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犧牲

  陳澈原本正在飛行，可就在這時，他心底湧出了一股無法形容的危機之感。

  他下意識地抬起了頭朝著天空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顆巨大的火球正朝他極速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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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目功修煉到大圓滿後，他能通過肉眼看出絕大部分攻擊內蘊含的力量，這次也不例外。

  「武聖攻擊！」

  只是一眼陳澈便判斷出這攻擊來自於武聖級強者，因為那火球內蘊含的能量太恐怖了，遠超乎他所見過的所有攻擊。

  除了武聖級強者，他想不出還有誰能釋放出這等攻擊。

  「是炎龍一族的族長炎焰！」

  陳澈目光穿過雲層，然後在心中作出了判斷。

  面對武聖級攻擊，他不敢有絲毫怠慢。

  磅礴的太陰真力迅速凝聚成了琉璃真身將他護在了中間，與此同時，寒螭則化為了一條巨龍在旁邊嚴陣以待。

  然而只是這樣，還是遠遠不夠。

  陳澈雙手掐訣，整整兩座大山迅速成形擋在了他的頭頂。

  「不夠！還是差太多了！」

  陳澈神情凝重無比。

  兩道神通，琉璃真身，還有寒螭，除此之外，他還有身上的黑龍袍，還有師父贈予的副閣主令，以及強橫的肉身……

  然而就是這麼多層防護，他依舊沒信心能擋下那一擊。

  「這就是妖王的力量嗎？」

  陳澈心中震撼，之前連勝諸多半聖的傲然在此刻蕩然一空。

  半聖和妖王的力量差距太大了，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半聖再強，終究不可能是妖王的對手。

  「來不及了！」

  陳澈還想往後倒退一段距離，爭取更多時間，然而那火球太快了，此時已經擊中了第一道神通防護。

  數百米高的冰山在接觸到那火球之後瞬間便蒸發了，連霧氣都沒能蒸騰出來。

  這一座冰山崩潰之後，接著是第二座冰山。

  同樣是在頃刻之間煙消雲散。

  反觀那火球，卻是沒暗淡多少。

  昂！

  一聲龍吟響起，寒螭化為的巨龍以一往無前的氣勢沖向了那火球。

  然而還沒接觸到火球之時，巨龍便開始迅速融化，只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巨龍便徹底消散，只剩下了寒螭本體轟在了火球之上。

  鏗！

  一聲脆響，寒螭直接被轟飛了出去。

  也就是寒螭是由皓月玄金煉成的，材料無比堅韌，這要是換成其他神兵，此刻已經煙消雲散了。

  眼看著火球即將撞向琉璃真身，陳澈想都不想，便將副閣主令牌丟了出去。

  副閣主令牌在接觸到火球後直接化為了飛灰，緊接著一層厚重的金色屏障擋在了琉璃真身之前。

  然而，這金色屏障也只是支撐了兩息的時間而已。

  對此陳澈並沒有覺得太過意外。

  師父給他的這東西最多也就能抵擋住頂尖半聖的攻擊而已，而現在的他就已經是最頂尖的半聖了。

  也就是說這東西的防護強度，也就和他的一道神通差不多。

  火球摧毀金色屏障之後，直接轟在了琉璃真身之上。

  堅不可摧的琉璃真身開始迅速變淡，沒過多久，便徹底消散於無形。

  而火球到現在卻只是暗淡了一半而已。

  陳澈眼角抽了抽，隨後猛地一甩身上的黑龍袍，下一秒又是三道防護擋在了他的身前。

  砰砰砰！

  一連三聲悶響，三道防護應聲炸裂！

  看著愈發接近的火球，陳澈輕吐出了一口氣。

  這一刻他內心頗為複雜。

  沒有害怕，也沒有後悔，有的只是惋惜。

  他肉身相當強大，可挨了這一擊，最輕也是個肉身崩滅的結局。

  雖說他神魂不滅，不至於形神俱滅，但要想重塑肉身，踏入武聖之境，不知道得多長時間了。

  雖然這麼想著，但陳澈還是繃緊了全身的肌肉，以一個最佳的防禦姿態來迎接接下來的攻擊，然而就在這時，天空中一道驚雷過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在了那火球之上。

