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入宮賀壽
2024-06-17 19:08:10
作者: 鹿時七
那花魁穿著一身鵝黃衫子,頭上戴著一朵大大的芙蓉花,隨著轎輦上一個容貌精緻的歌姬彈著古琴唱:「翩若驚鴻,宛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阿嫵姑娘動作輕緩流暢的跳起舞來。
她唇若塗朱,睛如點漆,面似堆瓊,炎暑侵肌,粉汗生香,美得令人呼吸都快停滯了。
西涼公主問一旁的鴻臚寺官員:「那是誰?為什麼這麼受歡迎?」
「回公主,那是百花樓的花魁阿嫵姑娘,是京都十二花魁之首。」
「原來只是個妓女,排場倒挺大。」
她哼笑一聲,見百姓們都朝著輦車上扔鮮花,她指尖夾著幾根銀針,直接朝阿嫵姑娘甩去。
李君瀾左耳微動,有細小的破空聲划過她的肩頭,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她抓住手邊的水杯,朝已經飛向阿嫵姑娘的銀針擲去。
「叮!」
清脆的響聲落在輦車上,阿嫵借著舞蹈的動作,低頭去看落在腳邊,泛著寒光的銀針和有了裂痕的茶盞。
她銳利得目光望向西涼公主所在的位置,讓索琳琅以為,自己的行為被發現了,於是心虛的移開了目光。
但……
她轉念又想,不過一個青樓女子而已,怎麼可能有這麼敏銳的洞察力?
不過湊巧罷了。
沈飛鸞也看到了李君瀾與索琳琅的交手,起身擋住窗口:「西涼的公主,我勸你在我們大鄴的國土上低調些,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敢傷我大鄴子民,待明日我上告陛下,定將你們趕出中原。」
索琳琅還想說,就憑她,能不能見到皇帝還不一定呢?還想把她堂堂公主驅逐出中原?
「真是好大的狗……」
「公主!」
那老嬤嬤低喝一聲,口出狂言的索琳琅嚇了一跳:「陰嬤嬤……」
老嬤嬤露出一個很冰冷的笑:「天不早了,該回宮了,宸王殿下該等急了。」
那位囂張跋扈,視人命如草芥的西涼公主,被陰嬤嬤帶著回宮了。
可沈飛鸞瞧著她回頭看自己的眼神,陰鬱得都快化為實質,將她戳出兩個洞來。
樓下阿嫵姑娘的巡遊花車已經遠去,沈飛鸞和哥哥以及李君瀾才下了樓。
經過西涼公主這麼一鬧,大家逛街的興致已經不那麼高了,回程的路上又碰上了薛君澤和越木棲帶著安靜月與楊馨韻,準備去郊外騎馬。
心痒痒的李君瀾一聽可以騎馬,迫不及待的就要跟著一道去。
於是幾人又來到了京郊。
貴人們快馬揚鞭從幾個衙差身邊呼嘯而過時,衙差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娘的,今兒個聖上千秋聖誕,衙門裡的狗都休沐了,咱們幾個還要為了這個案子東奔西走,真晦氣!」
另一個胖衙差嘿笑了兩聲:「誰能有八皇子晦氣啊?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娶了那麼個上不得台面的側妃,可不就事事不順了?」
瘦的那個一合計,也笑了起來:「被豬油蒙了心吧!當初和榮國公府的二小姐那麼好,我還以為沈二小姐會是八皇子妃,心道八皇子這下可是妥妥的太子了,居然為了這麼個貨色搞成現在這樣。」
鄴都的御史台也不是吃素的,八皇子側妃失徳,二皇子和三皇子定會趁機下黑手,把事情捅到御史台,再借御史台言官們的嘴,上奏於陛下。
也難怪這幾日八皇子朝大理寺和順天府兩邊跑,急得嘴邊都長燎泡了,大概也是知道,再不解決好,他就要在千秋宴上丟臉了。
但……
誰讓柳側妃的娘親毒殺的是榮國公府的前管家呢?
京畿重地刑部、大理寺、順天府的武將,大多數出自榮國公的軍營。
就算有鎮北王和八皇子同時施壓,也沒有官員敢徇私包庇。
夕陽西斜,一輛輛華麗的馬車都往皇宮的方向駛去。
六皇子今日特意打扮,珠光寶氣得像是……把所有的錢財都戴在身上的暴發戶。
洛妃皺了皺眉,略帶嫌棄,對著身側的二皇子道:「他又發什麼瘋?這麼重要的日子,穿成這樣要丟誰的臉?」
二皇子哼哼了兩聲:「他哪天不發瘋?大概是覺得父皇千秋,他覺得穿成這樣夠喜慶,能討父皇歡心吧!」
他心不在焉的看著門口的方向,眼神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人。
待那穿了一襲藍色明麗長裙的少女一出現,他的眼神便定住了,嘴角露出一抹壞笑。
沈飛鸞摘下披風,總覺得從哪裡有一道炙熱的視線望著自己,不是純粹的打量,而是被猛獸盯上的那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皇帝五十華誕,各國使臣,文臣武將,世家命婦紛紛出席,人數有上百之多。
她舉目望去,人影憧憧,根本尋不到視線的源頭。
帝後還未到場,太和殿中熱鬧非凡,到處都是官員命婦們寒暄的場景。
老太君也被自己的老姐妹拉著去偏殿說話了,沈飛鸞同安靜月、李君瀾、楊馨韻一道,還有幾個關係要好的小姑娘們在太和殿後尋了處涼亭坐下聊天。
眾人打趣安靜月與楊馨韻同年成親,不愧是閨中好友。
十月底的晚風一吹,亭子前邊的花叢被吹落了不少花瓣,亭子裡眾人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因此靜了靜,沒人說話。
卻聽那花叢遮掩著的前方傳來永固公主有些氣結的聲音:「沈飛鸞也太過分了,那時候父皇都已經下旨封你為八皇子側妃了吧?她竟然還敢逼著你娘嫁給國公府的下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呃……
背後說人是非,結果正主就在亭子裡坐著,眾人都挺為永固公主感到尷尬的。
不過見沈飛鸞自己都沒說話,而是坐在那裡,面帶涼薄的笑,靜靜聽著。
於是亭子裡的人,都沒再說話,而是凝心靜氣,想聽聽是誰在永固公主面前嚼舌根子。
「誰叫我命苦?」
柔弱哽咽的聲音隨風傳來:「她說得對,我這樣低賤的身份,哪裡夠得上她榮國公府的門第?偏還念著姐妹之情,沒得被羞辱一番,還連累了娘親。為了求她不要傷害我,我娘才被她威逼著嫁給了王管家。可這成婚才不過月余,又離奇死亡了,樁樁件件直指我娘,這讓我不得不疑心,是不是沈飛鸞從中作梗?」
原來是榮國公府那位奪人所愛的表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