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朱雀宮之主

  「咚——咚——咚……」

  這一日，靜香王朝以南，胖虎王朝以北，烈火升天。

  一座被火焰覆蓋的神山，隨著狂暴的岩漿流淌而下，九響喪鐘驚天地。

  ——喪鐘九響，一般代表亡者的靈魂，與紅塵世間真正作別。

  這座名為朱雀山的福天寶地，繼最終末日之後，終於迎來新的篇章。

  ……

  「宮主大人，您為了保護族人，不畏邪惡之傀儡，燃魂燃血，爭取到寶貴的逃離時間。」

  「您的血肉雖然消亡，但您的意志，必將世世代代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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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山頂，宗族祀堂，烏泱泱聚著一群人。

  他們全部身穿白色的長衫，右胸處展翅飛翔的火鳥族徽上，燃燒著一小簇深紅色的火焰。

  隨著場上的氣氛不斷在壓抑和悲慟中徘徊，那火焰仿佛有靈性似的，跟著上下起伏。

  「老朽慚愧啊，白髮人送黑髮人，每每想起宮主的英姿神勇，都會為自己的年邁無能感到羞愧！」

  「這一杯酒敬宮主！希望宮主在天之靈，看到他想守護的東西安然無恙，只要有些許的慰藉，那便足矣！」

  「是啊！這一杯酒敬朱漆伯伯，沒想到平日裡悠哉悠哉的老人家，災禍的瞬間，爆發出如此決然的血性，救了我的妻室，救了我的寵獸。」

  「小子以前還亂給老人家起綽號，現在回想起來，恨不得衝過去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還有田長老、方長老……這幾位前輩雖不姓朱，只是領著供奉，擔任我族的外聘長老。」

  「邪族侵略之際，他們沒有倉皇而逃，選擇和我們並肩作戰，現在他們不幸身亡，他們的子孫後人定要妥善對待，絕不能讓有功之臣含憂而死……」

  人影綽綽，慷慨激昂。

  一座座埋葬起來的墓碑前，焰火升天，火光籠罩的地方，哭泣、感嘆、緬懷……諸如此類，徘徊不休。

  而在人群的最前方，唯有一人，上半身穿著霜白色的上衣，下半身穿著緋紅色的戰裙，衣襟、領口、裙擺，均有金絲鑲嵌。

  她的華麗，放在清一色的白衫中，便是萬花叢中一點綠，尤為醒目。

  但她的冷漠，映照在那張精緻的瓜子臉蛋上，迫使周身十米沒有人膽敢站立。

  「父親……」

  朱琴彎下腰，以手掌輕輕摩擦石碑上的字跡，神色怔怔。

  她的肩膀上，一隻火紅的小鳥，扇了扇翅膀，低下頭顱作行禮狀。

  「啾啾——啾啾——」

  「啾——啾啾——」

  鳥叫聲響起一聲，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至少有十幾個類似的鳥雀叫聲，跟著響起。

  一個和朱琴有著七八分相似，但是桃花眼裡水波蕩漾，豆大的淚珠不斷從眼角滴落的女子，蓮步輕抬，慢吞吞走來。

  「姐姐，父親戰死了，母親也重傷不治，離我們而去。」

  「以後，我們就沒有能為我們撐起天空的爸爸媽媽了……」

  「箏兒……」

  朱琴手指微頓，回過頭來，冷冷的表情漾入一絲柔和。

  她輕輕抱住妹妹，拍了拍她的後背，以最平靜的口吻，說著最堅定的道：

  「放心吧，父親和母親是為了保護族人，壯烈犧牲。」

  「他們沒有白死，如今站在這裡的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是他們用生命換來的結果。」

  「我知道。」朱箏淚眼婆娑，「可是，我也是聖尊啊。」

  「為什麼那個時候，非要打暈我，阻止我參與戰鬥呢……」

  「在他們的眼裡，你和我，永遠是孩子。」

  朱琴搖頭，「聖尊之力，對於那場戰鬥來說，實在是杯水車薪。」

  「我戰鬥在第一線，親眼目睹，傳說中的神話始祖們，面對頂級邪神，有多麼的脆弱，多麼的無力。」

  「乃至屹立十萬年不倒的斷界之門，面對蒼白之手，同樣不堪一擊。」

  「這些可惡的蛆蟲！」朱箏攥著拳頭，桃花眼裡噴涌火花，「災厄沒有降臨到面前時，我還不能完全理解，超凡的前輩們，為何一個個飛蛾撲火。」

  「但等到疼痛刺穿心臟的時候，我方才恍然，太初邪靈是背對幸福的陰暗之物，只要還有一絲一毫留存世界，世界就永遠沒有安寧可言。」

  「都過去了。」朱琴輕語，「白帝以太初的力量，徹底摧毀墮落殘念，從源頭處斬斷邪靈的生命力。」

  「等用時間治癒亡者遺留的哀傷，幾百年幾千年後。」

  「超凡的新生代們，便會對這個物種，失去恐懼，只保留基礎的印象。」

  「姐姐，聽說大乾那邊，得到祖龍庭、聖庭、巨人王庭、深海漩渦、遠古惡魔等各族的幫助，用時僅僅三十年，便建立起一座龐大的城池，以白帝為名，開設御主修行學院？」

  朱箏突然抬起頭，擦掉淚水，期待著問道：

  「他們應該有邀請你吧？我可是聽說，你和白帝青梅竹馬，不打不相識來著。」

  「？」朱琴瞥了一眼朱箏，面無表情道：「你對『青梅竹馬』這個詞，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另外，你雖然初入聖尊，可這樣的實力，山海院會將你拒之門外？

  「不管！」朱箏搖晃朱琴的手臂，語氣已經帶上一點點的撒嬌：

  「朱雀老祖死之前可是說了，你是朱雀宮無可非議的新宮主，我不跟你匯報跟誰匯報？」

  「更況且，我和你一起去，比起我自己單獨去，效果完全不一樣吧！」

  朱箏露出憧憬和嚮往的神色，尤其是搭上還沒有消失的淚痕，頗有我見猶憐的樣子：

  「我小時候見過白帝一次，那時候他還沒有稱帝呢。」

  「後來我能去天界，契約四翼烈陽大天使，也多虧他給的信物。」

  「姐姐，你就不想去見一見他？那可是你的同窗，還是同一屆，僅有的三個自主覺醒者其中之二！」

  「我在斷界之門，見過他。」

  朱琴自語，漂亮的桃花眼裡，夾雜一絲輕嘆：

  「但本質上，我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我還在尋找成為帝祖的道路，而他，恐怕已經踩在帝祖的盡頭，研究更進一步的可能性。」

  「不管不管！」

  朱箏努力爭取道：

  「我想去新的山海院當導師，體驗一下『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姐姐，你也許沒工夫去當導師，但與其自己瞎捉摸，不如去討教一下白帝。」

  「明明是曾經並肩戰鬥的同窗，不止一次綁在一條船上，怎麼過個幾十上百年的，就覺得陌生了呢？」

  「好吧。」朱琴頷首，掙脫朱箏的拉扯，一眼掃過烏泱泱的人群。

  「等祭拜結束，家族重歸平靜，我便帶你……一起去白帝城！」

  ……

  ……

  番外4：朱雀宮之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