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3章：無頭掠食者

  枯敗之橋，於一月後抵達。

  白無傷舉目四眺，天塹之上，一棵老樹橫臥在那裡，悄然無聲地，把兩座十萬米高的山峰上彼此相連。

  「據說這棵樹，當年差一點點誕生靈智。」

  「但很可惜，它生於神山，被神山的法則羈絆，最終還是淪為山脈的奴僕，承擔連結之責……」

  

  白無傷審視著遍布褶皺、沒有一絲綠意的樹體。

  所謂的枯敗，指的便是它。

  它真的太蒼老了，像是風乾的肉條，滿載淒涼之意。

  可即便如此，它也不會腐化。

  永固法則加持於身，千年不變，萬年不朽，風雨難傷其身，雷火難傷其神，十萬年來都不曾有太大的變化。

  「嘶啞……」

  森魄驚醒，探出一絲靈識，觀察這個植物系的老前輩。

  要是沒有意外發生，這株老樹一旦孕育靈智，必將脫胎換骨。

  如果不能成為神王，那也有望始祖巔峰、神話8星，依然佇立在超凡的峰頂。

  現在，神滅了，身軀永存。

  「古老的過去，泰坦巨神曾在這裡鎮守。」

  「而他鎮壓的頂級邪神，就被吊在這棵死去的古木上，任由九幽之風、霜寒之雨侵染，一點點消磨本源……」

  白無傷踏上枯敗之橋，落腳處如驚雷破空，巨大的響聲迴蕩在高聳入雲的天際。

  橋的中央，如今只剩下一截斷繩。

  上面還有殘留的污血，但再也看不到吊起來的屍骸。

  ——這是一處廢棄的死亡禁區。

  也是為數不多，鑿刻著豐功偉績的地方。

  「聽說，偶爾這裡還會有邪靈棲息，幻想著找回那一位頂級邪神的傳承。」

  「我們一路走來，只看到焦炭化的土壤。」

  「這般手筆，想來是天后……」

  白無傷徘徊數日，離開枯敗之橋。

  最終末日逼近，九轉神凰天后，正在用自己的方式，竭力清繳太初邪靈的有生戰力。

  她也許去往更遙遠的邊界，也許還留在附近。

  再找一找。

  小兔子開啟靈嗅模式。

  八雲墨玉麒麟也跑了出來，仗著同為火道，地毯式搜尋神凰的蹤跡。

  「這裡！這裡！」

  「神凰一定在這裡戰鬥過，這裡有她的血，她受了傷！」

  一日，大麒麟興奮長嘯，驚動白無傷波瀾不驚的心緒。

  他幾個閃身，落於蒼將的旁邊，蹲下身子，用手指輕輕觸碰地上的血珠。

  「還真的是……」

  似是感應到召喚，夜朵兒鑽出光門，隨意一瞥，目露驚艷之色。

  此時的她，基本恢復到百分百的全盛姿態，不再虛弱，不再昏沉。

  這一次，她瞥見了過去的時光，看到神火燎天，火雨簌簌而落，天上地下皆為煉獄修羅。

  而與神凰大戰的怪物，沒有腦袋，全身長滿猙獰的肉瘤。

  長短不一的爪子，更是拖著數以百計的屍體，時不時就往嘴裡塞去。

  祂傷得很重，腳步虛浮，氣喘吁吁。

  對比來看，神凰只是受到輕傷，那銳利的眸光，那凜然的殺意，隔著時空都能讓夜朵兒目眩神迷。

  「這是一年以內發生的事情，天后就算離開，也不會太遠！」

  「追。」白無傷篤定道。

  雖然夜朵兒給出形態，但他無法辨認無頭生物的歸屬。

  那到底是頂級，還是次頂級，也不重要了。

  反正神凰壓著祂打，瀕臨重殘，生死一線。

  「轟隆隆——」

  天劫界主脫離寵獸空間，任由夜朵兒、白無傷、小兔子踩在它的背上，風馳電掣離開原地。

  它的空間之道，確實有所精進。

  但距離完全消化空鏡神巨和虛空神藤的法則，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短時間內急不來。

  五日後，第十一次穿越虛空亂流，夜朵兒美眸泛起光澤，猛地鎖定一處噴吐著滾滾黑煙的火山口。

  「涅槃之火！天后的氣息！」

  「嘰咕！」小兔子附議。

  唯獨大螳螂有點慫，膽敢在虛空亂流中穿梭的它，越是靠近火山口，越是雞皮疙瘩起滿一身。

  「咦？」淡淡的輕咦聲響起，不見神凰其身，卻聞其聲。

  仿佛要焚燒天地的深紅色火焰，勉強分開一道間隙。

  隔著一層火焰屏障，白無傷窺探到神凰天后的雙眼，然後得到她的靈魂傳訊：

  「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天后，特意過來尋您，有一個不情之請。」

  白無傷沒有彎彎繞繞，直言吐露自己的需求：

  「我需要您的三滴精血，幫助麒麟晉升血脈。」

  「精血……」神凰天后不見喜怒之色，微微頓住後，翅翼裂開一道傷口，三滴紅得發亮的寶石滴溜溜穿過屏障，懸浮在白無傷的頭頂。

  「謝天后。」

  白無傷躬身行禮，眼巴巴瞅著的大麒麟，更是把喜悅寫在臉上。

  對於神王來說，渾身是寶。

  任何一滴精血的價值都超脫世人的想像。

  事實上，對於它們來說，精血，往往代表壽命、血氣。

  到了這個境界，隨意分割，必然會損傷自身的元氣。

  白無傷沒有額外承諾什麼，神凰也沒有額外要求什麼。

  有奇蹟魁首這道無形的連結，就算十二翼天使之神、龍族三巨頭、百臂巨神全都站在面前。

  關係最親近、最值得無條件信賴的，想來還是神凰天后。

  哪怕白無傷和她之間，只有一面之緣。

  這層隱藏的羈絆，已經烙印在血肉之中。

  「您這是在……磨殺邪神？」

  白無傷沒急著離開，九轉神凰天后明顯處於關鍵的狀態下，一大半的心神，放置在火山最深處。

  藉助小兔子的天地神瞳，隱隱綽綽，又能看到夜朵兒提及的無頭怪物。

  相較於過去的影像，此時的祂無疑要殘破得多，半個身體已經化為飛灰，剩下的半截，也只是苦苦在神火中支撐。

  「這是「無頭掠食者」，一個遠古時代，勉強從次頂級晉升頂級的太初邪神。」

  天后的傳音跟著響起：「祂原本應該被封印在絕望山嶺中，但我發現祂的時候，已經逃離。」

  「這幾年，我一直在追殺祂，趁著祂處於虛弱階段，要是不痛下殺手，等到祂吞噬更多的血肉，慢慢恢復過來，興許我就不是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