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行刑
2024-06-17 18:26:44
作者: 天下無侯
「所有拍賣品,我們的。」
拍賣會上所有人對此毫無意見,除了拍賣品的主人,魏名揚。
魏名揚急得滿臉通紅,心都要碎了。他眼看著那群小丑忙裡忙外,把諸多精品打了包搬到直升機上,無力阻止,也不敢阻止。他惜財,但更惜命。
也許是考慮到直升機空間有限,歹徒選擇的物品都是小物件,其中,就包括錢進拍的那件金絲翡翠手鐲。
「所有錢,我們的。」
談到錢,事就不是那麼順利了,對有的人來說,錢比命貴。
富豪們個個端坐,心裡的想法卻相差無幾:看,這麼多古董,歹徒也不全要。錢嘛,這麼多人呢,也許根本輪不到我出……也許警察很快就能把我救出去。
關於錢,小丑首領似乎也明白,它比現成的古董要難搞。
他個子不高,普通話不太順暢,聲音卻很有穿透力:「高貴的女士們,先生們!現在輪到你們了。我知道,你們都很富有!還知道,你們早都在滙豐銀行開了帳戶!更知道,你們都很摳門!可我想要錢。很簡單,這裡有一台筆記本電腦,它設置好了程序,把你們的帳號輸進去,錢就會自動轉入中間帳號,最後到達瑞士銀行帳號。沒錯,那就是我的了!怎麼辦?YesorNo?噢!No!我知道你們會說No!好吧!接下來,我們玩個遊戲!」
說完,他叫女助手調試電腦。
坐在台下的人們既害怕,又好奇,不知道歹徒想幹什麼,只是一心盼著警方趕緊來救人。
實際上,香港港島總區的警察已經到了樓下。帶隊的分區警司叫王煥之。王警司搞不清樓上的狀況,調出錄播的視頻後,他才大驚失色。
39層監控清楚顯示,現場遭遇了恐怖襲擊,大批武裝分子通過頂樓平台與39層連接樓梯衝進大廈,槍殺多名保安,控制了拍賣會現場。經進一步確認,拍賣現場竟然還有三名警察,一個是香港警察錢進,另兩個是內地派來參加國際刑警會議的。視頻確認,三個警察都被捆綁控制了。出現在監控中的歹徒一共八個,樓頂平台是否還有人?未知。
視頻播放了一會兒就結束了,顯然,線路被歹徒掐斷了。
「出大事了!」王煥之立刻向上級匯報。
總警司馬躍很快趕到現場,並且立刻聯繫警務處行動部,調來了飛虎隊。
飛虎隊行動極為高效,很快確認了三個關鍵信息。
一、電梯被毀,修復來不及;35層以上的安全通道樓梯也被炸毀。
二、劫匪共11人,大廈內部八人,頂層平台三個角,留有三名武裝分子。
三、大廈頂層平台有直升機一部,型號是西科斯基S-92,號稱民用版黑鷹,滿載19人,那是歹徒潛入和離開的唯一可行工具。
飛虎隊隊長派隊員占據了相鄰大廈多處制高點,隨後跟長官商量行動方案。
把電梯和步行樓梯全毀了?當真是聞所未聞!總警司馬躍驚訝之餘,很快認清一個事實:這群歹徒來歷不明,全副武裝,極度殘忍,殺了很多保安,控制了大量人質,而且人質中有很多富豪。性質上,這是極其惡劣的恐怖襲擊。這事非同小可,一定要慎重解決。要是處理不好,別說一個小小的總警司,就連警務處處長,都可能受到高層的責難。
可是怎麼處理?馬躍一時沒有主意。
和平解決,顯然不可能。不管是明攻、暗攻、強攻,非攻擊不可。問題是怎麼攻擊,才能把損失降到最小,把輿論影響降到最低。
各路記者在大廈周圍架起了長槍短炮,爭相對大廈工作人員作採訪,都想報導更火熱的內容。而馬躍此時已經下定了決心,這次事件,不管後續發展如何,結果都一定不會太樂觀,因此,絕不能讓記者挖到太具體的情況。適當地控制輿情,在哪裡都是必要的。
