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再相見4

  被軟禁的生活並沒有很糟，飯菜很香，服務很周到，只是沒有自由，大多數時候都在無聊中度過。

  時間如果太長，她可能會得精神病。

  和門外人要求拿點書進來，或者弄個電視進來，門外人也沒有同意，聲稱除非聶總吩咐。

  好了，她知道那個黑衣人姓聶，但他好像忘了她一樣，遲遲不過來。

  這一等就是三天。

  黑衣人再次過來了，在聽見門外動靜的那一刻她又緊張起來，怕他真的作出什麼她無法反抗的事該怎麼辦。

  當門打開、他進來站在門後的那一刻她發現自己竟然真的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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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的臉色很差，面帶戾氣地盯著她。

  舒蘇回看著他，將自己的不安隱藏起來，心裡閃過無數個念頭，不知怎樣表現才能讓他心情平復下來。

  黑衣人站在門後久久盯著她，然後一步步向她靠近。

  房間裡根本沒有逃跑的空間，也沒有任何能當作武器的東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冷靜，可是怎麼讓他冷靜？是該對抗，還是該乞求？

  就在她內心害怕猶豫時，黑衣人突然快步逼近她，伸手一把將她肩膀抓住，猛地扯下她衣服，那種感覺，就像猛獸在撕扯食物一樣。

  舒蘇立刻反抗，抬手就向他眼睛打去，卻被他以極快的速度躲開，下一瞬就把她按在了床上。

  舒蘇抬頭朝他胳膊猛地一咬，似乎是吃痛，他在震怒之下驀地一巴掌朝她抽來。

  這一巴掌很重，就好像整張臉都被削掉一樣的疼，火辣辣的帶著麻木，臉竟在那一瞬失去了知覺。

  她開始絕望起來，這一刻清楚地明白自己完全無力反抗。

  可是頭頂的男人卻不再繼續了，他看著她，看著她的臉，開始痛苦，開始發抖，似乎心疼而又自責。

  舒蘇見他這樣的神情，有意讓自己的淚水流了出來，扭開臉不去看他。

  黑衣人突然從她身上起來，開房門朝外面說了些什麼，很快就有人端了東西進來。

  舒蘇仍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角餘光瞥見那人端著盆水。

  下人出去後，黑衣人坐在床邊，用毛巾打濕了水，極輕極柔地去敷她的臉。

  冷的毛巾貼在臉上有些涼涼的，很好地緩解了之前火辣辣的疼，舒蘇仍然不說話，不去看他。

  黑衣人拿下毛巾，打濕冷水，再替她敷臉，明明是個冷血的殺手，但做起這樣細緻的事來卻十分溫柔，沒讓她感覺到一點點的疼。

  敷了一會兒，他放下毛巾，拿起一支膏藥來打開，用棉簽蘸了藥替她一點一點塗抹。

  大面積的紅腫讓他用了很長時間來塗藥，但從頭至尾，他都近乎享受一樣細細做著這一切，她覺得倍受煎熬，很想快點結束，又一想，這樣總比之前要好吧……看現在他的樣子，似乎不再想對她怎麼樣了？

