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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他們的孩子

2024-06-17 12:25:48 作者: 千苒君笑

  房門內安靜了一瞬。

  衛卿半睜著眼清醒著,眼淚安靜地順著眼角流下。繼而她咬著牙悶聲吼叫,歇斯底里地卯足了力。

  她像一隻母獸,在絕境裡奮起掙扎。破碎的聲音里滿是疼痛和希望。

  她一邊淌著淚,一邊狠命地用力。

  讓房內的漪蘭和嬤嬤們跟著潸然淚下。

  「頭出來了,夫人,再加把勁!」

  日出東方。那一縷金光迸出了地平線,乍破天際,光芒萬丈。

  日光透進門扉之時,一聲孩童的啼哭聲在清晨的院裡響起,哇哇起勁。

  

  都督府上下跟著一松,不由謝天謝地,謝菩薩保佑。

  衛卿精疲力竭地睡了過去,睡得人事不知。

  房裡被收拾了乾淨,等她醒來時,嬤嬤抱著孩子到她眼前給她看,道:「夫人,是個小公子呢,長得可像夫人這般好看。」

  衛卿捻著襁褓看了一眼,見嬰孩閉著雙眼,睡得很香。

  這就是她和殷璄的孩子。

  她動了動眉,孩子的五官模樣,確實像她多一點。但那雙微微修長的眉眼像極了殷璄。

  衛卿道:「為什麼多是像我?」

  嬤嬤笑得合不攏嘴,道:「眼下像夫人,等越長開越像大都督了呢。不過像爹也好,像娘也好,都是十分漂亮的孩子。」

  衛卿看了他一會兒,緩緩伸手去,碰到了孩子的小臉,又摸到了他的小手。

  她不厭其煩地摸著他,多少遍都不會膩。眼裡的神色,溫柔至極。

  比她想像中的還要軟。這像是一種無形的殺傷力,能讓世間每個做母親的人的心都跟著柔軟下來。

  衛卿這兩日元氣大耗,都在臥床休養。

  她暫也顧不上宮裡。先前宮裡派人來宣她,府里的人也以她臥病在床為由回絕了。

  皇帝這一病,朝中便開始有人發聲,讓他早立太子。

  後兩日,衛卿又收到了繆謹寄來的家信。

  衛卿休養之際展開來看,見繆謹那字裡行間頗為氣急敗壞,問她為什麼行刺烏斯藏首領這麼重要的事,不事先告訴他。

  還有,靜懿留在他軍營里,等戰事結束以後,再帶她一起回。

  大概繆謹也是怕,放靜懿回來了,要是再生事端,他遠在邊防也顧不上。還不如放在自己身邊來得安心。

  衛卿看完信後,一笑而過。

  衛卿一邊燒了信紙,一邊悠悠道:「現在知道緊張了?早幹什麼去了。」

  當時靜懿有那等決心,衛卿阻止不了和親的局勢,唯有設法盡力挽回。靜懿不想讓繆謹知道,她自然也不會多嘴。更何況行刺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她和靜懿都在賭。

  好在最後,局面也不是太糟糕。

  雖然西邊是打起來了,但北疆的戰況即將穩定,只要繆謹能夠堅持到那時候。

  殷璄大破敵國後方的戰報,等傳到京城,應該是半月一月過後的事情了吧。

  她之所以不告訴繆謹,當然還存了一點私心,便是希望看到眼下這樣的結果。

  靜懿一心為著他,若是在危難之際,他仍還無法回應,那興許便是真的錯過了。可最後,他哪能忍受見她受委屈。

  很早以前,衛卿就瞧出些端倪了。

  早在彝州的時候,靜懿險些溺水那次,繆謹還沒有發現自己有多麼緊張,衛卿卻是發現了。

  只是他心裡有結,面對靜懿的感情,他無法坦然接受。

  那些前塵往事,總歸是要放下的。

  最重要的是活著的人。上一代的恩怨,就在上一代結束吧,繆謹和靜懿兩個人,都是值得被愛的。

  衛卿看著信紙被燒成灰燼,挑了挑唇又兀自笑語道:「你們應該感謝我才對,怎麼還好意思氣我。」

  ————————————

  西陲邊境,儘管將士們才打贏了一場仗,可是卻絲毫不敢鬆懈大意。

  和烏斯藏比起來,他們的兵力大為不足,要是再正面作戰,毫無優勢可言。

  因而將士們很快整頓,嚴密防守起來。

  靜懿在這次交戰中,沒受什麼傷,但是她一個金枝玉葉卻雙手握刀猛砍敵軍,倒讓將士們無法輕視。

  只是她手上的皮膚嫩,難免被刀柄磨破了手。軍醫給她包紮過後,她便迫不及待地去看繆謹。

  她知道繆謹受了傷,那些刀劍無眼,一股腦往他身上招呼的時候,靜懿的心上也仿若千瘡百孔一樣。

  收兵之時,繆謹行動無礙,人也清醒,依舊若無其事地跟將領們商討戰況。

  但是靜懿看得見,有血跡正從他戰袍里沁了出來。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永遠都無關痛癢似的。

  靜懿從自己營帳一出來,便往繆謹的營帳跑去。

  繆謹帳外有士兵把守,軍醫正處理完他的傷勢出來,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靜懿沒頭沒腦地就拂帳闖了進去。

  彼時繆謹正坐在榻邊,光裸著上身,胸膛到腋下處,纏著雪白的繃帶。

  他正伸手拿了一件裡衣準備往身上穿,哪想靜懿突然就進來了。

  營帳內的空氣都凝滯了一瞬。

  靜懿也沒想到,一進來會是這樣。她張了張口,愣了一會兒,眼神不知該往哪裡放,道:「你……的傷,怎麼樣?」

  繆謹臉上也有一絲尷尬,但很快被他掩去。他從善如流地把裡衣穿上,系上衣帶,道:「一點皮外傷,沒什麼大事。倒是你,慌里忙張的,連身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麼,有那麼著急?」

  靜懿抿唇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是那身嫁衣,只不顧裙上滿是斑駁血跡。

  她是太著急了。著急想看到繆謹,想知道他有沒有事。

  他說著說著,就低笑起來,嗓音疲憊,帶著薄薄的沙啞,但神情看起來卻是輕鬆自在的,又道:「你說說,有哪個公主像你這樣落魄,絲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平日不顯山露水,沒想到還挺兇悍,居然敢拿刀砍人了。」

  他越說到後來,聲音和語氣便越溫柔。

  並不是她不怕,但是她卻為了他,變得如斯無畏和勇敢。

  靜懿曉得他嘴上壞,自己這副形容也確實狼狽,被他說得有些無地自容。她現在看到他沒事了,便轉身往外走。

  「哪兒去?」繆謹問。

  靜懿悶聲道:「我回去換衣裳。」

  繆謹輕聲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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