  挨了這一記神雷之後，那火球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

  緊接著身後數道神通襲來，直接撞向了火球。

  這些攻擊雖然談不上多強，但也進一步削弱了火球的威勢，等火球真正撞擊到陳澈身上時，那威力只剩下了之前的數十分之一。

  砰！

  一聲輕響，陳澈感覺胸前傳來了一股劇烈的灼痛之感。

  他來不及觀察傷勢便一邊向後倒退一邊高聲道：「先離開此地！」

  其他幾人聞言趕緊跟在了他身後撤退，沒過多久便脫離的戰場範圍。

  ……

  天空中，妖國十大妖王和九大武聖全都把目光匯聚在下方戰場的陳澈身上。

  說實話，在見到陳澈那麼多防禦手段後，他們心裡是頗為驚訝的。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對結局的判斷，

  可誰能想到眼看著怨龍擊就要轟在陳澈身上，竟然又有一道攻擊襲來，大大削弱了怨龍擊的威力。

  看那陳澈最後離開的樣子……最多也就只是受了重傷而已。

  以大秦的底蘊，想治好陳澈的傷勢，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竟然讓他逃過了一劫！」

  一眾妖王都感覺有些惋惜。

  炎焰則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另一邊，靈河道道主羅天怒聲道：「寧鴻！你到底怎麼回事？」

  寧鴻聞言有些歉疚道：「道主，是我疏漏了。

  萬幸的是陳澈並沒有什麼大礙，不然我難辭其咎。

  你放心，之後我會向玄鷹武聖賠禮道歉的。」

  天空中秦鷹聞言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寧鴻，眼中甚至隱隱閃過了殺機。

  不管這寧鴻演得多好，演得多像，他都不會當真。

  剛剛那時機太巧合了。

  這寧鴻十有八九就是故意的。

  若不是為了整個大秦的大局，他恨不得現在就對這寧鴻出手。

  「堂哥，稍安勿躁。」

  秦帝見秦鷹臉上凶光閃爍，趕緊出言安慰道。

  秦鷹聽此連連深吸了幾口氣後，這才逐漸恢復了冷靜。

  ……

  另一邊。

  陳澈幾人退到大後方後，這才停了下來。

  隨後他下意識地看向了聶遠山。

  此時的聶遠山臉色無比蒼白，原本花白的頭髮此刻已經完全掉光，眼神更是暗淡到了極點，仿佛隨時會熄滅似的。

  那模樣和之前相比，就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聶前輩！」

  陳澈低呼了一聲。

  雖然剛剛那雷霆出現的非常突兀，但他還是注意到那雷霆其實是身後的聶遠山施展出來的。

  聶遠山在半聖之中只算得上是中等實力，而剛剛那雷霆的威力卻是強的驚人。

  再結合聶遠山如今的狀態，陳澈不用猜都知道這位聶前輩付出了天大的代價，才施展出了剛剛那雷霆一擊。

  「盟主……」

  洛寧走過來攙扶住了聶遠山，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意。

  聶遠山拒絕了他的攙扶，然後緩緩坐了下來。

  此時的他相比於幾個呼吸前竟又虛弱了幾分，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油盡燈枯之相。

  陳澈見此趕緊從懷中拿出了一枚丹藥想要給聶遠山服下。

  聶遠山卻是擺了擺手笑道：「不必了，老夫神魂已經到了潰滅的邊緣，哪怕是還生丹也救不了我。

  陳澈，洛寧，你們聽我說。」

  陳澈聞言沒有再動。

  聶遠山淡淡笑道：「陳澈，我剛剛施展的是我曾經在一處秘境中意外獲得的神通，這神通名為盪邪神雷，想要施展這秘術，必須獻祭自身神魂。

  當初我奉義盟曾派出三名神通境武者前往大夏，鎮壓邪祟，他們後來沒能回來，想必應該是施展出了這道神通……」

  陳澈點了點頭。

  大夏皇宮那一戰，便是奉義軍三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施展出了一道雷霆神通，絞殺了隱藏在辰炎體內的邪祟。