從通風管道爬進現場?那很蠢。馬躍跟隊長商量了一陣,確認通過急速空降,從上往下進攻,是唯一有效的進攻方式。進攻前,要先遠距離擊殺頂層天台的三名武裝人員。
問題在於警方對現場情況一無所知,這可怎麼辦?現場那三名警察能用上嗎?馬躍考慮片刻,決定穩住,先觀察一陣,也好把握事件走向。
搶劫現場。大廳內的厚重紗簾全拉上了。頂層天台留守的三個傢伙,也很有經驗,躲藏的位置很難被狙殺到。「女士們,先生們!準備好你們的帳號,遊戲開始!」小丑首領的聲音透著一絲興奮。
在座的土豪們面面相覷,一臉茫然。兩名黑衣人下了台階,走到第三排,把一個中年男人從座位上拎了起來。「放開我!幹什麼!」中年男人面色蒼白,既害怕,又生氣。證件顯示,中年男人叫陳一龍,內地濱海市人。
身份,房地產公司老闆。話說這陳一龍,正是當年被黃炳忠綁架威脅的地產商人。黃炳忠被擊斃後,
陳一龍因經濟問題被經偵抓了。沒過多久,陳一龍老婆不知從哪搞到一筆錢,把陳一龍的銀行欠帳給堵上了,還把陳一龍給保了出來。之後,陳一龍又高息貸到一筆錢,重新開工,總算搞定了之前那棟爛尾樓,把樓盤像模像樣地推向市場,乘房市東風大賺一筆,鹹魚翻生。接下來幾年,陳一龍越做越大,風生水起,把樓盤干到了深圳。近年來,他頻繁往返於香港、澳門,這種規格的拍賣會沒少參加。他參與這種活動,主要為的不是拍賣,而是擴大人脈圈。可以說,陳一龍還是很有頭腦的,只不過,他可能早就把黃炳忠當年的死,忘到九霄雲外了。
很有頭腦的陳一龍,生生被黑衣人拎到了台上,面對黑洞洞的槍口,他雙腿發抖,不知所措。
「這是幹嗎?老大,我有錢!我給錢!」陳一龍拿出一張卡拋給首領,又報上密碼,顫聲哀求,「放了我吧!」
「很好!」首領拿到卡,卻叫人把陳一龍駕到了高大的落地窗前。「你,跳下去。」首領推開窗,言辭直接明了。夜風很大,吹得陳一龍心驚肉跳。「什麼?」陳一龍好像沒聽明白,掙扎著往後退。這時,首領大聲說:「所有人,拿起自己面前的手機,拍視頻。」大夥不知為什麼這樣做,但都領會了黑衣人的意思,紛紛拿起手機對準了陳一龍。
「你是干房地產的?」首領看了看手裡的資料,轉身問陳一龍。
「是的!放了我吧!求你!錢不夠,我再給!」陳一龍低聲求饒。
「所以,你應該從高處好好欣賞這夜色。」說話間,黑衣人伸手捏住了陳一龍的脖子,像拎一隻雞一樣,把他拎起來懸到了窗外。
驚懼中,陳一龍只覺耳旁風聲大作。
他往上看,上面是黑漆漆的夜空,往下看,下面是警燈閃爍的地面。他的喉嚨被那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掐住,自身重力迫使他呼吸艱難,疼痛難忍。
他雙手緊緊抓住黑衣人的胳膊,兩腳不停地踢來踢去。
遠處,有一架警方直升機在巡迴觀察。直升機觀察員通過紅外望遠鏡看到了這一幕。他們搞不懂綁架現場發生了什麼,趕緊向上司報告。
「救命!」陳一龍不明白黑衣人為什麼這樣對他,艱難地呼救。
「你在浪費最後的欣賞時間。」黑衣人隱在紗簾背後,突然鬆手,把陳一龍丟了下去。
陳一龍大叫,墜向地面。
急速下落間,他猛地抬起雙手,緊緊抓住了落地窗的窗沿。
「救……」陳一龍沒喊出來,他死死扒住窗沿,恨不得把雙手插進去。
所有人,除了被捆綁的秦向陽等人,都舉起手機緊盯著這駭人的一幕。
首領閃到了一邊。
另一個黑衣人走過去,抬起厚重的靴子,狠狠地踩到了陳一龍的手背上。
驟然的劇痛,讓陳一龍把吃痛的那隻手抽了出去。
接著,他的身子不停地搖擺起來。
生死一瞬間。