  「你是不是……也愛著別人？」黑衣人突然開口。

  舒蘇才發現他的藥已經塗完了。

  她看了他一眼，淡淡回答：「愛過，但愛錯了。」

  這個回答似乎讓黑衣人好受了很多，定定看著她不說話。

  舒蘇從床上起身，保持著語氣冷硬：「你是不是暫時不準備殺我？」

  黑衣人沒有回答，她繼續說：「如果不準備殺我，你最好給我一些自由，我不想縮在這小房間裡變成一個瘋子。」

  「你在和我講條件？」黑衣人問。

  她緊握拳頭，讓自己揚了揚下巴：「不可以嗎？」

  黑衣人看著她，她露出一臉不屑：「你抓我來這裡又能把我怎麼樣？最多不過是殺了我或是把我當一個性奴，這影響我和你講條件提要求嗎？」

  黑衣人臉上露出一抹柔情。

  她明白，她賭對了，他愛的那個人，就是個什麼都不怕的人。

  「我不會把你當性奴，那個詞很髒。」黑衣人說得很認真。

  她抓緊機會，立刻反駁：「是嗎？我看你剛剛就準備這樣乾的。」

  黑衣人露出些內疚：「以後不會了。」

  舒蘇看著他不說話，她希望他是個講信用的人。

  「想出去走走嗎？」他突然問。

  舒蘇沒說話，直接開門出去。

  他們在院子裡散步，這果然是個私家別墅，似乎建在山上，一派深山老林模樣，附近都沒人。

  舒蘇毫不隱藏自己觀察環境的心思，仔細看著四周，黑衣人也不說什麼。

  她問：「你是什麼人？現在的殺人犯都這麼有錢嗎？警察還以為你出國躲起來了。」

  黑衣人不屑地冷笑了一聲：「他們不可能抓到我，要抓到早就抓到了。」

  這麼說他不只一次殺人了？

  「你很喜歡殺人？」她問。

  黑衣人問她：「你知道？」

  舒蘇也不屑地冷笑了一聲：「你都這麼有錢了，如果不是自己喜歡殺人，為什麼還要去殺呢？如果不是你剛好殺了我朋友，我可能會崇拜你。」她違心地說。

  黑衣人隨口道：「他敢惹不該惹的人，就該承受後果。」

  「可他只是個普通記者，從來沒準備惹誰！」

  「是嗎？」黑衣人停了下來，看向天邊的夕陽，「這夕陽真美，她如果能看到，一定會喜歡……」

  舒蘇發現他根本不在意一個人的生死。

  他不在意他是否殺錯了人，不在意那個被他們判了死刑的人是不是真的阻擋了他們的利益……

  穆城說過，沈天在夜色酒吧，誤拍了神跡俱樂部高層的照片，所以面具人出手將他殺害。

  他的死太冤枉，太不值，但別人並不在意。

  對黑衣人來說，一條人命比不過他眼前的一片夕陽。

  她也抬眼看天空，希望那紅色的夕陽能化作烈火燒死身旁的惡魔。

  她在別墅里待過一天又一天。

  黑衣人偶爾來看她一下，倒真的沒對她做什麼，只是看她，說幾句話——他似乎並不一定要和他愛的那個人做什麼，只想安安靜靜看她而已。

  她沒有任何辦法逃走，也沒有辦法和外界取得聯繫，轉機出現在十多天後。

  或者說，也不能叫轉機，只能稱為變化。

  那天，別墅里突然出現一行人，他們衝進別墅，衝進房間，毫無理由帶走她。

  別墅里的保安似乎並不願意，但看到這群人，他們毫無辦法。

  舒蘇也毫無辦法，只能任由他們帶走，裝進車子，疾馳離開。

  竟然不是普通的小車，而是帶車廂、運鈔車一樣的全封閉式車子。

  她在車廂里什麼也看不到，辨不清方向，不知道車子去往哪裡。

  這種感覺很緊張，她努力整理思緒，去想能有誰會這麼厲害，能直接闖進那個黑衣人的住所。

  而且這群人似乎也不是什麼善類。

  如果不是白道，那只有黑道，會不會是黑衣人得罪了什麼黑道，所以別人就來劫了她？

  可是她也是被黑衣人軟禁的啊！

  就在她都有赴死的感覺時，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她猛地一驚，不安地看向車廂門方向，隔了一會兒，那邊傳來響動，車廂門被打開。

  光線驟然從外面射進來，但並不太明亮，似乎車子直接開到了室內，還沒等她仔細看，便聽到下面那群人開口：「下車吧。」

  如果不主動下車，他們多半會毫不猶豫將她拽下車，所以她很主動地從車上跳下。

  這裡說不清是個什麼樣的建築，像什麼商場一樣，頂很高，全黑的裝潢，在她這裡已經看不見外面的環境，照明全靠燈光，前面看不到大門，後面看不到盡頭，保安帶著她踏著鋥光瓦亮的大理石往前走。

  進了裡面才發現這裡並不是商場，入口是兩棵大梧桐樹，然後是一小片竹林，竹林旁是一條鋪了鵝卵石的小溪，裡面養著色彩斑斕的觀賞魚，繼續往前走，還能看見草坪和整片的茶花園。

  而這一切，全都在室內！

  難道這是個生態模擬基地？她在腦子裡胡亂地想。

  再往前，保安帶她拐了個彎，進入一個室內游泳池，在游泳池門口，帶她的保安朝守門的保安說道：「人帶來了。」

  那名保安便進去了一會兒，然後再回來：「帶進去吧。」

  舒蘇知道，這應該是見到他們背後的老闆了，他要做什麼？

  她腳步虛軟地跟著前面的保安往前走，見了游泳池全貌，才知道這游泳池有多大。

  又一會兒，保安帶她到游泳池邊，站定，她將目光掃了一眼，發現眼前除了兩名保安什麼也沒有，正疑惑時，看見了水裡的人。

  一個有著絕好身材的妙齡女子，此時正著一身泳衣，如魚兒一樣自如地在泳池內暢遊，快速地朝岸邊划水而來。

  這一會兒，她突然想到一個人：俱樂部大小姐。

  能清楚黑衣人底細又不怕他的一定就是俱樂部的更高層，而大小姐就是俱樂部絕對的高層！

  沒想到是她，她帶自己來做什麼？

  就在她心中驚疑不定時，泳池內的女子游到岸邊，「嘩啦」一聲從水面起身。

  旁邊站著的保安立刻上前伸手拉起她，另一名保安也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浴巾為她披上。

