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謙讓

  當陳陽從吳家回到小院後，他竟然驚訝地發現，黃立群正坐在院子裡跟先行一步回來的呂小燕在交談。

  「師傅，額！~~~~大師兄！」陳先法的提議到底是讓他心中有了想法，在見到大師兄時，還是有些許偷竊財物被當場抓包的感覺。

  反倒是黃立群不以為意地笑道：「小五，你平安回來就太好了。」

  「師傅和瞿警官跟我們大家說了這事兒後，我們都擔心壞了！」黃立群眼神澄澈，目光真誠地看著陳陽。

  陳陽有些不好意思地抱歉道：「師兄，師傅給你說了那件事沒？」

  黃立群洒然一笑道：「你是不是指菜系傳承人的事情？」

  陳陽看了看師傅，只見呂小燕一臉笑容朝他點了點頭。

  「小五，別擔心，師兄今天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黃立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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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陽真的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也不想為了一個虛無的頭銜讓本來親密的師兄弟間產生隔閡。

  他想了想，然後鄭重當著眾人面道：「大師兄，我想好了，我不想參加什麼菜系傳承人的大賽！」

  此言一出，呂小燕和黃立群對視一眼，滿是詫異。

  「小五~~~~~~~」黃立群急了。

  可他剛想說話，陳陽道：「師兄，我這人別看現在走出去人五人六有很多人認識我，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滿打滿算，拜入師傅門下也不過半年多，淮揚菜里還有很多菜品我壓根不會做，這種水平怎麼能夠成為菜系傳承人呢？」

  「所以！」陳陽認真道：「所以我覺得師兄你才是最合適的那個，至於兩人都做菜系傳承人，我覺得還是算了！」

  黃立群皺眉道：「小五，你先聽聽師兄的想法如何？」

  陳陽點了點頭。

  黃立群看了看呂小燕，兩眼又看向四合院上小小的天空，他嘆了一口氣道：「師傅，其實當年你是想把衣缽傳給潘師弟的，對嗎？」

  呂小燕哼了一聲：「那是我瞎了眼！」

  黃立群搖了搖頭：「有的時候，在人生的節點上，踏錯一步就步步錯了，每次晚上睡覺前，我都在想，當年如果是潘師弟能接過你的衣缽，現在的成就估計比我高很多吧？」

  陳陽剛想說話，但被黃立群阻止了，他繼續道：「那晚，師傅你通知我可以留下時，您知道嗎？當時我心裡沒有興奮，只有愧疚，我覺得我對不起潘師弟，我是小偷！」

  「這麼多年以來，這個念頭就像一根刺似的，總是時不時地扎著我的心，我很難過！」

  「潘師弟變了，表面上是因為潘兆業，但我知道，他心裡在我得到留京名額時，他就變了。」

  「是我，是我毀了他~~~~~~」

  陳陽聽到這終於聽不下去了：「師兄，你這話是悖論，翻譯過來就是胡扯。」

  「師傅，你說句公道話，你把衣缽傳給大師兄，僅僅是為了他的留京名額嗎？」

  呂小燕嘆了一口氣，將黃立群拉了坐了下來，語重心長道：「立群，我知道你心裡不得意，總覺得自己不夠格做這個傳衣缽的人。」

  「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手藝的傳承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才華嗎？是驚才絕艷嗎？」

  「沒錯，這些東西的確可能將手藝發揚光大。」

  「但你有沒想過，腦子靈光的人，想法也多，想法一多，他們還能堅持在一個地方、一個行業耕耘下去嗎？」

  「萬一唐深、潘啟明他們學了我的東西，人卻跑了，那麼，你王師爺留下來的很多傳承那可就斷了根了！懂嗎？」

  「選擇你，沒錯，確實是因為你需要留京的資格，但更重要的是你這個人踏實、勤奮，做事有恆心、有恆力，懂嗎？」

  「只有你這樣的人，才能兢兢業業把一件事干一輩子！而不是心無旁騖動不動跳槽，動不動去涉足別的行業。」

  黃立群聽到這，整個人都愣住了，一個他從未考慮的答案，一個他從未想到的被傳衣缽的理由。

  陳陽笑了：「大師兄，這下你懂了吧，別的人聰明有什麼用，太跳脫了，師傅教給他們手藝，說到底還是不放心。交給你就不一樣了，你是真肯學，也是真願意傳下去。」

  「別的不說，你看看潘啟明家的兒子潘兆業，還有那唐海兵。」

  「唐海兵徹頭徹尾一個二世祖，咱不提了。」

  「潘兆業呢？學了個二桿子就自以為是了，他爹的手藝學了五成，有嗎？」

  「一個連兒子都教不好的人，你指望他傳承手藝？」

  「再看你的徒弟楊躍，三年刀工，那是真的練三年啊！到現在也不過剛剛接觸其它。」

  「他這副韌性，僅僅是他自己的功勞嗎？不是，因為人家知道跟著師傅你確實能學到東西，因為人家知道，你是真心想教他真本事，不然人家楊悅早就跑啦！」

  黃立群聽到這更是震驚。

  他以前從沒考慮過這件事，總覺得待人以誠，待徒弟也是一樣。

  難道，就是這種想法，這才讓如今浮躁的廚師行業，誕生了像楊躍這樣能沉下心來學習三年刀工的年輕人嘛？

  「大師兄，所以說，你才是咱們門裡，最適合做菜系傳承人的大師兄啊！」陳陽語重心長道。

  黃立群聽完這些話，一時間消化不了，怔在原地好久，這才正色道：「師傅、師弟，謝謝你們，你們讓我想明白很多我以前想不通的事情！」

  呂小燕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身上別有壓力擔子，以後的路，就看你自己的了！」

  黃立群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對陳陽道：「小五，我覺定了，還是你，還是你作為我們師門的代表，參加菜系傳承人的比賽！我給你打下手。」

  得~~~~~~~~~~~~~~~~，說了半天，白說了。

  陳陽有點無語。

  黃立群很誠懇的對陳陽道：「小五，剛剛你說師傅覺得我老實、按部就班，說潘啟明、唐深聰明、腦子好。」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是兼具了這兩樣優點的，最合適的人選？」

  「啊？」陳陽長大了嘴，一臉不可思議，好嘛，說到最後，把自己框進去了。

  「小五，你才是那個最適合傳承師門的人啊！」黃立群激動地握住陳陽的手。

  呂小燕看到這一幕時，突然眼睛有點酸、有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