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來勢洶洶
2024-06-17 09:46:17
作者: 白衣不渡
湖邊響起兩聲沉悶的聲響,姐妹二人猛然落入水裡,浮沉中嗆了好幾口湖水,卻久久沒聽到預期中的第三聲響動,頂著一頭捲髮舉目四望時,哪裡還瞧得見葉天凌的影子。
兩姐妹正懊惱計劃失敗,想要趕緊離開這陰冷的湖水游回岸上,卻被厚重的衣物與滿頭的釵飾給絆住了手腳,加之此處的湖水頗深,兩人踩了幾下也沒踩到底,反倒被湖水沒了頭頂。
有眼尖的行客發現了此處的異樣,扯著嗓子驚呼道:「有人落水啦!快些救人呀!」
不待漸漸聚攏的遊人苦惱是否該冒著寒冷出手相救,幾道極快的人影已經陸續扎進了水中,於大庭廣眾之下就伸手搶奪起了蘇芸姐妹的身子。一團人浸在水裡七手八腳地互相拉扯推搡,這個拉著蘇芸的手,那個摟著蘇茹的腰,使得大驚失色的姐妹二人又喝了好幾口冷冰冰的湖水,身子也愈發冰涼僵硬,怎麼也掙脫不開那一雙雙桎梏。
岸上的遊人越聚越多,嘻嘻笑笑地圍觀著這不成體統又香艷風流的罕見場景,而蘇芸姐妹也在撕拉間被扯開了衣襟,又羞又惱地使勁踢打著那些不知是從哪冒出的地痞流氓。
只可惜被流水沖淡了一半的花拳繡腿對那群日思夜想著要討個媳婦的光棍漢來說,實在是蚍蜉撼樹般微不足道,只能讓胸前的春色愈露愈多。
最後還是一個看不過眼的老人家出聲說了句公道話:「你們這到底是救人還是害人吶?有什麼事不能上了岸再說?這湖水又冷又濕,可別讓人家姑娘受了涼、落了病!」
光棍漢們這才停了爭搶,手忙腳亂地將姐妹二人拽上了堤岸。
這番折騰耗費了姐妹兩不少力氣,揪住衣襟的手都有些微微發抖,兩條腿更是顫顫巍巍了許久才堪堪站穩身子。
那群光棍漢見姐妹倆轉身欲走,便死乞白賴地撒開了手腳,將二人團團圍住,嘴裡鬨笑不止道:「小娘子,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說話的男人生得醜陋無比,眉毛又濃又粗,眼睛卻小如黃豆,鼻樑又塌又寬,有些發紫的嘴唇里藏著一口黃澄澄、亂糟糟的牙齒,說話時還賊眉鼠眼地眯縫著那雙小眼,簡直是將天底下最糟糕的五官安到了一張臉上,看得蘇芸的眉心止不住地發皺:「自然是回家!」
「回家?」另一個矮矮小小的男人賊笑著開了口,這人的個子尚不足蘇芸姐妹的肩頭,四肢纖細,身子瘦弱,像是用蘆葦杆搭成的小把戲一般,五官也醜陋無比,缺了兩口門牙的嘴,一說話就「嗖嗖」地漏著風,「咱們這有六個人,你們是要跟哪個爺兒回家?是分別跟不同的爺兒回家還是姐妹兩個一同伺候一個、共享齊人之樂?」
這話說得下流又直白,引得另外幾顆歪瓜裂棗也心猿意馬地發出了陣陣嘲笑,就連圍觀的遊人也議論紛紛。
蘇茹長這麼大哪裡受過這般委屈,見那人形狀醜陋又出言不諱,揚起手就往那人臉上扇去,卻另一個肥胖如豬、滿臉橫肉的男人給擒住了手腕:「這娘們可真夠辣,在水裡的時候就起勁,上了岸就更勁道了!哈哈!」
說著,將蘇茹的手背湊到鼻尖嗅了嗅,那油膩膩的豬臉仿佛立刻就要蹭上去一般。蘇茹嚇得夠嗆,死命掙扎了好幾下才縮回了手,掏了帕子用力擦拭,直到手上通紅一片才停了手,嫌棄之情可見一斑。
那些光棍漢不惱反笑,潑皮無賴地逼問著姐妹二人到底相中了哪一個,好像只要兩人給個答案,就立刻要壓著姐妹倆行洞房一般。
蘇芸和蘇茹心裡一沉,知道自己是遇上了無恥惡棍,今日怕是不好脫身。
來鏡兒湖觀景是一件美事,圍觀的人群里自是不乏自命清高的文人雅士,見這群獐頭鼠目的無賴強逼著兩個弱女子以身相許,紛紛指責這行人是趁人之危、強人所難,是為人所不齒的小人行徑,上愧於天、下愧於地。
那群光棍漢哪懂這些文縐縐的條條框框,其中一個滿臉麻子、尖嘴猴腮的男人大聲喝到:「少給老子整這些花里胡哨的虛招!先前救人時怎麼沒見你們下水?現在在這裝什麼英雄好漢?再者說了,這兩個婆娘是咱們幾個救起來的,難道她們不該好好報答報答?這兩個婆娘的身子咱們也摟了,這腰也抱了手也摸了,胸口那塊肉都瞧了快一半了,老子不娶她們、還有誰要收了這雙舊鞋不成?」