  女子隨意披上浴巾，坐到一旁躺椅上朝舒蘇投來目光。

  舒蘇發現……她又看到個和自己眉目相似的女人。

  她、薛嘉華、這個女人，就像同一個廠家出來的同系列產品一樣，明明互不相識，竟然詭異地相像。

  薛嘉華是穆城刻意挑選的，那眼前這個女人呢？

  有一點不同的是，薛嘉華就是穆城模仿她的樣子挑選的，所以她們兩人都氣質偏柔，但眼前的女子不同，她的神采中不只帶著美麗與自信，還帶著些飛揚跋扈和不可一世。

  「你就是聶烽養的女人？」女人問，說完，她輕笑了兩聲。

  舒蘇完全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開始琢磨，難道黑衣人，也就是聶烽，他喜歡的人就是眼前這位？

  這位的性格好像確實不太溫柔，而且她們長得的確有點相似，還真有可能。

  「撥穆先生的電話。」女人突然說。

  她後面的保安馬上拿出手機來撥電話，而另一旁的舒蘇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她竟然聽到了「穆先生」。

  如此意外，如此驚喜！

  穆先生……是他嗎？

  一定是，一定是！

  他果然來了這裡，而且還接近了這個大小姐！

  舒蘇在袖子裡握緊拳頭，極力忍住自己心中的激動。

  保安的電話撥出，然後將手機交給大小姐。

  大小姐看著手機，聲音都柔軟了很多，「穆城，快過來一下，讓你見個人。」

  這稱呼，讓舒蘇確定對面真的是穆城。

  舒蘇暗暗深呼吸，抑制自己的感情，仔細聽大小姐的電話，此時此刻，哪怕一個有關他的電話都成了如此美妙的天籟。

  電話那邊的穆城不知回了什麼，似乎是不願過來，大小姐馬上又開口：「哎呀，只是見個人嘛，特別好玩，你就過來吧！」

  「……」

  「你不過來我生氣啦，我生氣了我就在會長面前告你的狀，你就別想見到會長！」

  「……」

  「快來嘛，真的是很好玩的事，沒騙你！」

  「……」

  「就在泳池邊，我等你，當然你要是也想游會兒泳可以帶條泳褲……」

  大小姐的話突然止住，看著手機一臉嬌憤模樣：「居然直接掛我電話，不就是讓帶泳褲麼！」

  她一邊生著氣，一邊卻又臉上露出笑容，仿佛戀愛中的女人。等放下手機，再看向舒蘇時臉上那種玩味的、不屑的、盛氣凌人的神情顯露無疑。

  舒蘇卻開始緊張。

  她不知道這個大小姐為什麼要穆城來見她。

  大小姐是知道什麼嗎？

  難道……她發現了穆城的目的，準備來攤牌？

  可是看她的樣子完全不像，甚至她好像是對穆城有好感的。

  這時大小姐看著她開口：「他對你好嗎？」

  舒蘇還沒回答，她卻先笑了出來，「你們在一起都做什麼？上床？哈哈，虧他想得出來！」

  大小姐在一旁笑得很開心，她則選擇不開口，反正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的心，全在那個即將到來的男人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幾分鐘，又似乎一個世紀，身後傳來「咚咚」的皮鞋聲，她的心猛地提起來，怦怦怦直跳。

  「穆先生。」門口保安的聲音傳來。

  再然後，又是更清晰的皮鞋聲。

  她知道他一步一步在靠近，知道他一定已經看見她的背影了，也知道他可能離她只有五米，三米，兩米……

  「穆城，快過來，看她！」看見穆城，大小姐歡喜得好像普通小姑娘一樣，不自覺就從躺椅上站了起來，抬手招穆城到她身旁。

  穆城徑直走到她身旁，坐下，然後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你看，聶烽養的女人，有什麼感覺？」大小姐指著舒蘇說。

  穆城看向舒蘇，舒蘇也看向穆城。

  目光近乎貪婪。

  那一刻，她竟然捕捉到了穆城眼中喜中帶悲的光芒，他們默然對視，心裡有千萬句話卻緊抿著唇沒說一句，她看見他臉上的肌肉動了動，然後露出一絲笑，又似乎是一絲哭。

  這樣的神情一閃而過，再一看，好像他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靜靜看著她。

  似乎是他看了太久而沒說話，大小姐等不了了，立刻問他：「怎麼樣？看出來了嗎？」

  穆城這才回過頭去，淡淡回答：「看出什麼？」

  「和我很像啊！」大小姐立刻說，「你沒看出聶烽他就是照著我的樣子找的嗎？因為我不理他，他竟然就自己去外面找了個冒牌貨來意淫，真是虧他想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