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他就在身邊
2024-06-17 12:26:16
作者: 千苒君笑
可她要是再這樣不顧自己的情況,一直守下去,再淺的傷也不容易痊癒。
衛卿聲音里也透著極度的疲憊,安慰她道:「二舅舅意志力很強,知道有你陪守著他,能夠挺過來的。」
靜懿給繆謹餵了點水,動作溫柔,無微不至,手指輕輕拭了拭他的唇角,聞言抬起頭來看著衛卿,眼裡充滿了希冀,道:「真的嗎?」她神色又寬慰了兩分,「我知道你可以的,有你在,一定可以的……」
衛卿道:「先回去,我幫你看看你的傷勢,等休息好了過後再來。」
靜懿搖搖頭道:「我沒事的,我在這裡守著就好。」
衛卿扯了扯嘴角,道:「可是我很累了,連日奔波,連飯都來不及多吃兩口,你不帶我去休息啊?」
靜懿心裡一陣酸澀,酸紅之意湧上眼眶,她便點點頭,道:「好。」
營帳里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而且營帳一角放著浴桶,宮女正往浴桶里注入熱水。
靜懿身上有傷,自然是不能這樣泡浴的。而靜懿眼下六神無主,還不會想到讓人準備這些。
宮女說,是大都督命人燒水準備的。眼下正值深夜,飯菜還熱著,自然也是專門給她備好的。
只有靜懿的營帳里條件好些,大都督的營帳也不會有這樣沐浴用的浴桶。
所以衛卿先在靜懿這裡用了飯菜,沐浴更衣,才最方便。
兩人對坐,面對桌上的飯食,一人勞累過度,一人傷心過度,都不是很有胃口。但為了更好地應付接下來的日子,怎麼也得多少吃點。
飯後,衛卿給靜懿重新上藥包紮,一再囑咐她要靜養,往後有衛卿看顧繆謹的傷,她也可以放一放心了。
靜懿躺在床上,道:「你快去沐浴吧,一會兒水該涼了。」
衛卿不用宮女伺候,自行褪了衣裳便泡進浴桶里。
熱氣一漫上來,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那股溫暖之意仿佛見縫插針地往她酸硬的骨頭縫裡鑽,把連日來積壓的疲憊全都擠出來。
衛卿以自己都無法預料的速度,剛泡進去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過了一陣,靜懿覺得衛卿應該出浴了,但是叫了她兩聲她沒有答應,就叫宮女去探了探水溫,水也漸漸有些涼了。
衛卿睡得極熟,靜懿不忍心讓宮女叫醒她,便叫宮女去請大都督過來。
其實不用跑多遠去請,宮女一出營帳沒多遠,就看見了殷璄。
殷璄手裡挽著披風,像是等著誰,站在夜色里,身姿挺雋修長。他問:「她洗好了?」
宮女道:「夫人洗著洗著就睡著了,公主命奴婢來請大都督。」
話一說完,殷璄已然朝靜懿的營帳走去。只是在進去之前,於帳前停滯了一下,出聲道:「公主眼下可方便我進去?」
靜懿靠在床頭,掩著薄被,應道:「大都督請進。」
殷璄便撩起簾帳,大步走了進去。他目不斜視,徑直走向那浴桶邊。
浴桶內的女子正靠著桶邊沿,闔著雙目,連有人走到她身邊來,她都無所察覺。
殷璄低著眼眸看她,她定是累極了。
許久不見,她清瘦了不少。眉目依舊是溫寧的,下巴顯尖,面上清灔更添一絲成熟風韻。
殷璄抄手把她從水裡抱起來,用披風把人緊緊裹著,摟在懷裡就走了出去。
他抱著衛卿回到自己的營帳,給她更衣拭發,她隱約嗅到了那一縷熟悉的氣息,分別已久,讓她恍然,繼而眼角微濕。
她一翻轉身過來,便依偎在殷璄懷裡,伸手抱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懷裡,輕細地呢喃了一聲,復又睡去。
她的聲音很小,卻讓殷璄聽得真切。
她喚著他的名字。
殷璄臂彎箍著她細韌的腰段,緩緩收緊,將她整個納入懷。他亦埋頭在她肩胛頸窩裡,呼吸沉緩而綿長。
衛卿。
這一覺睡得又沉又久,仿佛要把這麼久以來缺的覺全部補上。
營帳外的天漸漸亮了,又慢慢地暗淡了。
等衛卿醒來時,睜開惺忪睡眼望著營帳帳頂,腦子裡久久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今夕何夕。
她意識恍惚到還以為又該起來抓緊時間趕路了。
可衛卿坐起身來細細一看,又不是沿路所歇的客棧,而是真真切切的軍營。
營帳里有桌案,桌案上堆著一卷卷文書,旁邊有一個沙盤,可以模擬地形演練兵法。邊上還有一個架子,架子上掛著刀劍和一襲戰麾。
衛卿眼神落在披風上,凝了片刻。她還記得,當初殷璄出征時,她便是將那戰麾系在他身上的。
她又緩緩躺下,閉上眼,將精神放鬆。
唇邊輕輕漾開一抹笑意,原來她已經抵達他身邊了啊。
衛卿這才慢慢回憶起,昨天晚上處理過繆謹的傷勢,又去靜懿營帳里用飯沐浴。後來竟沒有了知覺。
但她睡得極為安心,隱隱嗅到了他的氣息,就在身側。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眼下帳里只有她一人,衛卿看了看帳外昏暗的天色,以為眼下剛天亮不久,殷璄應該是起身去處理營中事了。
床榻上,還隱約殘留著他躺過的餘溫,和他身上才有的氣息。
衛卿躺了一陣,覺得口乾,她見桌案上放有茶具,便起身下床去倒水喝。
這雙腳一沾地面,衛卿便不由感到渾身酸懶。都是前些天裡幾乎全在馬背上度過所留下的後遺症。
身上的衣衫很寬大,衛卿低頭看了看自己,霎時明白穿的不是自己的衣衫,約摸是殷璄的。
她挪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感覺不解渴,便又倒了一杯。
當殷璄掀起簾帳,從外面進來時,略一抬眼,便看見衛卿渴得正連連飲水的光景。
衛卿亦轉過頭來,與他視線撞個正著。
剎那間,仿佛連時間都靜止了去。
殷璄逆著光,簾帳在他指間輕輕一松,在他身後緩緩垂了下去,遮擋了外面本就不明媚的天光。
衛卿唇上被清水浸得濕潤,她的眼神隱隱也跟著濕潤。寬鬆的衣襟勉強掛在她單薄的肩上,一頭烏髮襲擾了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