  那一幕他至今還記得。

  也正因為那一幕，他才對奉義軍格外有好感。

  「他們去了……如今我也該離開了。

  我以前曾擔憂害怕，害怕我離開後，奉義盟沒人照顧。

  如今我卻是不怕了。

  因為有你在，還有洛寧，他也成為了半聖。

  所以陳澈，你不要因為我的死而感到愧疚……我是死得其所。」

  陳澈輕吐出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道：「聶前輩，您還有什麼願望沒有實現嗎？」

  「願望？沒有了。

  非要說一個的話，那就是沒能看到你踏入武聖境界。

  陳澈……其實不僅我奉義盟需要一個武聖來撐起一片天，整個大夏更為需要。

  輪迴之門那邊的情況，我也有所耳聞。

  如果未來輪迴之門內的那些可怕之物真的破封而出，誰能庇護大夏子民和我們的家鄉呢？

  只有武聖才有可能。

  而如今所有的大夏武者里，只有你有希望。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聶遠山聲音愈發虛弱。

  「我知道，聶前輩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踏入武聖境界的。」

  陳澈沉聲回道。

  「嗯，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聶遠山欣慰一笑，繼續道：「對了……剛剛妖王襲擊一事，你儘量不要去過分追究，現在的你得先隱忍才行。

  另外，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小心寧鴻這個人。

  此人心胸狹隘至極，他肯定還會想辦法對付你的，你千萬不要再給他機會了……」

  「嗯，我明白。」

  陳澈答應道。

  他剛剛透過天目功看到了天上的戰況。

  大秦這邊對上炎焰的赫然便是寧鴻。

  為何炎焰能騰出手對他施展出了攻擊，這不用猜都知道。

  「好好修煉……」

  聶遠山說著又看向了洛寧。

  「洛寧，好好輔佐陳澈。」

  洛寧聽此眼中閃過了一絲淚光，隨後鄭重答應道：「盟主，你放心，只要我還活著就絕不會讓陳公子出事的。」

  「好……陳澈，洛寧，這奉義盟就交給你們了。」

  聶遠山說罷緩緩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的身體開始崩散，沒過多久他就徹底化為了飛灰，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看著聶遠山消失的地方，陳澈愣了許久，這才堪堪回過了神。

  聶遠山隕落了，而且是為了救他才死的。

  陳澈內心極為壓抑。

  但他也很清楚，聶前輩說得對，此刻還得隱忍才行。

  「寧鴻，炎焰……」

  陳澈默默念叨了一遍這兩個名字，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聶遠山殘留的衣物磕了兩個響頭。

  一旁的洛寧這時也跪了下來。

  在對聶遠山磕了幾個頭的後，他又看向了陳澈，鄭重行禮道：「屬下參見新盟主。」

  陳澈沒有拒絕。

  來到這個世界後，他的理想一直都是帶著家人找個僻靜的地方安靜修煉。

  可有些事情並不是他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聶遠山救了他兩次，甚至為此犧牲了性命。

  他接過聶遠山的傳承，擔任這奉義盟盟主，為奉義盟撐起一片天，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盟主，咱們還去參戰嗎？」

  洛寧這時問道。

  陳澈聽此有些悵然。

  還去參戰嗎？

  如果去了，又有妖王攻過來怎麼辦？

  不等他繼續想下去，一隻黑色玄鷹從空中飛來，穩穩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陳澈從玄鷹腳上扯下了一張小紙條，仔細閱讀了起來。

  這玄鷹是師父派來的，至於來這裡的目的……

  則是阻止他繼續參戰。

  「陳澈，戰場之上極為危險，如今你受了傷，實在沒必要再待下去了。

  至於你立下的功勞，陛下一定會賞賜的，你放心好了……

  另外……這次的事確實是寧鴻做得不對，他已經答應向為師賠禮道歉，並且付出一定代價補償你的損失。

  你放心，這事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的過去的，待戰後為師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

  ……

  看完這紙條，陳澈輕輕捏了捏，將紙條捏成了粉碎。

  師父說一定會幫自己討回公道。

  可這公道該怎麼討回呢？

  聶前輩死了……

  要想討回公道，那得殺了寧鴻才行。

  而大秦一共就九位武聖，少一個都是巨大的損失。

  師父總不可能因為自己而去和寧鴻死斗。

  而只要不死，那對寧鴻來說，什麼代價都是不痛不癢的。

  所以嚴格來說，師父是沒能力幫自己討回公道的。

  「一切還得靠自己才行。」

  陳澈輕聲自語，隨後抬起頭看向了遠處風起雲湧的天空戰場。

  這一刻，他無比迫切地想要踏入武聖境界。

  只有踏入武聖，有些問題才能得到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