那個黑衣人好像覺得這遊戲很無趣,他毫無徵兆地抽出一把尖刀,回身對一大堆手機鏡頭晃了晃,然後用力刺出,尖刀深深刺入了陳一龍的手腕。
疼痛刺骨。十幾秒之後,陳一龍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墜入到黑暗中。視野中,只剩下陳一龍那隻斷手,還死死扣在窗沿上。
黑衣人費了不少勁,才把那隻斷手摳下來,然後高高舉起,向所有人示意。做完這一切,黑衣人這才轉身關上窗戶,拉緊紗簾。
樓外,陳一龍重重地砸落在一輛警車上,發出巨響,把樓下所有人嚇了一大跳。
「咔、咔、咔……」大廳里,有人拍照,有人錄視頻。人們機械地舉著手機,呼吸好像停止,都被這景象驚呆了。眼看著人質慘死卻無能為力,秦向陽等人深感恥辱。
得想辦法向總部匯報情況。秦向陽深吸一口氣,不停向錢進示意。錢進心領神會。作為東道主和活動承辦方,錢進壓力更大,他扭頭看了看身後舉著手機的服務人員,想偷偷找個人,幫他把情況發給上司。
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找來找去,可是服務人員誰也不想冒險,都本能地迴避了他求助的目光。
他無奈地扭回頭,突然意識到,就算能往外傳遞,也根本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消息。
能匯報什麼呢?劫匪的人數?這個,大廳最初的視頻里都有。
上報劫匪在大廳的即時位置,請求遠距離狙擊?劫匪的位置,都有所憑靠,有的在牆壁背後,有的在人質身後,有的隨時移動,只有殺陳一龍的那個還在窗口附近,這有何用。
告訴總部,匪徒是劫持了直升機進來的,還炸了電梯?錢進等人這時意識到,這些都是無用信息或過時信息,樓下飛虎隊掌握的,一定比他們多。之所以還沒行動,一定是長官們在觀察事件走向,策划行動方案,那不是易事。
「這像是現場直播。」項西川突然壓著嗓子說。「是的!」秦向陽和錢進也反應過來。
劫匪的電腦不只用來轉帳,還接入了大廈的攝像頭,把殺人畫面都拍了下來。這麼做,除了直播,還能有什麼原因?
僅僅為錄製現場畫面的話,一個手機就夠了,何必接入攝像頭呢?接入攝像頭,就一定不是單純錄像,那簡直多此一舉。除了現場直播殺人,沒有更好的解釋。
可哪個網站敢直播這種內容?國外的Twitch也不可能這麼幹。會是什麼網站呢?
暗網。只能是暗網。秦向陽等人立刻想到了這唯一的可能。
想到這,他們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涼氣,他們誰也沒想到,關於暗網犯罪的國際會議前腳剛結束,眼前就發生了。
這群劫匪突襲拍賣現場,不但搶錢搶拍賣品,還搞暗網現場直播?這簡直瘋了!
這太不可思議,可它偏偏發生了。那麼,劫匪讓所有人錄製殺人視頻,又是為了什麼?
正當秦向陽等人疑慮時,劫匪首領下達了新指令:「所有人,把視頻發到朋友圈,發到你們認識的媒體,發到你們認識的所有人。立刻!馬上!」
首領下完指令後,其餘的黑衣人舉起槍,在人群中間移動起來。冰冷的槍口挑戰著人們脆弱的神經。人們顫抖著,照指令去做,唯恐自己就是視頻的下個目標。秦向陽明白了,視頻一旦發出去,很快就能引起警方注意。對警方來說,殺人視頻是一種挑釁,也是一種無聲的威脅。劫匪想通過視頻讓警方明白,強攻不可取,那會導致更多人慘死。這有用嗎?這或許更會激起警方強攻的決心。可是現場這麼多人,視頻被大面積傳上朋友圈,甚至傳給了媒體之後,又會怎樣呢?
