，孔星曜的心中卻是愁苦萬分。自從亞述王國的事情結束之後，連續兩次，自己嘗到了失敗的滋味。如果說第一次是因為自己能力並不完全而失敗的話，那這一次，自己就完全沒有任何藉口可找。

  自己，還是太弱小了……

  在亞述王國時，自己不知道被多少人讚譽，然而，在現在，那份欣喜感早已消亡，取而代之的，是孔星曜深深意識到，自己的弱小。

  或許自己的實力在同齡人中已經算是相當厲害的了，但是，又有誰能保證，自己以後的對手，一定與自己年齡相仿呢？就如同現在，自己的敵人，甚至是異世界的訪客，而自己，在他們壓倒性的力量面前，只能徒勞的掙扎，要不是因為對方有著相當多的限制，只怕自己現在，已經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了吧。

  「我……到底想要什麼？」愣愣凝視著自己的雙手，孔星曜突然間產生了一種疑惑，自己究竟要用這雙手，要使用自己的力量，做些什麼呢？

  「哥哥……」孔悠依的面容立刻浮現在腦海之中，不錯，自己最想要做的，就是守護好悠依，然而就算如此，為了守護悠依，現在的自己，又該幹些什麼？

  「……想要力量。」嘴中輕輕吐露心中的想法，孔星曜的目光瞬時轉冷，沒有力量的話，自己什麼也做不到，什麼也做不好，不能保護悠依，不能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然後，自己只能成為一個只會說大話的垃圾。

  「星曜。」正在孔星曜想的出神的時候，唐惜音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後。

  惜音？這個時候，他怎麼會來這裡？腦海中閃過陣陣疑問，孔星曜回過頭去，卻見唐惜音正站在他的身後，臉上略微帶有一絲倦意的看著自己。

  看上去，好像是被自己吵醒的。孔星曜楞了一下，隨即笑道：「惜音，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星曜。」唐惜音眼中透露出幾分不滿，隨即來到孔星曜的身邊，也不顧地上髒不髒，一屁股坐下，感受著海風的輕撫，唐惜音抬頭看著仍是站立著的孔星曜，問道：「你不坐下來嗎？」

  孔星曜皺了下眉，卻是笑道：「地上髒。」

  「切，還真是有潔癖。」唐惜音嘟囔了一聲，卻也沒說什麼，轉而問道：「這麼晚了，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你不會只是為了吹吹海風吧？」

  孔星曜微微一笑，搖頭道：「只是在想些事情罷了。」

  「想什麼事？」

  對於唐惜音的提問，孔星曜只是笑著，卻緘口不語。

  「不想說嗎，那就算了。」明白孔星曜的意思，唐惜音覺得有些索然無趣，便也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遙望著海平面。

  「……說起來，你特意跟我到這裡，應該是要問我什麼事，對吧？」兩人沉默了一會，孔星曜忽的問道。

  「不錯。」唐惜音點點頭，目光卻依舊沒有離開海面，淡淡說道：「是有關莉普拉的事。」

  果然是這個，孔星曜心中瞭然，嘴裡卻是說道：「莉普拉，她怎麼了？」

  「別裝了，星曜。」見孔星曜仍然在打馬虎，唐惜音抬頭皺眉道：「你難道就一點也不覺得，莉普拉瞞著我們很多事嗎？」

  「這個啊。」孔星曜並沒有否認，點頭道：「我也看出來了，所以，接下來呢，惜音？」

  「星曜！」

  「惜音，不要動氣。」看著有些微怒的唐惜音，孔星曜淡淡道：「每個人都有秘密，不是嗎？」

  「但是，你就不覺得，莉普拉和那幫人都認識？明明對面都說了『叛徒』。」

  凝視著唐惜音，孔星曜搖頭道：「惜音，連你都說了，他們叫莉普拉為『叛徒』。既然是叛徒，那敵我關係不就已經明朗了嗎？」

  見唐惜音沉默不語，孔星曜接著道：「而且，不管莉普拉的身份為何，只要她不會對我們不利，我們又何必理會那麼多？」

  「……你倒是想得挺開的。」沉默了一會兒，唐惜音苦笑道：「但我總覺得，我們像是被困在雲裡霧裡，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孔星曜淡淡笑道：「眼下我們要考慮的，就是將那些異世人全部消滅掉，不僅僅是為了傑德拉，也是為了伯父大人交給我們的任務。」

  「啊，說到這個，我倒想起來了。」唐惜音搜的一下站了起來，看著孔星曜，問道：「星曜，我們出發的時候，伯父大人的軍隊，已經開始進攻亞述王國了吧。」

  「整個亞述王國的南方全部淪陷，算算日子，如果不出什麼意外，我們國家的軍隊應該差不多要推進到尼尼微了。」孔星曜凝神思考了一下，有些困惑的問道：「惜音，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眼中閃過一抹黯然，唐惜音搖了搖頭，良久才出聲，只是這聲音，多了幾分乾澀。