那人說著,便指著剛剛說得最義正言辭的一個書生道:「你叫那麼大聲,這婆娘給你當媳婦要不要?反正咱都摸完了、看光了!」
那幾人也興致昂揚道:「那可不是,腿都在我身上蹭過了!」
「那腰可得勁了!」
「我摸過了,好生養得很!」
周遭一片鬨笑,那年輕書生辯無可辯,只得往後退了兩步,顯然他也不願意娶一個在眾目睽睽之中被一群男人污了清譽的女子。
於是,再也沒人替姐妹二人說話,有些脾性卑劣之人更是起著哄地讓姐妹兩趕緊選個好夫婿。
蘇茹姐妹被圍困在人群之中,髮髻散亂、衣衫不整,濕答答地衣服牢牢粘在二人身上,說不清是心裡冷還是身體冷,兩人時不時地打著寒顫,想起先前在水中與這些百拙千醜的潑皮糾纏了良久,更是像吞了蟲子一樣噁心作嘔,恨不得剁下這些無賴的爪子才好。
思及此,姐妹二人不由得就將葉天凌怨上了,若不是他臨時抽身,那麼與她們一同落水的就會是鍾靈毓秀、白毛無雙的葉家世子,而不是這一群撒潑耍賴、相貌醜陋的無恥小人。
她們想用計逼迫葉天凌就範,誰知道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招惹了一群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幾個光棍漢正兀自得意,蘇茹姐妹也被逼得無路可走,人牆卻被幾個人來勢洶洶、神色急切的中年人給打開了一道裂縫,眾人正是好奇來者何人時,擔驚受怕了許久、又遭逢了奇恥大辱的姐妹二人異口同聲道:「爹!娘!」
幾個光棍漢的臉色有些難看,但這好不容易才撿到的便宜媳婦可不能輕易撒手,更何況他們與這姐妹二人已有肌膚之親,毀了名聲的兩個人也只能與他們這些不入流的無賴湊成對。
圍觀的行人也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臉上多了幾分幸災樂禍,心裡期待著這齣大戲會以何種方式收場。
而距離人潮不遠的湖岸邊,看到蘇家人已經趕來的蘇鸞輕輕道了一聲:「走罷。」
看了整齣戲的許若還不覺得解氣:「她們能想出這種沒臉沒皮地法子,就算被那群光棍漢強娶了也是自食惡果,你還在這等到蘇家人趕來做甚?」
蘇鸞卻不再提及這茬,看了看天色道:「如今時辰尚早,離聚寶會還有一會功夫,咱們回家接了那幾個丫頭再往集市去,正好能夠趕上。」
許若奇道:「你對那幾個丫鬟倒是極好,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帶著她們,能跟著你這樣的主子是她們的福氣。」
蘇鸞笑而不語,她能遇見她們,這才是真正的幸運。
等幾人回到許家時,挽琴和秋瞳已經回了府,一直留在院裡的夕月更是伸長了脖子等謝了花兒,一見蘇鸞便興高采烈地迎了上去,嘴裡還打探道:「小姐,事情辦得如何了?」
不等蘇鸞說話,許若已經一揚腦袋驕傲道:「自然是……成了!」
「那可真是解氣,這兩位堂小姐可沒少招惹咱們小姐。」說起那對劣根深種的姐妹,夕月的臉上仍是有些憤懣,隨後又有些遺憾道,「只可惜沒有親眼看到她們遭報應。」
許若拍了拍夕月的肩膀:「沒看到的就算了,趕緊收拾收拾,你家小姐帶你們去看更有趣的東西!」
三個丫鬟之中,夕月生性活潑,玩心也是最重,聽說要去聚寶會,更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縫。聚寶會是江州盛世,夕月也隱隱約約地聽許家的下人提起過,如今能親自去開開眼界,自然是高興得摸不到北了,臨出門前還討巧地帶上了葉天凌送的白狐斗篷。
許重山雖只比許若大了兩歲,但作為許家的嫡長孫,肩上擔負的責任也並不輕鬆,自然不能像許若一樣整日粘著蘇鸞他們一道同進同出,比如這次聚寶會,許若能陪著蘇鸞踩著點到場,可許重山卻是早就趕到舉辦聚寶會的四海樓打理相關事宜。
托許家的福,蘇鸞一行人也順利地坐進了雅間,不至於與擁擠的人潮一同蜷縮在大堂之中。
許重山與其餘兩名長者共坐於正中央的席位之上,而許志澤則與兩位年過而立的中年男子共坐一桌,想來也是寧家與馬家的下一任家主。
目光再往下走,正是許重山與兩位年齡相仿的少年共坐一處,他左手邊那位少年的長相卻更是與之前遇到寧青有七八分相似。