秦向陽立刻想到,這麼勁爆的內容,一定會在極短時間內,呈幾何倍數傳播,從而通過各種途徑,擴散到足夠大的範圍。劫匪這麼幹,是在炒作!他們想把事件炒作成全民關注的大事件!就算警方採取手段,屏蔽視頻,也是亡羊補牢。這之後,如果警方強攻,導致更多人質死亡,那警方將面對空前未有的社會壓力,就算行動成功,香港警務處長,甚至特首,甚至內地相關警務部門……恐怕會有無數公職人員,因此承受極大連帶責任。這就是輿論的一個奇怪之處,人們會譴責邪惡,但人們更多的關注點,往往不是作惡者,而是公權力。人們會習慣性質疑、抨擊公權力的無能,因為人們心理上早就接受了恐怖分子的邪惡,這是個定量,而公權力能做到什麼程度,則是變量。
大量視頻發出之後,很快傳到了警方手裡。
指揮官馬躍為官日久,看到視頻之後,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秦向陽所考慮的那些內容。
他叫手下立刻聯繫相關部門,屏蔽所有視頻,正如秦向陽預料的那樣,這是亡羊補牢,視頻早就通過各種方式,傳到了它所能達到的最大範圍。
這時,劫匪也加快了他們的下一步動作。
39層是頂樓,經常舉行大型活動,樓層配有獨立廚房,這解決了上下樓傳菜不方便的問題。
黑衣人首領叫手下從廚房推來一輛餐車。餐車上放著個巨大的玻璃魚缸,魚缸是長方形的,有半缸水,裡面游的不是觀賞魚,是一群野生大黃魚,魚的尺寸大小不等,粗看有二十多條的樣子,那是酒店特意為拍賣晚宴準備的食材。
說起來,這大黃魚為傳統四大海產之一,是我國近海主要經濟魚類,口裂大,尾柄細長,通體金黃色,是魚類中的土豪金。三十多年前,大黃魚還是國人餐桌上最普通不過的一道菜。近年來,由於瘋狂捕撈,我國近海野生大黃魚幾乎絕跡,早就到了魚還沒抓到,就被訂走的程度,而且價格高得離譜。體重三兩以下的大黃魚,一斤幾百塊不等;八兩到一斤的,斤價幾千不等;要是三四斤甚至更沉的,那普通人根本吃不起。浙江舟山有野生大黃魚拍賣會,2016年時,四斤的野生大黃魚,就能拍到三萬元的價。同樣是2016年,在泉州,一條28斤的野生大黃魚,竟賣出67萬元的高價。捕撈泛濫,導致大黃魚近乎滅絕,同時催生了極高的經濟效益。極高的經濟效益,又催生了相關養殖業的崛起。
至於大黃魚養殖,也不是件易事。大黃魚是肉食性的,對養殖者來說最廉價的方式,是去海里捕來沒長大的小魚小蝦,用機器打碎了直接投餵。實際上這種方式不僅飼料的使用率低,而且污染魚塘,提高魚群致病率。據統計,養殖一公斤大黃魚,至少需七公斤飼料。有人隨機買來七公斤飼料,對飼料進行物種鑑別和個體統計,發現其中共有39種魚,總數量超過4000條。換句話說,如果不是被提前捕撈做了飼料,那些小魚可以長得更大,價值可以增加數倍甚至數十倍。
總而言之,酒店一下子就準備了二十多條野生大黃魚,也真是下了血本。魚缸推出來後,劫匪首領叫手下從參與拍賣的人群里又拖出來一個人。這人叫高強,是內地沿海一帶有名的漁業養殖老闆,早年從一條漁船干起,
後來有了自己的船隊,靠捕撈販賣野生大黃魚發家。高強身體粗壯,皮膚黑紅,一看就是經歷過海上風浪的主,嗓門也是粗聲粗氣。
他晃著膀子,掙脫了黑衣人,瞪著眼強橫地說:「抓老子幹嗎!」黑衣人一看高強竟然掙脫了,掄起槍托向高強後腦勺砸去。高強冷不丁被砸了個結實,捂著頭痛苦地蹲了下去。
黑衣人站在高強身後,毫無聲息地掏出一把匕首。
這一幕來得很是意外,引起人們一片驚呼。
此時高強蹲在地上,對這一切渾然不覺。