  「……星曜，你就不擔心菲麗，擔心海因茨他們嗎？」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明白唐惜音所想的，孔星曜微笑道：「當然擔心啊。」

  看著面露笑容的孔星曜，唐惜音不管怎麼看，都不覺得，孔星曜會擔心自己所提到的人，只怕，如果自己不說的話，孔星曜就是一輩子，也不會再回想起海因茨他們了。

  「惜音，你不相信？」見唐惜音只是苦笑著，卻一語不發，孔星曜皺了皺眉，有些不悅道。

  「不是不信。」唐惜音搖頭道：「但是星曜，不管我怎麼看，我都看不出，你會擔心他們。」

  「擔心不擔心是一回事，至於他們的境遇如何，那就靠他們自己了。」孔星曜微微笑著，臉上卻多了幾分苦澀：「戰火無情，惜音，如果你真的擔心他們，就祈禱他們能夠在戰亂中活下來吧。」

  「呵呵，戰火無情啊……」眼中閃過一絲苦澀，唐惜音再度陷入沉默。

  一時間，兩人之間，被一種奇妙的氣氛所籠罩，各懷心事的兩人，僅僅只是遙望著大海，卻不知他們所看的，是海，還是其他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孔星曜淡淡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啊……」

  大清早，待眾人醒來之後，傑德拉先是面色古怪的看了孔星曜和唐惜音一眼，然後說道：「好了，既然大家都休息一晚了，那我們就出發吧！」

  「莉普拉，你來說一下具體的方位。」

  「是，魔王大人。」莉普拉點點頭，依舊是一臉的淡然，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看著所有人淡淡道：「以這棵櫻花巨樹為標誌，按此方向筆直向前，便可抵達目的地。」

  「那就出發吧！」待莉普拉說完，不等其他人有所反應，傑德拉便率先帶頭，順著莉普拉所說的方位快步走去。

  「傑德拉，好像很興奮的樣子呢，莉普拉醬。」很自然的靠到了莉普拉身邊，看著容光煥發的傑德拉，孔悠依低聲笑道。

  相較之下，莉普拉的神情則依舊是淡淡的，只是在這淡漠之下，多了幾分苦澀。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孔悠依，莉普拉微微搖頭，低聲道：「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希望他拿到那樣東西。」

  「莉普拉醬？」

  「……沒什麼，只是我自言自語而已。」意識到自己在不經意間吐露出心裡話，莉普拉心中一緊，連忙說道。

  「莉普拉醬……」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孔悠依牽起莉普拉的小手，低聲道：「不要緊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悠依……」

  「那麼，我們也跟上去吧。」一邊笑著，看著越走越遠的傑德拉，孔悠依拉著莉普拉向前跑去。

  悠依……凝視著滿是笑容的孔悠依，莉普拉的眼中閃過一絲羨慕。

  謝謝你，孔悠依。

  「悠依和莉普拉的感情，一下子變得好好啊。」滿是笑意的看著孔悠依的莉普拉，當莉莎蒂婭回頭時，臉上的笑意便慢慢消失了。

  「所以……惜音，還有星曜，你們兩個昨天晚上為什麼不好好睡覺，還要到處亂跑？」

  眉宇間有些疲倦，但孔星曜依舊笑言道：「蒂婭，我只是去海邊想些事情而已。」

  「是這樣啊。」莉莎蒂婭點點頭，略有責備的說道：「星曜，還好昨天晚上悠依睡著了，不然，如果她看不見你，一定會很擔心的。」

  「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小心的。」

  見莉莎蒂婭似乎並沒有生氣的樣子，唐惜音趕緊開口道：「那個，蒂婭，我也……」

  「惜音，你給我閉嘴！」不等唐惜音把話說完，莉莎蒂婭便相當強勢的打斷道：「你難道想說，你也是去海邊思考點事情？」

  「蒂……」

  「惜音。「不等唐惜音出聲，莉莎蒂婭便微微笑道：」看來這一路上，我們又要好好談談了。」

  星曜，你倒是說句話啊！看到莉莎蒂婭明顯別有深意的笑容，唐惜音急忙看向一邊的孔星曜，卻見後者正抬頭看著天空，不知是在看雲有多白呢，還是在思考問題。

  「蒂婭。」或許是感受到唐惜音強大的怨念吧，孔星曜先是看了唐惜音一眼，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對著莉莎蒂婭說道：「我看，就算有話對惜音說，我們也還是一邊走，一邊說吧。」

  這傢伙！在孔星曜看向自己的一刻，唐惜音便隱約有不好的預感，但沒想到，孔星曜竟然會這麼坑自己。恨恨瞪了孔星曜一眼，唐惜音想要說些什麼，卻在莉莎蒂婭的注視之下，一下子沒了聲音。

  看著越走越遠的傑德拉，莉莎蒂婭說道：「我們也快點跟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