首領大手一揮,說:「所有人,舉起你們的手機。」
人們在槍手們逼迫下,又顫抖地拿起手機,不知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
黑衣人突然伸出左手,死死抓住高強的頭髮,右手匕首閃著寒光,閃電般朝高強的脖子刺去。
「噗!」匕首準確地刺中目標,沒入身體一大半。
黑衣人立刻鬆開左手,抬腳把高強踢了出去。
脖頸間突然傳來的涼意,取代了高強後腦勺的疼痛感。
他像發狂的野獸一樣,號叫了幾聲,身體向地面倒去。
他做夢也想不到,只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自己的脖子上,竟多出一把匕首。
他雙手緊緊掐著傷口,不停地翻滾。
約莫半分鐘之後,黑衣人上前,抬腿踩住高強的頭,毫不猶豫地把匕首拔了出來,鮮血從創口飆飛而出。
高強掐著自己的脖子,奮力地鼓動著喉結,拼命掙扎。
「你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首領半蹲下看了看,從高強口袋裡取出銀行卡交給女助手,繼續說,「你叫高強,你曾經捕撈過足夠多的大黃魚?」
高強用不斷的呻吟代替了回答。
女助手坐回電腦前,專注地盯著屏幕。
首領站起來,揮手叫來兩個手下。
兩個黑衣人點點頭,俯下身去扒高強的衣服。他們三下五除二,就把高強扒光了。
高強掐著脖子的傷口,只覺得進的氣越來越少,出的氣越來越多,根本無力反抗。
「你,應該被餵魚。」
首領這句話就是指令。兩個黑衣人拿出匕首,朝高強身上割去。後排的秦向陽看明白了,黑衣人這是要割人肉餵魚。「畜生!」他痛苦地咬起了牙。項西川坐臥不安,手腕處不停地掙扎,想把膠帶掙開。錢進緊緊皺著眉頭沉默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大廳里迴蕩著高強的慘叫聲。魚兒見有食物進來,爭先恐後遊動起來。
所有舉著手機的人,都被這恐怖的場面驚呆了,有的渾身顫抖著閉起眼睛,有的乾脆嘔吐起來。
在魚兒們的視角中,投進魚缸的食物越來越多,那令它們越來越興奮。它們聽不到悽厲的慘叫,也看不到刀尖下的血痕累累,一片狼藉,只是爭先恐後地吐著紅色的水泡,直到那個可憐的人,終於咽了氣。「所有人,老規矩,發送你們的視頻!」首領叫道。
這一幕,離陳一龍的慘死,也就一根煙的工夫。恐懼徹底擊潰了人們的理智,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服從。人們顫抖著發送視頻,沒有任何遲疑。
同一時間,南粵省越州某別墅。母親早已睡下。
回國後,從照顧母親,接母親出院,到購買別墅把母親安頓好,做完這一切,黃赫終於安心了許多。
沒能親赴香港,去把父親的遺物拍回來,對他來說,略算遺憾,想必拍賣會的承辦方能把事情辦好吧。果然,那個叫錢進的人,半個多小時前打來電話,說把事情辦成了。
黃赫,越州人,早年破解並免費分享過很多國外收費軟體,尤其是收費防火牆軟體,被諸多技術大神尊稱為「黑客教父」。
這是個陽光的人,臉上時常掛著熱情、自信的微笑,只有在面對電腦時,他臉上才恢復平靜。
此刻,他坐在電腦前,緊盯著屏幕。他登錄的網站,叫「東亞叢林」。
屏幕上正進行一場直播,直播現場是香港一場拍賣會,直播畫面上,一個叫高強的人,剛剛被餵了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